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壞人

賓　煒

秦小琴一個人住在一套高級公寓里，平常極少出門。這天她到超市采購了幾大袋子生活用品和食物，足夠她吃上一個月的了。

拿鑰匙開門的時候，身后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出現(xiàn)一個男人，飛快地?fù)淞松蟻恚ブ氖忠慌ぁ！翱ㄠ币宦暎T開了，男人粗暴地把她推進(jìn)屋里，然后重重地關(guān)上門。

秦小琴轉(zhuǎn)身一看，那男人的手里已然多了一把一尺長的刀。她一驚，手里的東西全掉到地上。她知道自己遇上歹徒了，接著暗罵自己。其實這家伙一直跟蹤著她，只是自己一路上想問題，居然沒有覺察。

男人的臉兇惡且丑陋，眼露兇光，拿刀的手微微發(fā)顫，看得出他也很緊張。秦小琴一驚過后，立刻鎮(zhèn)定下來。她知道這種情況下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能激怒歹徒，那樣結(jié)果將會很慘。不但如此，還要盡可能讓歹徒亢奮緊張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避免他做出極端的舉動。

于是，秦小琴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你是打劫的吧?我家里也沒什么錢，你都拿去吧，我不會反抗的，只請你不要傷害我!”

歹徒?jīng)]有料到她會如此平靜，倒是怔了一下，朝她抖抖尖刀：“那樣最好!”他放過秦小琴，謹(jǐn)慎地把所有的房間都查看了一遍，確信屋里沒有第二個人后，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看起來比剛進(jìn)門的時候放松多了。他回到秦小琴身前，又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眼睛四下快速搜索著。

秦小琴說：“我一直站在這兒，什么也不動，你想搶什么就快點吧!我是個很明智的人，生命對我來說永遠(yuǎn)是第一位的，所以，最要緊的是，請你不要傷害我，好嗎?”

歹徒打量著她，秦小琴長得文文弱弱，還戴著一副眼鏡，這樣的女人怕死，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于是他說：“很好，如果你想活命，最好照你說的做，我也不想多費力氣!”

歹徒這樣說的時候，已經(jīng)有點迫不及待要去搜錢了，可他仍有點猶豫，似乎不知道拿這個明智的女孩怎么辦。也許，這跟他原先設(shè)想的可能有點出入，他的設(shè)想中屋主應(yīng)該是驚慌并且拼命反抗的。

秦小琴看他眼神遲疑，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說道：“房間桌子第二個抽屜里有一捆膠布，你可以把我綁起來，然后放心地去干你的事。”

這話給歹徒提了個醒，于是他找來膠布，把秦小琴綁在一張椅子上。他還想把秦小琴的嘴巴封上，但秦小琴搖頭道：“我保證不會喊，我不會傻到拿自己生命賭博的地步!”

歹徒一想，覺得她說得有理，就放棄了：“你真是個很識時務(wù)的小姐，我也給你交個底吧：只要你按你說的做，我保證不傷你一根汗毛。”說著，他把秦小琴身上的手機(jī)、錢包都掏走了，塞到自己的口袋里，“哪兒有錢，你直接告訴我吧，免得讓我翻亂你的房間!”

秦小琴很痛快地告訴他：她床頭的柜子里有3000塊，桌子下面的抽屜里有幾百塊，所有的首飾都在梳妝臺里，另外，唯一的一本存折放在書柜的一本書中間，里面有兩萬塊錢，如果對方不嫌麻煩的話，就請記下密碼，自己到銀行去取。

歹徒根據(jù)她的提示，輕而易舉地在這些地方找到了錢和首飾，還用筆在紙上記下了存折的密碼。除了秦小琴說的幾處，其他的地方他居然一點也不去翻，這次的收獲已經(jīng)讓他很滿足了，而且他也相信這個女孩不敢隱瞞。

做好了這一切，歹徒一屁股坐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感嘆道：“小姐，謝謝你的配合。說真的，我去過這么多地方，還沒遇見過像你這么聰明的人!”行動出乎意料的順利，讓他簡直對這個地方有些戀戀不舍了。他已經(jīng)確信這里只有這個女孩一個人住，而且很少有人造訪。所以，他一點兒也不急著走，甚至拿了秦小琴平常喝水的杯子，倒了滿滿一杯，仰頭一口喝了下去。然后，他的眼睛就落到了秦小琴漂亮的臉蛋上。

秦小琴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不過她很快又鎮(zhèn)靜下來：“大哥，如果你不急著走，就隨便吃點東西吧!”

