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社會因素對女性犯罪的影響

盧鴻冠

摘要女性犯罪是指以女性作為犯罪主體的犯罪行為?？梢哉f,自從有犯罪現象以來,男性一直都是犯罪成員的主流,女性只占相對較低的比率。但近年來,女性犯罪的絕對數量和相對比率都在以不可忽視的速度逐年遞增。由于女性在生養和教育后代方面承擔著重要的角色,女性的狀況如何與國家的建設及其發展有著直接的聯系。而女性犯罪問題現在已成為我國比較突出的社會問題之一。面對逐步升級的女性犯罪,我們有必要探究其原因繼而尋找對策有效遏制女性犯罪上升的勢頭,這對國家發展和民族興旺將具有重大的意義。

關鍵詞女性犯罪 不良文化 不良心理

中圖分類號:D92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5-213-02

導致當前女性犯罪增加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不少學者已經從人種學、社會角色、犯罪亞文化、文化沖突等角度分析和闡述了女性犯罪產生的原因。筆者認為,就女性犯罪而言,誘因存在于社會、家庭、個體三個方面,由此及彼,層次不同而又聯系緊密,構成了完整的新時期女性犯罪的原因。而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和逐步完善,女性與社會的接觸日益增多并廣泛參與社會角色。相應地,女性與社會的矛盾和沖突也隨之增多,這就使得社會因素更為突出、明顯。具體說來,從犯罪社會學理論角度出發,女性犯罪與文化的轉型、亞文化的沖突、社會心理等一系列社會文化條件有密切關系。本文擬分析社會不良文化和社會心理氛圍這兩個方面對女性犯罪的影響。

一、社會不良文化與女性犯罪

以往的調查研究在分析女性犯罪原因時,總是把女性自身素質差、文盲加法盲列為犯罪的主要原因,認為其文化程度普遍偏低,缺乏法律知識和是非觀念而導致犯罪。但是當我們拋開自身素質這些表象,進一步深入發掘,看到的卻是其背后的經濟不平等、性別不平等以及具有性別歧視的社會文化傳統的影響。

(一)我國具有性別歧視的社會文化傳統

女性犯罪心理的一般特征與歷史上社會對女性的歧視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社會對女性的歧視態度是造成女性弱勢心理的社會歷史根源。它從商周時期宗法制度產生后基本形成,經歷了兩千多年的封建制度的發展,逐漸成為系統化、宗教化了的社會意識內容。在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女性在受教育、就業、婚姻家庭等方面與男子享有法律上的平等權利,女性不再受社會的歧視。但是,作為意識形態領域中的人們的思想觀念仍然受到封建思想觀念的深刻影響。考察社會文化傳統對女性犯罪的影響,不但符合馬克思主義歷史觀關于社會意識發展繼承性和滯后性的一般原理,也是當前我們探討女性犯罪問題必須研究的社會歷史背景。

不同社會歷史時期的家庭道德規范是有差異的,但是不論古今中外,幾千年的傳統家庭道德規范對家庭中的女性的要求都是極其嚴厲的、不公平的,這方面,又是有共同點的。在儒家思想作為正統文化思想占據統治地位的封建社會,封建統治者用一整套的封建禮教、倫理綱常和行為規范來壓迫和束縛著家庭中的女性。女性不僅在經濟上無獨立地位可言,在人格上也是不完全的。商周時期,已經有了“婦道”的說法。中國男尊女卑思想更是淵遠流長?！叭龔乃牡隆?、“夫為妻綱”的夫權思想,是統治者的首選和對婦女基本的倫理要求。翻開中國封建法制史可以發現,歧視女性的法律規定非常之多,例如男女在婚姻關系中地位的不平等,不僅習慣上予以支持,法律上也加以保護。在這種極不平等的宗法等級制度下,女性的權利幾乎都被剝奪了。即使在近代歐洲啟蒙思想家提出“人生而平等”的口號時,婦女也是被排除在外的。自由平等只適用于具有“理性”的男人之間,而不適用于男女之間。如1804年的《法國民法典》,一方面確立了天賦人權的原則,另一方面又明確規定婦女不能享有同男性一樣的平等權利,規定“夫應保護妻,妻應順從其夫”的條文。

這些極不公平合理的封建家庭倫理觀念至今仍在我國一些地方散發著腐朽的氣息,影響著健康的、新型的家庭道德的建設。首先,女性的一切思想內容和生活內容都是圍繞著占據主要地位的男人而展開的。因此,婚姻家庭中第三者的出現、丈夫的遺棄、婚姻對象的玩弄欺騙,就會使處于被動地位的女性,面臨嚴重的信念危機、情感危機和生存危機,會引起強烈的悲憤和報復的心理,處于犯罪行為發生前的心理準備狀態。其次,男尊女卑,三從四德的觀念容易造成女性順從,忍耐,缺乏主見,自卑膽小等性格特征。這些性格特點使女性在遭遇挫折或不幸時,總是把忍耐和順從放在首位,當挫折和忍耐都達到一定極限時,則容易走向極端,感情用事,或是發生自殺、自殘等內罰行為,或是發生投毒、縱火、報復殺人等犯罪行為。

此外,社會對女性的期望水平偏低,雖然在現實生活中女性在社會各領域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實際上,女性普遍受教育程度、參與社會工作的范圍以及在社會工作中的地位仍然比男性低,這就使廣大女性,特別是農村婦女,對于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生活缺乏深刻的認識和理解,認識和解決問題方式方法簡單、膚淺,缺乏必要的法律知識,在遇到問題時不懂得使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維護自身的權益。①

