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亞偉 包和平
摘 要: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加快了工業化的進程,同時也帶來了生態惡化等全球性問題。人類中心主義越來越受到人們的廣泛關注,我國學術界對人類中心主義眾說紛紜,本文選取了人類中心主義研究的幾個主要問題,對我國學者的主要觀點進行簡要的概述。
關鍵詞:人類中心主義;分歧;價值
中圖分類號:B82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2589(2009)17-0048-02
隨著環境污染,生態危機,能源枯竭等一系列全球性問題的日益突現,人類開始重新認識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自上世紀中葉以來生態倫理學中的“人類中心主義”一直受到廣泛的關注,在21世紀初“人類中心主義”已成為學術研究的一個熱點問題,現將我國學界對此問題研究的主要觀點概括如下:
一、關于“人類中心主義”涵義問題
在當代生態危機日益突出的背景下,人類中心主義所討論的實質上的是一個關于人與自然關系的問題,當前學者們對這一問題的探討主要從本體論、認識論和價值論三個層面上來使用人類中心主義的。
首先,本體論人類中心主義主張人類在空間方位意義上處于宇宙的中心。這種古代人類中心主義是寄生于天文學家托勒密的“地球中心論”之上的,既然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而人類又棲居于地球之上,那么人類理所當然是處于宇宙的中心地位,后來這一思想又與神學緊密的聯系在一起。在中世紀的歐洲,基督教指出人類不僅在空間方位的意義上位于宇宙的中心,而且也在目的的意義上處于宇宙的中心地位。這一觀點尤其體現在《圣經》中,此時的人類中心主義不但有神學做為“理論基礎”,而且還在自然科學中得到了“證實”。因此,當時的人們認為,人對大自然的統治是絕對的、無條件的。直到文藝復興時期,哥白尼的“太陽中心說”問世以后作為本體論的“人類中心主義”就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其次,認識論人類中心主義主張人必須從自己的特有視角、方式和需要出發來認識自然和改造自然,提出的任何一種道德,都是根據自己的思考得來的,都是屬人的道德。如盧風就指出,人類中心主義在認識論方面表現為這樣一種信念,“認為人類在認識自然和征服自然方面原則上不存在解決不了的問題,歷史地看,人類認識和憑借科學認識而形成的科技力量是無往而不勝的,這便是人類理性至上論或自然科學萬能論”。[1]此時人與自然的關系被簡化為主客體關系,被打上了“主客二分”的烙印。
最后,價值論人類中心主義主張人的一切活動都是以人的利益為出發點,為人的利益服務,滿足人的目的與需要。人類作為自然界進化的最高產物,只有人類才可能與自然結成對象性關系,才是自然價值的主體;只有人類才具有理性,因而只有人類才具有內在價值,而其他缺乏理性的存在物都只有工具價值。楊通進研究員持此觀點,他對人類中心主義價值論作了詮釋,人是唯一具有內在價值的存在物,其他存在物都只具有工具價值;大自然的價值只是人的情感投射的產物。[2]在價值論層次上的人類中心主義認為,自然界的萬事萬物只有有益于或有損于人類的生存和發展,才對人類來說具有某種意義。
二、關于人類中心主義的表現形式問題
目前,我國學術界對人類中心主義的劃分是多元化的,主要觀點如下:
第一,從人類對待自然的態度上有學者把人類中心主義劃分為傳統人類中心主義和現代人類中心主義。傳統人類中心主義只注重人征服自然的能力,無休止無程度地向自然索取,甚至不惜破壞自然環境,從而滿足自身對利益的追求。后者是從人類的自身利益出發,保護生態環境,使自然界能更好的為人類服務,是一種注重從人類的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出發的人類中心主義。我國生態倫理學學者,劉湘溶認為,“生態倫理學討論人類對自然界的態度與行為的善惡,不僅應當而且只能從人類利益出發……生態倫理學的價值標準,即是否有利于人類整體的長遠利益。”[3]
第二,按時間的順序把人類中心主義分為三種:一是古代人類中心主義,二是近代人類中心主義,三是現代人類中心主義。古代人類中心主義是建立在部門“科學”基礎上的,其核心“人神同一”、“人高于神”,目的在于掙脫神對人的束縛。近代人類中心主義主張應該用科技手段對大自然進行索取和控制,基于當時自然科學的發展成果,人們采用科技的力量對自然界進行征服和改造。其核心是征服自然、主宰自然,目的在于擺脫自然對人的奴役。現代人類中心主義,主張以人類的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做為人類一切行為的出發點和歸宿點。其核心是“與自然和解”、“做自然的朋友”,它建立在對傳統的反思與拋棄的基礎之上,主張在改造自然的同時,改造人類自身,目的在于建立與自然和諧相處,共同發展的關系。[4]這是人類中心主義對自然界的認識不斷深化、揚棄的過程。
