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駿
我在回答一個聽眾提出的問題時,曾講了一句“毛澤東的戰略遺產”,沒有想到這句話竟引起博友們的熱烈反響。不管博友們各持什么觀點,有一點是共同的:都對毛澤東留下的“遺產”感興趣。
毛澤東真正的戰略遺產是什么呢?我愿談點自己的看法。遺產就是老一輩人留下的財富!作為遺產的財富,只要有人繼承,就會進入消費!毛澤東已經去世三十多年了,但是他留下的那些豐富而重要的戰略財富仍被今天的我們所享用著。
戰略遺產之一:軍隊聽黨的話
中國歷史上有一個現象,每次王朝更替,都是武人當政,是根據實力劃定權力。大革命失敗后,中共中央對各地紅色武裝并沒有統一的領導,而是各地的黨組織根據具體情況領導武裝起義,建立紅軍。毛澤東像他同期的領導人一樣,在1927年黨的“八七”會議上就提出:政權是由槍桿子中取得的。之后,1927年9月29日,毛澤東率領的秋收起義部隊進行了著名的“三灣改編”。在這次改編中,毛澤東決定在部隊建立黨的基層組織,連有支部,營、團有黨委,確立了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
當時,毛澤東最為擔心的是在各地共產黨人中可能會出現誰的武裝多,誰就說了算的局面。所以,他很英明地把戰略著眼點放在黨管武裝上面。1928年4月,朱德與毛澤東在井岡山會師。當時,毛澤東的部隊只有1000多人,而朱德的隊伍有4000多人。毛澤東用意深刻地以黨的特別委員會書記的身份率隊會師。在會師時,他還特意挎上了手槍。這在毛澤東的歷史上是極不尋常的。過后,毛澤東就把槍還給了警衛員。
毛澤東的這個行為是要說明武裝是要由黨來領導的。
1929年底的古田會議,更是強調了紅軍必須置于黨的絕對領導之下,并且將非組織觀點、單純軍事觀點、極端民主化、絕對平均主義、個人主義、流寇思想和盲動主義徹底加以肅清。
毛澤東給紅軍立下的這個規矩成了人民軍隊建設的“軍魂”。從此,中國人民解放軍只聽黨的話,誰也拉不走這支武裝。在我軍歷史上,極少出現成建制的部隊投降、叛逃、嘩變的事件。毛澤東曾針對張國燾叛逃事件自信地說:“你張國燾可以走,可以離開延安,但是你一個人也帶不走,連你的警衛員都不跟你走。”
高級將領叛逃卻帶不走自己的部隊,這里面固然有我軍官兵的覺悟問題,但是毛澤東制定的這一“軍魂”,則從根本上保障了我軍的高度集中統一,即使在最艱苦的年代也是如此。
建軍八十多年間,人民軍隊的領導權始終握在黨的手里,而有了這支人民軍隊,黨就可以從容應對一切,就能夠保證社會的穩定和發展。
今天,可以說所有共產黨人甚至整個中國社會,都在消費著毛澤東給我們留下的這份戰略遺產。
戰略遺產之二:原子彈
中國是發展中的社會主義大國,在很長一段時期內盡管中國的經濟實力不是很強,但對外影響力卻很大。這其中的重要原因就是毛澤東給我們留下的原子彈這筆戰略遺產。
原子彈在世界上一出世,就成為一個國家軍事實力的象征。毛澤東的“強國夢”之一,就是擁有自己的原子彈。解密資料表明,毛澤東早在1954年國慶節期間,就對來訪的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談及此事,但遭到拒絕。赫魯曉夫說:“我們這個大家庭有‘核保護傘就行了,設有必要大家都來搞原子彈。因為那樣做費錢費力,又不能吃,不能用。”
不久,我國在廣西發現了鈾礦。毛澤東非常高興地請地質部領導劉杰當面匯報。毛澤東還親自拿起蓋革計數器,對著鈾礦石探測放射線的強度。最后,他拉著劉杰的手說:“劉杰,這是決定命運的事喲,你可要好好地干呀!”
1955年4月,中蘇正式簽署條約,蘇聯幫助中國建造發展原子彈必需的重水反應堆和回旋加速器。至此,中國向核大國邁出了第一步。12月,我國制定了發展核工業大綱。毛澤東對秘書說:“太讓我興奮了,1949年全國解放都沒有這樣高興!”
