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藍琳

近日,《新聞聯播》著名主持人李瑞英,從《新聞聯播》播音組組長升任為新聞中心播音部副主任,成為《新聞聯播》目前行政級別最高的主持人。
我們熟悉的李瑞英一直是《新聞聯播》里那個“剛性”形象,目光銳利,思維敏捷,口齒清晰。但近距離接觸她后,這個“剛性”形象在不斷漾開的笑容里變得柔和而豐富。工作中的她盡責、細心,還“護犢”;生活中的她,單純,率真,“你不能懷疑一切,你要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善良的人還是大多數。”
一個評價:性格好、沒是非、懂事
李瑞英不僅是《新聞聯播》的播音員,她的“頭銜”還有很多,中央電視臺新聞播音組組長,中國廣播電視協會、播音員主持人委員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中央電視臺播音員主持人業務指導委員會執行主席,全國政協委員,全國青聯常委……于是總有人問她,走到今天是不是因為她人生目標特明確?李瑞英詫異,沒有啊,我一直都是到哪步做哪步的事。那為什么能走到今天?她想了想,得益于我的性格吧。
從小她就是個乖女孩兒,“懂事”的評價一直伴隨著她。有鄰居把鑰匙交給她說,一會兒有人要來取個東西,多少個“一會兒”都過去了,她仍然在等,“人家不來,我絕對不會走。”
李瑞英是在江蘇電視臺工作3年以后才回到北京的,她沒有去原本該去的廣播學院報到,腦子里一個突然的念頭讓她拿著自己的節目帶子去了中央電視臺。“我想,等我七八十歲坐在電視前面,我的晚輩問我,你也是學這專業的,怎么沒在中央臺,這多遺憾。我決定去試試。”
直到今天,她依然對邢質斌、劉佳心存感激。“沒有她們就沒有我的今天。”她們看了她的帶子,又向她的同班同學羅京了解了她的為人,聽到的評價是性格好、沒是非、懂事,于是合力幫她爭取到了這個機會。
新人難免要坐冷板凳,她一年多沒有出鏡的機會。好在她是個懂事的女孩兒,永遠沒有怨言,所有分配給她的活兒全能認真完成。終于有一天,組長出差了,副組長邢質斌排班,給了李瑞英在央視第一次出鏡的機會。
多年后,李瑞英當上了播音組組長,她默默下決心,一定不能讓新來的年輕人再受冷遇。后來有人說她像老母雞,護犢子。一位主任說,上面讓派個專業好的播音員去錄一個新聞,李瑞英不高興了,你覺得《新聞聯播》哪個人專業不好?你應該說挑一個最適合的。后來這位主任在一個大會上對李瑞英的話表示了贊賞。
兩個軟肋:怕輿論誤解,怕同事不和
2000年前后,是她對網絡最恐懼的時候,一些不負責任的話沉重地壓在她心頭,眼淚動不動就會奪眶而出。
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我都不想干了,我不是愛出風頭的人,沒有要走到人前的愿望,所以我覺得太委屈了。”
后來她選擇了去學習,考上了北大政治系的博士。讀書悟到了很多東西,讓她看到了自己的脆弱,委屈淡下去,她終于能夠面對并開始思考那些反面意見。“有的意見看似沒道理,但站在他的角度想想,還是有自己考慮不周全的地方。”
網上最熱炒的一件事是“李瑞英否認自己是河南人”。那是她去參加“挑戰主持人”的節目,參賽的主持人把她當嘉賓模擬采訪,問,你是河南人,怎么學的普通話?李瑞英脫口而出,雖然我的祖籍在河南,但我出生在北京,不存在要轉變河南口音的問題……節目一播出,立刻惹來網民爭議。
各種批評被四處轉載,但已經成熟起來的她不再脆弱,認真反思了自己的失誤。“我不能認為自己很懂就不去做充分的準備,讓人在語言上挑出瑕疵;今后要少參加活動,新聞主播要讓人家議論你的事情少一點兒,保持新聞的權威性;隨著年齡增大,說話分量不一樣,大家對你的要求也更高,我自己沒有深入思考的事就不說,以后說話要更嚴謹,免得別人誤解。”
所幸,網上也并不都是批評,有人在貼吧里把她每次出鏡戴的胸花都貼了出來,還評價說哪一次的最好看。這讓李瑞英很感動,“我自己都沒攢那么全。”