第三,美國植物學家諾頓把人類中心主義劃分為:“強式”人類中心主義和“弱式”人類中心主義。[5]諾頓認為,人類的中心地位是一個歷史事實,因而主張對傳統人類中心主義的強勢意義進行限制和削弱,從而使“強式”人類中心主義走向了“弱式”人類中心主義。我國學者邱耕田持相似觀點即從“絕對”人類中心主義走向“相對”人類中心主義。[6]“絕對”人類中心主義實際上是一種對自然的索取完全按照個體的意愿,把整個自然界看成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大倉庫,人們為了滿足自己的需求可以任意的索取,而不顧及自然界物質存在的目的性。這種“相對”人類中心主義承認滿足人的意愿是合理的,并且依據合理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來評價這種意愿,從而防止人對自然的隨意破壞。它在堅持人類中心地位不可動搖的前提下,以追求全體人類的全體利益(不僅包括“代內”的,而且包括“代際”的利益),主張人對自然的可持續利用。
三、關于“走入”還是“走出”人類中心主義的問題
關于這一問題的討論實質上是對人類中心主義是否應為當前的環境污染、生態危機、能源枯竭等一系列全球性問題負責,同時探討人類中心主義是否具有合理性及其發展道路的問題。主要有四種觀點:
第一種觀點是非人類中心主義者主張的走出論。當前有些學者把造成環境污染,生態問題的深層根源歸結為人類中心主義,為了拯救地球,拯救人類必須走出或拋棄人類中心主義。葉平認為,生態倫理學的出發點和最終目的應該是人與自然的協同進化。[7]不應該只承認人類利益,而把地球或生物圈當作工具或手段要把倫理考慮真正擴展到生物圈,這是在承認自然具有內在價值的基礎上提出來的,進而得出必須把倫理道德關懷擴展到整個自然界,走出以人類為中心的生態倫理思想。余謀昌先生認為,人類中心主義雖然在人類歷史上起過積極作用,但它帶來嚴重的生態危機“為了人類的長遠發展和未來幸福,我們應該走出人類中心主義”。[8]
第二種觀點是人類中心主義者的走入論。這種觀點認為,生態問題的根源不在于人類中心主義,而恰恰相反,解決生態問題的重任只有現代人類中心主義才能完成。因此,人類中心主義不能走出而必須走入。持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人類中心主義是不可超越的,正如美國植物學家默迪所說,蜘蛛是蜘蛛的中心,人理所當然以人為中心,每一種物種的存在都有其自身的價值和目的。[9]作為生物意義上存在的人類必然以自身為中心,這是一個客觀的事實。因而人類無法超越或走出人類中心主義。潘玉君、王麗華二位學者從人類中心主義方法論的角度闡釋了應該走入人類中心主義。[10]劉福森教授認為,人類中心主義的方法論應該實現“從個人本位到類本位的轉變”[11]持這一觀點的學者還認為,環境的惡化是人類中心主義異化狀態的必然結果,不能把生態危機歸罪于人類中心主義本身,人類中心主義不等于人類沙文主義、個人主義、群體主義,需要對環境問題負責的只是狹隘、片面、扭曲的人類中心主義。人類不是要走出而是要走進真正的科學的人類中心主義。
第三種觀點是有條件的走入人類中心主義。這種觀點是針對近代人類中心主義對大自然無休止的征服和掠奪,從而造成資源匱乏,生態失衡等日益嚴重的問題而提出的,因此應該拋棄或“走出”近代人類中心主義。而現代人類中心主義的核心是人與自然的和諧,做自然的朋友,目的在于實現人與自然的共同發展。汪信硯認為,要解決當代的生態環境問題,關鍵不在于這樣那樣地否定和走出人類中心主義,也不在于否定和走出這種那種形式的人類中心主義,而在于真正地踐行或在實踐上“走入”現代人類中心主義。[12]
第四種觀點是二者從對抗走向兼容。面對眾多人類中心主義學者的有力辯護,非人類中心主義者的態度也發生了細微的轉變,他們從批判人類中心主義、指責人類中心主義是產生一切生態危機的根源轉變為承認人類中心主義是人類當前追求的主要目標。因此,有些學者主張二者之間“從分立走向整合”[13]的觀點。還有學者從人類中心主義與非人類中心主義的出發點和歸宿具有一致性[14]的角度論證了人類中心主義對非人類中心主義的兼容。
通過對我國學者關于人類中心主義問題的討論,有助于區分人類中心主義不同時期的發展形態,正確地認識和評價人類中心主義在社會歷史發展中的作用。對于反思人與自然的關系,從而找到有效的途徑來解決當前的全球性生態問題,重建人與自然和諧統一的新局面起著積極的作用。
參考文獻:
[1]盧風.主客二分與人類中心主義[J].哲學動態,1994,(10).
[2]楊通進.人類中心論:辯護與詰難[J].鐵道師院學報,1999,(5).
[3]劉湘溶,曾建平.人類共同利益一生態倫理必須高揚的旗幟[J].江西師范大學學報,2000,(3).
[4]張理海.人類中心主義.一種哲學觀念還是一種傳統化精神[J].自然辯證法研究,1996,(9).
[5]裴廣川.環境倫理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37.
[6]邱耕田.從絕對人類中心主義走向相對人類中心主義[J].自然辯證法研究,1997,(1).
[7]葉平.一種新境界的生態倫理[C].全國自然資源生態環境與社會發展研討會,1992.
[8]余謀昌.走出人類中心主義[J].自然辨證法研究,1994,(7).
[9]W·H默迪.一種現代的人類中心主義[J].哲學譯從,1999,(2).
[10]潘玉君,王麗華.走進人類中心主義—兼向余謀昌先生請教[J].自然辯證法究,1996,(12).
[11]劉福森,曲紅梅.“環境哲學”的五個問題[J].自然辯證法研究, 2003,(19).
[12]汪信硯.人類中心主義與當代生態環境問題[J].自然辯證法研究,1996,(12).
[13]余謀昌.環境倫理學:從分立走向整合[J].北京化工大學學報,2000,(2).
[14]梅海麗.從對抗走向兼容:“人類中心主義”對“非人類中心主義”的兼容[J].江西科技師范學院學報,20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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