1961年9月23日和24日;毛澤東在武昌會見了英國的蒙哥馬利元帥。兩天里他們共交談了三次。蒙哥馬利曾向毛澤東提了兩個非常忌諱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毛澤東的繼承人是誰”?毛澤東回答說:“很清楚,是劉少奇,他是我們黨的第一副主席。我死后,就是他。”蒙哥馬利以軍人的直率接著又問:“劉少奇之后是周恩來嗎?”毛澤東聽后,手一揮說:劉少奇之后的事我不管了。”
第二個問題是問毛澤東對核武器的看法。毛澤東說:“我對核武器不感興趣。這個東西是不會用的,越造得多,核戰爭就越打不起來。要打還是用常規武器打。打常規武器還可以講點軍事藝術,什么戰略、戰術,指揮官可以臨時按照情況有所變化。用核武器的戰爭就是按電鈕,幾下子就打完了,太沒有意思了。但是,因為美國、英國、法國、蘇聯都有,所以我們也要搞一點。哪年搞出來,我不知道。美國有那么多,是十個指頭。我們即使搞出來,也只是一個指頭。這是嚇人的東西,費錢多。”
在研制原子彈這個問題上,毛澤東的決心非常大。有蘇聯人幫助,要搞;沒有蘇聯人幫助,也要搞。1964年10月16日,中國的第一顆原子彈終于在新疆羅布泊上空爆炸成功。中國有了原子彈,就成了核國家,我們在國際事務上的影響力就增大許多。陳毅元帥說:“有了原子彈,我這個外交部長的腰就直起來了!”
現在,我們每個中國公民還在消費著毛澤東留下的這份戰略遺產,在防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問題上,美國人要尋求中國的合作。合作的基本前提是互利,與美國等西方國家進行合作,他們勢必也要給予我們有益的回應。這份毛澤東曾經說“不會用”的遺產,的確沒有在美國之后第二次付諸實戰,但是它帶給我們的戰略安全利益和重要的國際地位與國際影響力卻是實實在在的。
戰略遺產之三:聯合國常任理事國
一個國家的國際地位取決于他參與解決國際事務的能力,而這種能力又與其國際影響力有關。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聯合國成為國際社會的集體安全機制,《聯合國憲章》賦予安理會處理國際和平與安全的重任,賦予五大常任理事國一票否決權。盡管聯合國維護國際安全的記錄并非完美無瑕,但是他在維護國際安全方面的影響力卻無人否認。
例如,宣戰是交戰雙方必須履行的法律程序,不宣而戰是違反國際道義的。然而,二戰后發生的274場局部戰爭,幾乎沒有一場是宣戰后開始的。難道各國都膽敢公然違反國際法嗎?其實各國更怕觸犯的是聯合國的有關條款。因為《聯合國憲章》規定:各國不得使用或威脅使用武力解決國家間的矛盾。誰宣戰,誰就容易給人留下“威脅使用武力”的把柄,所以誰也不敢宣而后戰。加之《聯合國憲章》還規定,各國可以行使自衛權。這兩條規定加起來,就產生了二戰后獨特的現象:交戰雙方戰前從不宣戰,而是在仗打起來之后,相互指責對方先動手,同時極力表明自己只是在行使聯合國成員國享有的合法自衛權。
這個例子從一個側面表明了聯合國的作用。
聯合國從他誕生之日起,就有著自相矛盾的弊端:國家不分大小一律平等的理想主義,同大國說了算,一票否決的現實主義之間的矛盾,使得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權力極大。只要占有這個席位,就可以在國際事務中享有特殊的話語權。冷戰結束后,聯合國的作用更大了,而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重要性也更為彰顯。即使是美國這樣獨往獨來的超級大國,在進行重大戰略行動前,也要爭取首先獲得聯合國的支持,以求降低其行動的國際政治成本和道義成本。當然,如果他決意開戰而又不能得到聯合國支持,他也會繞過聯合國硬干。聯合國常任理事國享有的一票否決權,提高了每個常任理事國的國際地位和影響力。在重大國際問題上,美國需要同中國在內的常任理事國“對表”,交換彼此看法。協調立場。實際上,中國在聯合國的這把交椅只屬于能代表中國人民的中國政府,毛澤東做到了這一點,因此從蔣介石手中將其奪了過來。對此,毛澤東曾經告誡過國人:“不要忘記,我們是非洲兄弟用轎子把我們抬進聯合國的!”
非洲國家之所以支持中國恢復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是毛澤東長期與非洲國家建立友誼的結果。20世紀60年代,毛澤東幾次派劉少奇、周恩來、陳毅等訪問非洲,通過交往與援助,增進了友誼。有人認為毛澤東給非洲國家的援助太多,甚至是浪費。其實,正是因為我們慷慨真誠,才換來了非洲兄弟堅定持久的支持,他們才能齊力斷金地“用轎子”把中國抬進聯合國。
毛澤東給我們留下的這筆戰略遺產非常重要。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席位,使得我國具有了特殊的國際影響力。只要聯合國現行機制不改變,這筆遺產就可以消費下去,就可以為我們爭取更大的國家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