這話正中歹徒的下懷：“謝謝，我肚子還真他媽餓壞了!”他把秦小琴剛買回來的食物往桌上一倒，津津有味地吃喝起來。

秦小琴突然問道：“大哥，現(xiàn)在幾點了?”

歹徒瞧了一眼她，沒理睬。秦小琴著急地說：“大哥，請你快點吃完走吧，很快會有人來找的。”

歹徒一驚：“是誰?”秦小琴說：“我有個舅舅從北京來這兒辦事，說好了要到我這里借車，下午3點火車就要到了!”歹徒下意識地拿出她的手機(jī)，看了一下，離3點還差半個鐘頭。想了想，把刀往桌上一插：“你舅舅今天來，算他不走運了!反正，老子今天就預(yù)計要見血的!”

秦小琴一聽，大驚失色：“別!不用動刀，不用見血，你就達(dá)到目的了，這不是最好的嗎?你能不能讓我發(fā)個短信，叫我舅舅不要來了?”

歹徒有點警覺起來，眼光琢磨地盯著她。秦小琴急道：“真的，我不想讓舅舅有什么意外，你也不希望以后警方找你的麻煩吧？”

歹徒考慮了半晌，點頭同意了，把秦小琴的手機(jī)拿了出來。秦小琴問：“你會發(fā)短信嗎?麻煩你把我的手解開，讓我來發(fā)!”

她的話讓歹徒氣得臉紅脖子粗：“別小看人，我玩短信的時候，你還不會撒尿呢!說吧，怎么寫?”

秦小琴想了想，念道：“五舅舅，我不在家，你到了沒有?車子已壞，你要用車先找別人。七七!”歹徒笑罵：“他媽的什么怪名!”

秦小琴忙解釋：“我是七月初七出生的，小名就叫七七。”歹徒就不吭聲了。看不出，他果然是個發(fā)短信的高手，只見他五根手指點來點去，很快就把秦小琴的話編好了。然后反復(fù)看了幾遍，覺得沒啥問題，就問秦小琴發(fā)什么號碼。秦小琴說了，他輕輕一按，就發(fā)了出去。接著又狼吞虎咽起來。吃著喝著，心情大為舒暢，搖頭晃腦嘆道：“可惜沒有酒哇!”

秦小琴馬上道：“冰箱里有紅酒，你喜歡喝就拿來喝了吧!”

歹徒興奮地把紅酒拿來，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秦小琴道：“這酒沒有什么酒精度，大哥能喝就多喝點!”

歹徒聞言，兩道目光直盯著她，嘿嘿一笑：“你是想讓我喝醉吧!”三口兩口，果然把酒干了個瓶底朝天。吃飽喝足，一抹嘴巴，眼光色瞇瞇地往秦小琴身上瞄。

秦小琴心下又是一驚，忙道：“大哥，你在我這呆了快一個鐘頭了，錢也拿了，吃也吃了，可以走了嗎?”歹徒笑道：“不急，我還舍不得這么快就走。”

他一邊看著秦小琴，一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站起來走過去：“小姐，我還想和你共度一會美好的時光!”

秦小琴當(dāng)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喊道：“等一下!”歹徒把伸出去的手一縮，臉上露出兇光：“怎么?你不想變成一具尸體，然后再讓我玩弄吧?”

“不，你誤會了!”秦小琴解釋說，“大哥，其實我也是個很放得開的女人，雖然我還沒有結(jié)婚，也沒有男朋友，不過，我已經(jīng)和幾個男人發(fā)生過關(guān)系了，而幾個男人都是我不認(rèn)識的。你如果真想和我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總應(yīng)該照顧一下我的情緒吧?我感覺好了，以后你還可以來!”

這話讓歹徒聽得心花怒放，手在她臉上摸來捏去：“一看就知道你是個賤貨，是坐臺的吧？還有車呢!咱們男盜女娼，天生一對，哈哈!親愛的，你想我怎么照顧你?”

秦小琴打量他一眼，皺著眉頭說：“你至少也去洗個澡，刷刷牙，好嗎?”

歹徒咧嘴一笑：“你的要求挺高的嘛！老子做這種事從來沒這么講究的，不過，今天為了你，老子就破一次例!”

秦小琴又道：“請你再給我舅舅發(fā)一次剛才的短信，我怕他收不到，直接來找我!”歹徒一想也對，有個人插進(jìn)來就沒意思了。就又重發(fā)了一遍，然后把秦小琴的嘴巴封了，諒她也跑不掉，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

他還真按秦小琴的要求，認(rèn)認(rèn)真真地洗了頭，沖去身上的臭汗，刷了牙，滿身噴香地走了出來。一看秦小琴果然乖乖地一動不動，上去一把撕下她嘴上的膠布，淫笑道：“怎么樣，小姐，我能讓你產(chǎn)生情緒嗎?”

