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湘西（四章）

仲　彥

三月三

莊稼成熟之前,三月三,是情感最為樸素的一顆稻粒,是我鄉親正在漸漸黃透的糧食,住在二十四節氣的枝上,這晶瑩燦爛的歌謠,在吉祥的田野,向農歷的空間,邁著油油的腳步。

田間地角,三月三耕過的土地又發芽了,天空流下激動的淚水,灌溉羞紅的愛情,嫩嫩的農事,一天天水靈。純潔的日子里,三月細碎的牙齒,嚼著這淡淡的乳香,嚼著二十四節氣中情感樸素的這粒糧食。

挑 夫

深一腳淺一腳,在湘西懷里,盡情摔打!盤根錯節的苦難,細細裂開陳年的傷口,挑夫啊,哪粒愛情,牽掛你沉重的腳步?挑夫,我看見淚光中的句子,一粒粒正緩緩爬上你負重的肩膀!

哪顆汗水,碰痛了你人生的疤痕?

草鞋碎后,用青片補了,藍片又補。這稻香的體溫,焐熱挨凍受冷的足跡。繭花,棲在你肩上的小小火苗,一瓣瓣點燃冷冷的冬季,點燃你酸甜苦辣的人生。

炭 客

千錘百煉的骨頭,被天空流出的眼淚,凍成硬梆梆的木炭——這黑黑的面包,莊稼中最粗糙的食物,炭客,你咀嚼苦難,為何還不好好流一場眼淚,痛痛快快喊出火一樣熊熊灼燒的號子?!

木炭,用黑黑的體溫,焐熱溫飽的冬天,暖和年年的苦樂悲歡。炭客,物質的客人,我看見一枚枚錢幣含著淚水,從風塵仆仆的春夏開始,走進冬天,從冷暖的人群里穿越苦難,走成光明的形象。

莊稼的愛情

莊稼的愛情,在青黃不接的季節里收摘豐收的欲望。日子還很寒冷,耕耘土地的莊稼就上路了,打扮好一地嫁歌,蔚藍的莊稼,一茬茬又走成滄桑的農事。

種下一顆太陽,用時光蒙好,風塵仆仆的莊稼,千辛萬苦地抽穗,好多年了,挺著被命運壓彎的脊梁,一次次奔波在情感的原野,進行受傷后不屈不撓的久久治愈……

好多年了,誰的淚水,露出金黃的牙齒,一句句訴說,顆顆粒粒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