【摘 要】 在法制現代化建設問題上,我們最應該關注的是公民的法律意識。應通過重視立法的程序公正、擴大立法過程的民主參與范圍、重視執法公正以及增強法院裁判文書的說理性等措施,以培育公民尊重法律、信仰法治的法律意識。
【關鍵詞】 法制現代化;公民法律意識;培育途徑
縱觀我國近30年來的社會主義法制現代化建設歷史,在取得豐碩成果的同時,最大的遺憾恐怕在于我們在法制現代化過程中過分注重法律體系的完整和法律條文的“現代化”而忽視了法制現代化的實際適用效果。這種對法制現代化的迷戀和狂熱很容易讓我們的思維“劍走偏鋒”。從理論上來講,任何法制的構建必須立足于現實,著眼于解決現實問題。如果我們設計現代化法制背離了中國絕大多數人的心理現狀和社會現實,它只能變成一堆廢紙。在法制現代化建設這個問題上,我們最應該關注的是公民的法律意識。
法制現代化的目的在于實現法治,把我國建設成為社會主義法治國家,而培育法律意識又是實現法治的關鍵。培養公民法律意識,主要通過對公民自尊、自治、相互尊重和互相信任等核心要素的刺激、培育和強化,來培育公民對法律的尊重、對法治的信仰心理,[1]并在這種意識的指引下,形成守法習慣。但是,問題在于:在我們這樣一個充滿權就是法、訴訟可恥、重視調解、淡視權利、有罪推定、著重預防等專制傳統意識的國家里,[2]在公民的意識中,恐怕最缺乏的就是對法律尊重和信仰。我們能否在人治土壤里播下對法律信仰的種子并讓它茁壯成長直至開花結果甚為重要。
如果制定法律的機構不是真正通過人民自由選舉產生的,那它制定出來的法律就很難得到人民的尊重與認可,更重要的是,公正的法律必須得到公正的執法和司法才能產生應有的效果。因此,培育公民法律意識必須從如下三個方面同步進行。
一、重視立法的程序公正,擴大立法過程的民主參與范圍
人民之所以守法,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人民相信守法可以給他帶來利益?為什么相信守法會帶來利益?原因在于法就是他自己或委托的、能夠代表他利益的人制定的。如果不是這樣,有什么讓他相信法律是維護他利益的?既然不相信守法能帶來“好處”,他會自覺守法嗎?當然,我們可以運用國家強制力迫使他就范。但是,我們都明白,對于強加在我們頭上的事情,我們會本能地產生一種抵觸情緒。只有當人們對法律產生一種“主人翁”意識,才會真正珍惜并尊重法律。
公正的立法程序本身就具有巨大的威力。一旦法律具有了強大的民意和社會輿論作支持,其本身具有的道德正當性就會產生巨大的威懾力,一些不愿意遵守的人也會懾于社會道德的壓力而不得不服從,這是法庭、監獄和警察等任何國家強制力所不具有的強制力。對于這樣的法律,公然違抗它不僅僅意味著違法者社會誠信形象的喪失,更意味著被社會所拋棄。正是因為我們的法律代表了廣大人民利益,有了廣大人民的支持,我們國家就有能力迅速、及時、干凈、徹底地粉碎諸如新疆7?5打砸搶嚴重群體性暴力犯罪事件,將一些頑固到底、與人民為敵的人繩之以法。
目前,重視立法的程序公正,擴大立法過程的民主參與范圍并不是要求人人直接參與立法,而是要求立法機關需要做到如下三點:
1、立法機關要樹立立法權有限理念
法治理論和實踐一再證明:人人都是自私的,只要條件許可,人人都將最大化個人利益作為行為的目標。為了實現自己與生俱來的權利,人民才需要政府。政府存在的合法性和正當性在于人民的需要和政府為人民權利的實現而服務。然而,政府權力不可避免地被少數人掌握,這些人可能以人民賦予的權力為人們造福,也有可能利用人們賦予的權力為自己謀取私利。因此有必要明確政府公權力的運作方式和定義人們不可侵犯的權利,以防公權力被濫用而違背人民建立政府的初衷。于是現代國家管理中分權與制衡的政治思想產生了。在分權與制衡政治思想指引下,現代國家治理的基本運作模式是:由全體人民或全體人民推選出代表來制定法律;經過民主選舉建立起行政機構來執行法律;設立司法機構通過行政訴訟來監督行政機構,以保證行政機構能夠嚴格執行法律。
2、立法機關應堅持人民利益至上
西方國家在上述理論基礎上,先后建立起分權與制衡的國家管理模式。在我們社會主義國家,我們雖然不贊成三權分立,但是我們并不否認政府存在的合法性和正當性在于人民的需要和政府為人民權利的實現而服務。政府本身是不能具有自己的利益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必須為人民服務更是我們黨執政的首要宗旨,在這一點上,我們和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法治理念并無本質差異。只不過我們認為權力機關是人民選舉出來的,因而能夠代表人民利益,行政機關嚴格執行法律和司法機關嚴格適用法律就是維護了人民的利益。在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下,立法機關是不受行政機關和司法機關制約的,相反,行政機關和司法機關必須受立法機關的監督,向立法機關負責并報告工作。立法機關除受人民的監督和制約,對人民負責之外,無需對任何國家機關及社會團體負責。因此與議會制至上制度相比,人民代表大會制更強調“人民至上”。人民代表大會制下的立法機關,掌握了更多的權力,同時也就意味著擔負更多的責任,更應該自覺主動的擺正自己的位置,明確人民與自己的關系,正確行使人民賦予的權力,自覺履行法律規定的義務。
