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中的祥林嫂

元　澤

姓名:無,大概姓衛(wèi)

籍貫:應(yīng)該是衛(wèi)家山人

相貌:模樣周正,但相貌前后變化極大

家庭關(guān)系:前夫祥林,繼夫賀老六,兒子阿毛

出場篇目:人教版必修III教材中《祝福》

以一個現(xiàn)代人的感受去體察祥林嫂的命運,是很難產(chǎn)生同情與哀憐的,所以很多學生并不喜歡《祝福》這篇文章,他們覺得乏味,甚至無法理解祥林嫂的思想行為,這是正常的現(xiàn)象。當人類的文明以加速度向前發(fā)展時,我們是很容易患上高度健忘癥的,二千多年來的封建社會對國人精神的暴虐幾乎被如今的孩子忘得一干二凈。先哲曾說,一切的歷史都是當代史,如果我們忘記了人類前行歷史上的創(chuàng)傷,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如今科技在發(fā)展,時代在進步,但有違人性的思想依然存在,或是變換了面目,或是退縮于一隅,所以關(guān)注祥林嫂的悲慘遭遇有助于我們對自身命運的感悟。

祥林嫂的遭遇令人唏噓不已,譬如祥林的死,賀老六的死,阿毛的死……不可否認,生活中總有許多始料不及的事情,祥林嫂一生受盡了命運之手的擺弄,但最終撲倒她的并不是命運,而是那個社會、那個時代滋生出的吃人的怪物。無力地倒在祝福前夜的祥林嫂進行了一次又一次地掙扎……

有人曾說祥林嫂是一個沒有春天的女人,因為她在春天將近的時候失去了一切。其實她豈止沒有春天,她一無所有。就像千百年來那些普通的婦女一樣,祥林嫂們是從屬于丈夫的,甚至是從屬于丈夫家族的私有財產(chǎn),至少她的婆婆是這么認為的,在祥林死后,祥林嫂成了婆家的一件商品,是可以賣掉換一筆錢的。祥林嫂本能選擇了逃跑,只為掙得一個自由身。因此,她在魯四老爺家吃苦耐勞,“然而她反滿足,口角邊漸漸的有了笑影,臉上也白胖了”。這是祥林嫂的第一次掙扎,生活也似乎發(fā)生了轉(zhuǎn)機。

但祥林嫂終究沒有逃脫,她被婆婆綁架回去賣到了山里,被迫再嫁。這次祥林嫂又進行了抗爭,甚至把“頭上碰了一個大窟窿,鮮血直流,用了兩把香灰,包上兩塊紅布還止不住血呢”,反抗之強烈足見祥林嫂必死之信念,這固然是不甘心受人擺布,但更是為維護“一女不事二夫”的思想。可悲的是,正是這段經(jīng)歷成了祥林嫂無法洗刷的罪名,喪夫已是罪過,再嫁則罪莫大焉,這次在封建思想的驅(qū)使下進行的掙扎埋下了悲劇的種子。

當祥林嫂再一次站到魯四老爺家的堂前時,境遇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

首先是阿毛的死使祥林嫂的精神遭到巨大打擊,喪子之痛又遭遇了魯鎮(zhèn)人的反復(fù)強化,那些老女人沒有在街頭聽到祥林嫂的話,還特意尋來,陪上幾滴眼淚才能離開,這使祥林嫂精神恍惚。魯迅的偉大之處于他深刻地認識到了國人的劣根性——咀嚼別人的痛苦來滋潤自己的空虛。

其次是魯鎮(zhèn)人的態(tài)度,“也還和她說話,但笑容卻冷冷的了”,這冰冷的笑容后掩藏著鄙視的心理,因為他們沒有做過不合“禮”的事,而祥林嫂是有污點的。

最后,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點,祥林嫂喪失了擺放祭品的權(quán)力,喪失了參與祝福的一切活動。參與“祝福”與否,雖然只是差事的多寡,但它意味著自己是否被當時的主流思想認可和接受。

當然,我們不能說魯鎮(zhèn)的人們沒有同情,沒有關(guān)愛,只是這種源自人類性善的情感在封建思想的漸染之下,已經(jīng)扭曲甚至異化。譬如柳媽,出于“好心”講述了鬼神的故事,促使祥林嫂不得不關(guān)注生前身后事:如果一世的“罪名”不能洗凈,不單沒資格觸碰那些圣物,而且死后還不得安寧。柳媽的見識給祥林嫂帶來了新的希望,如同一支強心劑注入了她身心俱疲的身體,支撐著她在人世勇敢地活下去。祥林嫂又一次進行了掙扎,她一年來省吃儉用,去捐了門檻,以為從此洗刷了恥辱,會得到魯四老爺?shù)热说慕邮?獲得參與準備祝福的權(quán)力,結(jié)果她唯一的希望還是在四嬸的喝止中破滅了。

祥林嫂最后一次掙扎是在臨死前,她開始懷疑魂靈的有無,她希望有魂靈,因為在那里可以見到阿毛,可以重溫生前未能享盡的天倫之樂;但又怕有魂靈,怕被鋸成兩半,遭受生前未能受盡的痛苦。就在這矛盾的煎熬中,祥林嫂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像一顆塵芥湮沒在祝福之夜的雪下……

魯迅曾經(jīng)說過“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里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祥林嫂當然不是清醒過來的人,她只是沒有從昏睡直接進入死滅,本能地在熟睡中翻了翻身,結(jié)果就死得極為痛苦。

可以說魯迅筆下的“祝福”是毒害人們、摧殘人性的統(tǒng)治思想的狂歡,在歆享了無數(shù)人的靈魂,吞噬了無數(shù)人的肉體之后,它們醉眼惺忪,揚長而去,蟄伏在歷史的墳?zāi)怪小５俏覀內(nèi)绻蝗リP(guān)注精神的毒害,不能持續(xù)地拷問人性,那么也會變成魯鎮(zhèn)上的行尸走肉,總有一天,會把自己作為祭品,犧牲在供臺上,讓丑陋的觀念得以大快朵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