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與戀歌

蔡麗雙

都市人的牧歌

高洪波的《科爾沁,科爾沁》:“科爾沁,科爾沁/我的故鄉我的根/美麗的草原如詩如畫/草原上放牧著白云般的羊群//科爾沁,科爾沁/我的思念我的心/遠離草原的兒子啊/夢中也騎著駿馬飛奔//科爾沁,科爾沁/我的童年我的親人/京城一住四十載/仍然最喜歡聽鄉音//科爾沁的鄉音濃/科爾沁的鄉音淳/醇濃的鄉音賽美酒呵/鄉音捎來了科爾沁。”

這首詩清新流暢、生動優美、感情豐稔、意境深邃,婉麗中蘊含大氣,優柔中蘊藏豪放。在詩人的歌聲里、情愫中,科爾沁是故鄉和詩人的根脈,“我的故鄉,我的根,/美麗的草原,如詩如畫”;也是思念和心版的烙印,“我的思念,我的心”;是童年和親人的象征,“我的童年,我的親人”。這一串情真意切的比喻,加重了詩的分量,增大了詩的容量,豐腴著感情的色彩,篤固著思想的皈依。詩人對草原的情懷,一目了然,“遠離草原的兒子啊/夢中也騎著駿馬飛奔”,尤如珍珠落銀盤,音象不凡,語言平實,意象奇崛,曉暢中突顯深沉的情義。“科爾沁,科爾沁”,讓詩人如此神牽夢縈,是因為詩人拘束在不能隨心奔馳的鬧市,遠離了自由自在的草原,那芬芳的花草、清新的氣息、蔚藍的天空、縱馬的豪放,都與現實生活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自然形成了“京城一住四十載,仍然最喜歡聽鄉音”的純撲情愫,隱約道出了詩人返撲歸真的夙愿。

詩人對故鄉的情結,最后膠結在鄉音這濃郁的聲情中。末段末句的醇濃鄉音,隨著詩人的純美的歌喉,悠揚地傳播到我們的耳畔和心底:“醇濃的鄉音賽美酒呵,/鄉音捎來了科爾沁……”美酒香醇,余音繚繞,鄉愁纏綿,字字聲韻,娓娓心曲。詩人離開故鄉幾十載,始終走不出碧野藍天的科爾沁大草原。《科爾沁,科爾沁》,詩人心中的牧歌,吟唱一生的鄉音……每一次詠唱這首思鄉戀歌,歌聲會捎來甚么?捎來的應是詩人貯藏在科爾沁的根和心,童年的鄉念,還有那科爾沁大草原的美麗,更有那片原野深藏著的祖先的靈魂,也有那讓詩人永遠騰飛搏擊長空的力量!

生命戀歌

吉狄馬加的《我的歌》:“我的歌/是長江和黃河多聲部合唱中/一個個音符/我的歌/是多情的風/是纏綿的雨/是故鄉山崗上/一只會唱歌的百靈/是獻給這育養了我的土地的/最深沉的思念//我的歌/是一只飛過高山和平原的/美麗的相思鳥/我的歌/是含笑的淚/是初戀的潮/是遠方地平在線/一條黑色的河/是獻給我古老民族的/一束剛剛開放的花朵//我的歌/是那藍色的天空上/一朵飄動的云/我的歌/是幽谷的回聲/是遠山的一種呼喚/是暴風雨過后/一條迷人的岸/是獻給祖國母親的/最崇高的愛情。”這是一首文字清雅、內蘊豐厚的詩,以優美的音韻抒發著濃烈的民族情懷。

詩人善于用生動、恰切的比喻,緊扣住詩人心中的歌,做了多側面的抒情描繪,多角度的深情贊美。“我的歌”,第一段被喻為是“……一個個音符;/是多情的風,/是纏綿的雨;/……一只會唱歌的百靈;/……最深沉的思念”。第二段把喻為是“……美麗的相思鳥;/是含笑的淚,/是初戀的潮;/……一條黑色的河;/……一束剛剛開放的花朵”。第三段被詩人喻為是“一朵飄動的云/是出谷的回聲/是遠山的一種呼喚/……一條迷人的岸/……最崇高的愛情”。句句歌詞,如同相戀的情人在對唱,有著濃郁的山寨風味,委婉粗獷的情調,赤誠感人。歌詞情景交融,虛實相間,抽象與具體結合巧妙,儼然是一位民歌高手。

虛實相間中,詩人又直抒胸臆。縱觀三段的比喻,都是為了每一段結尾的鋪墊,重錘擊響的都是每段的最后二句。第一段“長江和黃河”,這中華民族的搖籃,連同“故鄉山崗”,都與“獻給育養了我的土地”有著根本的依念關系。第二段的“高山和平原”和“遠方地平在線”的廣大土地,都是屬于“獻給我古老民族”獻花般的祝福。最后展示了經歷過從“藍色的天空”,到“暴風雨過后”的含淚的歷史變遷,詩人終于把“獻給祖國母親的/最崇高的愛情”呈上。

全詩展現了詩人新穎俏麗的文風,妙筆生花的大家風范。歌聲一波三折,婉約鏗鏘;起勢壯闊,中段舒緩,結尾昂揚,聲聲震撼,又意味深長,具有強烈的民歌風味。這與彝族詩人本身那博大的胸襟和動人的歌喉十分貼切。詩人唱出了中華大家庭五十六個民族的心聲,譜奏出一首甜美的生命戀歌。

責任編輯 賈秀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