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著“太陽光金亮亮……”的歌成長

李　彬

1975年9月,我高高興興地上小學了。在學校里,我聽到最多的就是“太陽光金亮亮……”的歌聲,我聽呀聽,過了一些日子,居然能跟著唱起來了。記憶中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小喜鵲”“小蜜蜂”和“蝴蝶”等詞語,至于其中的 “勞動”一詞,似懂非懂,以為就是會干干農活之類的意思。

那時的班主任是張老師,腿腳不靈便,會彈琴會唱歌。學校沒有音樂老師,音樂課就變成了班主任組織我們的唱歌課。張老師教我們的第一首歌就是“太陽光金亮亮……”。那天,張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了“勞動最光榮”,從那以后,我才知道這首歌的名字。張老師教得非常認真,教一句歌詞還解釋一句。學到“幸福的生活從哪里來”時,張老師問我們:“你們幸福嗎?”我們用盡了力氣高喊道:“幸福!”接著,他又講爸爸媽媽如何辛苦勞動,還教導我們從小要養成勞動的好習慣,要學小喜鵲和小蜜蜂,不學蝴蝶,長大后才能做好各項工作。這是我受到的第一次勞動教育課。

隨著年級的增高,我們越來越像“小喜鵲”和“小蜜蜂”了。先從班級值日說吧,為了爭做“勞動小模范”,每個學生搶著掃地,值日的學生有時還沒掃就被做“好人好事”的學生掃了?？山裉?我所教的學生,就連每周一次的值日都懶得做,不是花錢雇學生掃,就是讓爺爺或奶奶來掃。今昔對比,是我們社會太溺愛孩子了,養尊處優,一步步把他們推向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境地,成為一個病態的群體。

也許是這些勞動教育觀念的灌輸吧,在那個年代,每個學生都特別愛勞動。當時,學校一切辦學經費都由學校自行解決,稱之為“勤工儉學”。我們的勤工儉學,校內搞的是養兔子,我班共分了五只兔子,每天由值日小組采菜喂養。開始養兔子時,是在校舍后的田地里挖一些洞,各班的兔子集中在幾個洞里,外面用鐵柵欄圍住。學生們比賽似地采菜,看哪班的兔子養得又肥又大。有時我在想,假如今天再讓學生飼養兔子,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學校怕出安全事故,家長心疼孩子受累,還有怕什么“禽流感”和“兔流感”,總之寸步難行!校外的勤工儉學,就是春天采蕨菜、茵陳等,秋天要去大森林里摘五味子、打核桃等,到小鎮上賣錢。一般學校按照年級不同收取10元、15元、20元不等的錢,放假時間大都在四、五天。每當這一季節,我們便活躍在山間,上山和下山少不了要高唱著“太陽光金亮亮……”的歌曲,其間也有一些新學的兒童歌曲。我們走到哪里,哪就有我們的歌聲,這歌聲唱出了童年的天真無邪、歡樂和意趣,也唱出了我們的幸福生活。那時,生產隊給了學校10多畝旱田地,我們在春秋時節都要耕種和秋收。一路上,我們打著隊旗,“太陽光金亮亮……的歌聲走過村莊,趟過小河,飄流在田間。學生們干活可謂是熱火朝天,像一只只小老虎,老師越表揚,越賣力氣,有時輕傷不下“火線”,盡管最后獲得的只是老師獎的一個小紅花。我想,假如讓現在的學生重溫過去的時光會如何,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記得前年,學校平整操場,校長說,讓學生進行一次勞動實踐活動吧,這也是勞動技術教育課難得的實踐機遇。但最后還是家長來學校替學生完成任務的,有的愿意多交款也不讓孩子干,怕累著,也怕碰傷。校園里雖然有時傳來《勞動最光榮》的歌聲,但學生似乎對“小喜鵲”和“小蜜蜂”并無多大吸引力,反而對流行歌曲情有獨鐘。“勞動”一詞早已淡出了他們的生活視野,果真變成了一個個“小蝴蝶”。

應該說,愛勞動是一個社會永恒的話題,這也是我國教育方針明確規定的。但為什么唱著“太陽光金亮亮……”的時代已一去不返?并不是說,讓我們的學生再走“學工、學農”之路,但如今學校貫徹“教育必須與生產勞動和社會實踐相結合”的教育方針,為什么是“蜻蜓點水”或者是“紙上談兵”?這不能不讓我們反思現行的教育體制與教育現實。我想,唯有在現行教育體制改革中大動“手術”,回歸教育的本質,才能讓“太陽光金亮亮……”歌曲中的“小喜鵲”和“小蜜蜂”重新暢游在美麗、寬闊的教育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