秦小琴微微一笑，焦急地說：“我還是擔(dān)心我舅舅會來找我!”歹徒拿起手機(jī)，飛快地發(fā)出了第三遍：“他要是還來，只怕是他小命該絕了!”說著，就把嘴湊到她臉上拼命啃咬起來。

秦小琴好不容易躲開他的嘴巴，喊道：“不行，再等一下!”

“還要怎么樣?”歹徒瞪大了眼。秦小琴道：“你想不想玩點激情?”歹徒問：“怎么玩?”

秦小琴道：“我打不過你，也跑不過你，你把我的手解開，咱們玩猜拳。我輸了主動脫一件身上的東西，你輸了就喝一杯酒，我身上脫光了就算你贏，你要我怎么樣就怎么樣。敢不敢玩?這可是現(xiàn)在外面最流行的玩法!”

歹徒被她說得興趣盎然：“怎么不敢，來吧！”秦小琴道：“咱們得守規(guī)矩，誰輸了都不許耍賴!你做得到，就玩；做不到，就別玩了!”

歹徒被激怒了：“小瞧人!你兒子才耍賴!老子怎么會輸?”他把秦小琴的兩只手松開，兩人就劃起拳來。第一局，歹徒輸了，二話不說，到冰箱拿了瓶酒，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第二局，秦小琴輸了。歹徒挺得意：“你先脫褲子還是衣服?”

秦小琴“咯咯”一笑，把手伸到下面，慢吞吞地解下一條鞋帶，調(diào)皮地沖歹徒搖了兩下，然后扔到地上。歹徒看傻了眼，知道自己上了當(dāng)，因為剛才并沒有說明必須是脫衣服。但他反而哈哈大笑：“你他媽的還真精！好，再來!”他顯然并不把一個小姐放在眼里，況且，她身上能有多少玩意夠輸?shù)?

猜拳繼續(xù)進(jìn)行，雙方互有輸贏，不知不覺，歹徒已經(jīng)喝光了兩瓶酒，眼神有點迷糊起來，身子也有點搖搖晃晃了。秦小琴呢?她輸光了兩條鞋帶、兩只鞋子和兩雙襪子，另外還有兩只發(fā)夾和一朵花兒。

這一局，秦小琴又輸了。歹徒得意地盯著她的手，心說我看你還脫什么，這下總該脫衣服了吧!不料，秦小琴捏住衣服上的一粒扣子，用力一扯，丟到地上。一看，她衣服上至少有五粒紐扣，里面還有一件。

歹徒氣得“哇哇”叫：“老子就不信贏不了你這個小娘們!”

可接下來，他卻連猜連敗，又喝光了一瓶酒。當(dāng)他輸?shù)降谒钠烤频臅r候，門鈴?fù)蝗欢×懔愕仨懥耍又猪懫鹄薰乃频那瞄T聲。

秦小琴大驚：“不好，我舅舅還是找我來了!”

歹徒一聽，狠狠地罵了一句：“老子沒興趣跟你玩了，先把你舅舅搞掂，我們就開始快活!”

歹徒抓起刀，腳步踉蹌地走到門邊，一拉門，手上的刀“當(dāng)啷”掉到地上，接著沖進(jìn)來一屋子警察……

在派出所里，秦小琴見到了幫她報警的那個中年男人，連忙向?qū)Ψ奖硎靖兄x。中年男人哈哈大笑：“你要謝，就謝我這個手機(jī)號碼和我的兒子吧!我兒子是個偵探迷，他說我的手機(jī)號碼后四個數(shù)字9595，就是‘救我救我的意思，還叮囑我以后要是收到不明不白的短信，千萬要注意，很可能是別人發(fā)來的求救信號哩!今天我一收到你的短信，想起兒子的話，就特地讓兒子看了。誰知，這家伙居然從短信每句話的最后一個字里看出了玄機(jī)——‘家有壞人；‘五舅舅三個字倒過來念，就是‘救救我；署名‘七七，意思是‘急急。他自己就拿著手機(jī)上派出所來了，警察在查你的地址時，又連續(xù)收到你發(fā)來的兩遍短信，真奇怪，你是怎么發(fā)出求救信號的？”

秦小琴也哈哈大笑，向中年男人的兒子伸出手：“我也是個偵探迷，我叫秦小琴!”

小家伙一聽，興奮地跳了起來。秦小琴可是他崇拜的偵探小說作家呀! ■

（責(zé)編：錦平 圖：張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