3、立法機關應充分尊重民意
目前,各級立法機關最主要的問題在于立法不作為。近年來,人民群眾的法律意識空前高漲。從1986年起,經過二十多年的普法教育,人們的法律知識越來越豐富,法律意識也越來越高,權利觀念越來越強。立法機關應該充分尊重民意,履行自己的法定義務,給人民一個交代,但令人遺憾的是,無論是中央立法機關還是地方立法機關,至目前為止,仍然以沉默的態度對待人民。
二、重視執法公正,確保公民權利不受非法侵害
目前,我國80%的法律要靠行政機關來執行,行政機關是執法者,如果執法者的社會公信力低,公民法律意識自然不會高。理由很簡單:經過民主政治程序制定的法律是反映國家中多數民眾意愿、形成國家意志、保護公民權益、規范國家權力的行使、引導社會科學發展的特殊載體,同時更是判斷人們行為是與非的重要標準。然而法不足以自行,良好的法律本身并不能產生上述社會效果。法律必須實施才能實現立法目的。而法律的實施不僅要求廣大民眾守法,更需要執法者本身守法。
1、執法機關及其執法人員應嚴格守法
政府行政執法人員的執法行為代表國家公權力,對外產生的是政府行政公信力。然而,目前個別地方的基層政府行政時,出于種種原因,任意剝奪公民的財產,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甚至違法亂紀、草菅人命的事情時有發生。一些地方政府假借公共利益之名壓價征用、變相剝奪農民土地而當地黨政領導責令當地人民法院采取不予立案、強迫原告撤訴等措施來配合當地搞土地開發、強制拆遷。[3]有的基層政府甚至打出這樣的一條招商標語:“誰侵犯投資者,誰就是人民的罪人。”[4]“政府在任何地方都是我們最有說服力的教員,不論是好是壞,他的榜樣教育著全體人民,如果政府本身成為犯法者,那么它就孕育著對法律的蔑視;它鼓勵所有的人各自為法從而助長混亂。”[5]普通公民違法,污染的只是法治的水流,而執法者和司法者犯法,污染的則是法治的水源。
2、提倡行政決策民主
上述行政不法行為,往往源于行政決策的非民主化。而基層政府往往遠離中央,甚至遠離省政府、市或縣政府,上層對其監管力度小,這些基層政府行政官員地方主義思想嚴重,法律意識不強,為民服務觀念淡薄,遵紀守法,依法辦事,依法維護合法權益的自覺性不高。加上某些基層政府是一個熟人社會,人際關系縱橫交錯,容易產生以言代法,以權壓法等違法現象,直接損害了基層群眾的利益,損害了政府的形象,降低了政府的公信力。人民群眾能及時發現但無法控制行政執法違法現象,上層政府想控制,但由于信息和資源有限等原因,又往往顯得力不從心。因此,提倡決策民主,擴大人民群眾對行政決策的參與方式:比如,聽證會、座談會等法制化、制度化,不失為一種有效地嘗試。
三、增強法院裁判文書說理性,教育和引導公民增強法律意識
公平和正義是社會和諧的基本條件,而法院則是公平和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法院同時又應該是最講道理的地方,法院的判決如果能向當事人講清道理,就能贏得人民的尊重,消解人民的積怨,化解社會矛盾,從而維護社會的和諧與問題。司法是實現社會正義的最有力的保障手段,是社會公正的底線。法院公正的司法裁判會使公眾信賴和尊崇法律。法院裁判不公正,不僅會毀掉人民對法律的信賴和崇敬,而且會毀掉政府的公信力。司法不公正,人民無法從國家合法權力框架內尋求應有的公平與正義,必然向國家權力以外的社會力量尋求支持或者以自己的力量來反抗社會。 樹立司法權威,法院必須以實際行動來捍衛法律的尊嚴。在現代民主國家中,法院是一個既不掌握利劍也不掌管錢袋的政府部門,它要想贏得人們的信賴,唯一的做法就是講理。通過裁判文書對社會事實進行最權威的、最合理的法律闡釋,讓當事人心服口服。像“鄧玉嬌案”中鄧玉嬌刀刺官員的行為究竟是正當防衛還是故意殺人抑或是故意傷害致人死亡?對于習水官員的行為,為何構成嫖宿幼女罪而不應該是強奸罪?要依法保障羅彩霞的受教育權,目前究竟存在哪些障礙?“金首飾案”為何不能被稱為第二個“許霆案”?“杭州飆車案”中胡斌的行為為何不是涉嫌以危險的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等等。法院對這些公民關注的“影響性訴訟”進行裁判的同時,應該認識到這是司法理性引導和教育民眾的絕佳時機,更是樹立司法權威性的難得“機遇”。令人遺憾的是,目前很多法院已經喪失了很多這樣樹立司法權威的大好機會。
【參考文獻】
[1] 徐曉晴.法律意識的實質.清華大學出版社,2005.序言P1-2.
[2] 俞榮根.儒家法思想通論.廣西人民出版社,1992.13.
[3] 陶豐,謝春雷.“浙江法院‘拆遷變法”.載.南方周末,2003-10-9.
[4] 參見中國最牛的標語口號:http://user.qzone.qq.com/229552955/blog/88.2007-8-1日訪問.
[5] 張千帆.西方憲政體系(上).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4.261.
【作者簡介】
田宏偉(1966-)女,河南方城人,商丘師范學院副教授,法學碩士,主要從事刑法學及法學理論方向的教學與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