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人和大女人

程乃珊

不知何時立下的不成文規則:小男人和大女人,始終是戀愛場上最缺乏戰斗力的。

或許在原始洞穴狩獵時代,大男人和大女人因強壯威猛都是十分受歡迎的。漸漸地,我們的祖先走出洞穴,開始追求更為精致文明的生活:人類對“大”和“小”的概念認定,開始從單一的僅著重外表的物理角度轉向細微敏感又神秘的化學角度。盡管如此,“男”字還是以“田里的力量”組成,所以,大男人的概念中,威猛堅實仍是其主旋律。

其實越是大男人,越不會處處表現強硬。真正有大男人風骨的,猶如真正的女人味兒,是隱在骨子里的,需要時才表現出來;那些動輒向女人吆三喝四、粗聲粗氣的男人,自以為是大男人,其實卻是自卑到要從女人身上找自尊的小男人。正如現今不少自稱怕老婆的男人,其實才不怕老婆呢,只是以“怕老婆”之名來寵老婆而已,所以,口口聲聲“怕老婆”者其實是老婆最堅實的依靠,他是用愛征服了她。相反,故作聲勢擺出一副“家中我說了算”的大男人,或許老婆是怕他的,但如果他是在武力或經濟手段的高壓下達到這種地位,那就是低下的、不光彩的,是制服不是征服。

大男人對女性分外照顧、特別尊重,他們對“怕老婆”“怕老娘”的嘲笑一點兒也不在意;而小男人則處處怕被人看低,處處要逞強。

“女”字的寫法,似一個婀娜、慵懶地斜靠在窗欞邊的女人。其實這個世界確有大男人,卻無大女人。就算她年齡大、收入高、學歷高、能力強,但在自己所愛的男人面前,始終還是一個小女人。

大女人在她愛的人面前做小女人,完全是一種享受。她不需要在他面前逞強,可以完全脫下那身強硬的盔甲,讓自己在他胸前靠一靠。

愛情,可以讓大女人成為小女人,也可以讓小男人變成大男人。

只有傻女人才會看不起自己的男人,那等于看不起她自己。只有缺乏自信的男人,才不敢征服一個在事業、成就上比自己大的女人。

你一定聽過有關現任英國女王與她丈夫菲利普親王的軼事。相比查爾斯皇太子的婚姻,他父母的婚姻要牢固得多,他們已經相濡以沫走過64個春秋。在所有的童話中,女王都是孤獨的,而英國女王卻與菲利普親王處處有影皆雙。而皇室中的婚姻紅燈,或者比民間的更復雜更敏感。一次女皇輕叩丈夫菲利普親王的書房,親王問是誰,女皇習慣性地回答:“大不列顛女皇伊麗莎白。”親王不開門,女皇意識到自己講錯話了,改口道:“你的老婆!”門就打開了。

香港大女人陳方安生,在政壇上笑容可掬卻不失威嚴,在舞場與丈夫翩然起舞、小鳥依人,退出政壇后,也是自己上市場買菜。在香港市民心目中,陳方安生始終是位政壇“大姐大”,但她在丈夫懷中柔情曼舞、酒窩閃閃微笑的樣子,既是小女人嬌媚之相,又是眾人最欣賞的。真正的大男人,自然有辦法讓女人成為小女人。

(陳璐摘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