(二)西方不良文化的侵蝕

誠然,中國傳統的封建文化的影響對于大多數中國女性來講是巨大的和根深蒂固的,但我們不能否認的是西方文化對中國女性的沖擊和侵蝕則更是直接的和不容忽視的。隨著改革開放,國門大開,西方腐朽沒落的“文化垃圾”趁機傳入我國,它們在宣揚個人主義、自由主義和性解放的同時,不加限制地描繪男歡女愛、血淋淋的暴力場面和花天酒地的生活,造成了極壞的影響。

目前,社會媒體很多都帶有色情、暴力兇殺、恐怖等色彩的垃圾文化,通過各種渠道侵襲和腐蝕著女性。女性多具有依附心理,很容易受到社會上各類傳媒的暗示的影響,去想象,去模仿,去設計犯罪,最終在危害社會的同時也自作自受,自食苦果。這些西方腐朽沒落的生活方式和墮落的文化道德觀念,對于涉世不深尚未建立起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女性腐蝕性最強。尤其是青少年女性更容易受到暗示,進而更容易去模仿和學習。例如殺人分尸毀尸,利用網絡詐騙等,許多犯罪都是從各類傳媒上學來的。女性一旦受到不良文化的毒害,往往會在短時間內否定多年教育形成的正確觀念,繼而盲目崇拜金錢,追求享樂,藐視社會規范,置傳統道德于不顧,向往極端的民主、自由,推崇性自由和性解放,進行非法同居、姘居、通奸,由此導致婚姻糾紛、家庭糾紛增多。

改革開放20多年來,越來越多的女性陷入侵財犯罪和性犯罪的泥潭不能自拔,多半與西方不良文化的誘導有關。從上海市某地區女性犯罪的類型統計看,財產型犯罪和性犯罪是女性犯罪的最高發類型,二者占到女性犯罪總數的70%以上。②

二、社會心理氛圍與女性犯罪

傳統思想一般都認為女性相對而言更善良,更富有同情心,因而女性更容易引起人們的同情、憐憫和信任。在以男性為核心的社會結構中,社會對女性的普遍同情成為女性犯罪的“庇護傘”。一些女詐騙犯往往采取并不高明的手段就能犯罪成功,實際上就是利用了人們對女性的這種刻板心理。也由于這種刻板印象,法律對女性犯罪人也較為寬容,對女性犯罪的處理普遍較男性犯罪輕。對于女性犯罪,人們習慣于從客觀上去找原因,加上女性認罪態度一般較好,極易引起執法者的憐憫與同情。在偵察一些大案、特別是需要膽大和較強應變能力才能完成的案件的過程中,偵察人員往往不會首先懷疑是女性作案,甚至忽視群眾提供的一些證據。③基于此,目前真正受到處罰的違法女性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違法犯罪成本低廉,又使她們產生僥幸心理,勾起更多犯罪欲望,也使另一些女性受到“啟發”而走上違法犯罪道路。因此,女性被起訴和被判刑人的統計數據比實際數據少得多,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也就是說,女性犯罪的黑數遠遠大于男性。大量資料也表明:“女性犯罪的不起訴率、緩刑率、輕刑率高于男性?！雹苓@樣,許多女性犯罪分子反而肆無忌憚,頻頻作案。

波拉克(Pollak)是二戰后研究女性犯罪最著名的學者,他綜合運用犯罪生物學、心理學理論以及女性角色研究女性犯罪。他在1950出版的《女性犯罪》一書中關注女性犯罪在統計上的特性,并對女性犯罪統計以及犯罪記錄進行了開拓性和啟發性的探索。他指出:應對女性犯罪的統計數字進行不同程度的修改和增加,因為對她們的檢舉和報告一般都比較客氣,特別是涉及到女扒手和賣淫婦的盜竊、墮胎、偽造證件以及輕傷害;女性犯罪的發現率比男性低,女性犯罪具有隱密性,她們實際上比男性從事更多的犯罪行為,只不過其行為難以被發現、起訴和判刑而已;女性犯罪被捕后,比男性易受寬大處理,一般警官是不愿意逮捕女性的,即使審判官和陪審員也常有釋放的傾向,即女性犯罪人往往在刑事司法過程中得到照顧,這與社會大眾對女性持同情和憐憫的社會心理密切相關。

那么,我們應該怎樣減少社會因素對女性犯罪的誘發作用呢?首先,要切實貫徹男女平等的社會觀念。這樣才能使女性平等地參與到社會中來,消除其心中的不平衡感。第二,要凈化文化市場。要嚴格整頓文化市場,鏟除誘發女性犯罪的環境條件。各級人民政府和社會各方面應為女性的心理健康創造良好的社會環境,加強對我國文化市場的管理,多為女性提供積極健康的精神食糧。第三,嚴格區域管理。我國的女性犯罪存在區域性。如女性賣淫、盜竊、搶劫、殺人等都存在于一定的居民社區內。一些居民區成為女性賣淫的窩點,按摩店、發廊、旅館大多圍繞居民區開設。因此,應該采取一系列改善社會環境、加強社區管理的措施。由政府來發展社區內的娛樂活動,開展有意義的社區活動。第四,真正樹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執法觀,同等對待女性和男性犯罪嫌疑人,不以性別等主觀因素左右客觀判斷,對女性犯罪人做到不漏罰,使刑法的一般預防作用得到更好的發揮。

注釋:

①王海燕.淺析女性犯罪形成的社會歷史因素.政法學刊.2001(12).第40-41頁.

②陳英芳.初探女性犯罪.山西省政法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2(3). 第21頁.

③王駿.新時期女性犯罪原因論.鄂州大學學報.2004(1).第24頁.

④張保平.犯罪心理學.警官教育出版社.1996.第251-25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