而同事不和是最容易讓她做噩夢的事。她對新來的年輕人有一個非常明確的要求,你可以有喜歡的人,也可以有不喜歡的人,但不許互相說壞話,不許有沖突。
電視是一個合作的事情,“做事多為別人想一想,大家才能團結。”每年春節因為照顧外地的同事,她都會值好幾天班;新聞頻道播音員24小時的班都是她來排,而每次排班她都會讓大家事先留條,說明自己哪天有事,排班的時候會盡量考慮。
三個法寶:心態好、愛運動、善安排
能在40歲以后依然像20歲那樣,以觀眾所期望的精神狀態出現在屏幕上,李瑞英靠的是3個法寶。
她的心態永遠是積極的。“一個把壞事變好事的人才是一個自主的人。”剛到中央臺的時候,領導讓他們和上海電視臺的播音員交流,有人不愿去,因為離家遠,還怕去了回不來。李瑞英主動去了。去了后她發現,上海臺的播音員可以采訪,而且新聞都是直播。當時中央臺還沒開始直播呢,多鍛煉人啊。她一點兒障礙都沒有,放開了干。等中央臺新聞直播的時候,她迅速找到了感覺。“如果你是一個消極的人,光覺得自己吃虧了,天天抱怨,就不可能學到東西。一件看似不好的事,如果積極面對,就能駕馭它。”
運動和睡眠是她的第二大法寶。一星期3回,她堅持打了7年羽毛球。后來工作忙了,她就改打網球。天氣好時,她會走路上班,40分鐘走下來,神清氣爽。播音員經常值夜班,很多人得靠服安定才能睡眠。李瑞英不用。“再大的事也不能影響我睡覺,我睡眠質量特好,從來沒有失眠過。”對于播音員來說,睡覺就是工作的本錢。
第三個法寶是善于安排時間。“凡是非干不可的事趕早不趕晚,已經安排的事我不會推掉再答應新的事;如果這一天沒班,我就把比較扎堆的事安排在一起,集中辦理;外面的活動基本不參加;一些雜事安排給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我是個辦事讓人放心的人,用人原則也一定是辦事能讓我放心的。”
青梅竹馬一家親
李瑞英提到自己的丈夫喜歡說“我們家那人”。“她家那人”和她是一個院兒長大的,從小因為兩家住得近,分到了一個學習小組,平時一起學習,放假一塊兒玩,考試不是她第一就是他第一。后來,他去了北大經濟系,她上了北京廣播學院。
大學期間,他們互相通信。大學畢業,他到社科院讀研究生,她則分到了南京。正失落的時候,他媽媽帶他去了她家,對她說:“你先去,將來他從社科院畢業了也去南京,假期讓他去南京看你。我家4個兒子,他在南京落戶了,我就跟著你們去南京。”兩人的事就這樣被老太太挑明了。果然他每個假期都去看她,兩人一起去附近游玩,他甚至和她在江蘇臺的同事都成了朋友,用她的話說就是“特拿自己不當外人”。她從南京回來的第二年,他們結婚了。
“我挺受我們家那人影響的,我家書特多,幾面墻都是書架。他老說,你能把這墻的1/3看完就是有學問的人了。”她忙起來顧不上看書的時候,他就說,“我對你沒別的意見,就覺得你應該坐下來看看書,讀書跟不讀書是不一樣的。”督促就是壓力,這讓她覺得每天不看點兒什么心里就挺空的。“我能在這個環境下不那么浮躁,跟他是有關系的。”
他太愛看書了,有時候窩在家里看書一個星期都不出門。剛結婚那會兒,他們住婆婆家,公公婆婆身體不好,家里的事基本都是李瑞英在張羅。他一看書,她就說,有事別跟他商量,我做主了。找保姆,給保姆聯系上夜校,招呼人換煤氣……風風火火跑進跑出,以至周圍鄰居都以為李瑞英是女兒,“她家那人”是女婿。
后來婆婆去世了,兩口子沒時間管孩子,又一起搬到了李瑞英的父母家。這下可好,人家又說“她家那人”比兒子還像兒子。經常有同學問她,老看見你們家那人自己帶著你爸媽和你兒子出來吃飯,怎么看不見你啊?她說,我周末得上班啊。
沒有計較,沒有指責,一切都那么自然。春節前,網上討論年三十去誰家過。在李瑞英家里,這從來都不是問題,“如果我弟弟到我媽這兒來了,那我肯定在我家過;他哥哥都回他家了,那他也就回去跟他們過,特正常。”
他們之間全盤了解也全盤理解,因為婚姻把他們變成了親人。
(九竹心摘自《人物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