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

秦治全

[摘要]大千世界，萬象紛呈，蕓蕓眾生，千姿百態。上蒼賦予世界多樣性、神秘性甚或不可捉摸性。《沉默的羔羊》里就展示了其中相對異樣的部分。兩個“變態狂”攪亂了社會的安寧，呈現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情節和戲劇性的結局。但是在驚訝這種異樣現象存在的同時，我們也不得不對這種悲劇的成因深感困惑、彷徨：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社會究竟怎么了?本文力求從社會層面和人性特征探索這樣的問題，幫助人們以新的視角解構這部電影的深層意蘊，在“扭曲”的世界里尋求新的出路。

[關鍵詞]羔羊；扭曲；人性；社會問題

在1992年初的美國電影奧斯卡獎頒獎典禮上，心理分析片《沉默的羔羊》憑借曲折跌宕、令人窒息的劇情和朱迪·福斯特、安東尼·霍普金斯兩位主角的出色表演，一舉奪得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等重要獎項的5項大獎，從而成為那屆奧斯卡獎頒獎典禮上的最大贏家。但是贏家歸贏家，這部影片上映后卻引起了廣大影視界和文學界人士的沉重思考：為什么這樣的影片會獲得大家的青睞?民眾的扭曲心理是否在美國逐漸泛濫?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這樣的局面?其實在這部影片出現之前，有一部同名小說在美國已經流行開來，據說印刷達到了400萬冊．并且幾乎銷售一空。這不能不引起相關專家的注意。那么這部寫法很口語化，當時被很多人認為藝術性和文學性并不怎么強的書籍吸引人的魅力到底在哪里呢?

這部書的作者是美國著名小說家哈里斯·托瑪斯。他曾經創作了“食人醫生三部曲”系列叢書，深刻地表達了當前美國社會上的各種罪惡問題，每本書都拍攝成了同名影片。叢書也因此家喻戶曉。鑒于《沉默的羔羊》這本書的中文主翻譯人楊吳成在翻譯的過程中說《沉默的羔羊》被公認為一部“恐怖小說”并不為過，在100多天的翻譯中．他就歷經了噩夢般的折磨，幾度在半夜醒來而感覺著恐懼的纏繞。人是奇怪的動物，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偏要去聞去見，這也就是大家明知其為恐怖小說卻依然要來閱讀的原因吧。這個情形大致與小孩子既害怕但又渴望聽鬼怪故事相仿，都是希望能感覺著一種異樣的刺激或戰栗。

書里面的情節并不復雜，兩位主角智力的角逐扣人心弦．一個想利用后者越獄，另一個想利用對方的心理分析去搜尋另一名殺手。我們可理解為偵探小說，也可理解為恐怖小說。警察為了捉一名變態殺人狂魔而不得不求助于另一名變態殺人狂魔。這本身就具有強烈的荒誕與諷刺意味。而其中一個惡魔的成功越獄、逍遙法外，更是留給我們無限的思索和疑惑。

先從題目談起。一般而言，每部作品的名稱都是作者深思熟慮的結果，往往極富表現意義，能給讀者以啟示和引導，或直白或含蓄。“羔羊”“沉默”，看似很搭配。羊是很溫順老實的動物．羔羊就更不必說了。它們總是先被主人撫養，到了一定的時候，就默不作聲地被宰掉，最后成為人——這個文明野獸的食糧。但如果僅僅這樣理解就很不得要領。作者匠心獨運，用了一個反向思維。書里的女主人公叫克拉麗絲·史達琳。是美國聯邦調查局實習特工，她剛出道就接了一個令人棘手的問題，調查變態狂背后的故事，設法將他繩之以法。書的內容從她小時候的經歷開始。10歲那年，她親眼看到牧場的羔羊要被宰殺。一個可愛善良的小女孩的心靈怎么能忍受看到這些?她想盡一切辦法想救這些羔羊，但是未果?羔羊們似乎也習慣了被宰殺，它們都一動不動地呆在那里，無助的眼神似乎告訴了女主人公．我們的命運就是這樣了!這個事情對女孩的心理是個極大地觸動。似乎童年時候經歷的事情可以使這樣的孩子提前立下志愿，未來的工作走向也就此固定了，所以克拉麗絲·史達琳選擇了拯救弱小者的道路。

她接手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尋找剝了五張女人皮的性變態者“野牛比爾”的下落。而這個似乎也是作者精心安排的，正好符合了女主人公的心境。對于這個事件來說，野牛比爾就是宰殺“羔羊”的人，而那些被剝了人皮的5個年輕女孩就是無助的“羔羊”，克拉麗絲·史達琳現在就是實踐和完成她挽救弱小者使命的時候。而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一個重要的插曲出現了。她為了抓住剝人皮的變態狂。居然去求助了一個醫學博士，這個人就是食人魔漢尼拔。看看書里漢尼拔博士說的那些令人毛骨慷然的話吧：“曾經有人想調查我。我就著蠶豆和酒，把他的肝臟吃掉了。”在常人看來，是多么恐怖多么惡心的事情，讓人不可接受，但是在他看來，就是享受，就有快樂。看著別人痛苦而自己高興，這就是典型的扭曲心態。在男女主人公的對話中還不斷地提到了羔羊一詞。漢尼拔說：“親愛的，你的父親是做什么的?他是礦工?他帶著羔羊的臭味?你知道男孩們多快就找到了你……所有那些在汽車后座上令人乏味的笨手笨腳……你夢想逃離，去投奔聯邦調查局?”克拉麗斯回答說：“羔羊們在號叫。”漢尼拔：“他們在屠宰春羔?”克拉麗斯說：“起初我想放掉它們。但我打開了門后．它們卻不動，只是困惑地站在那，它們不想跑。”其實羔羊并沒有在書中成為重點，但“羔羊”一詞卻不斷地被提起。這個宛如《蝴蝶夢》里的寫法，人名不斷出現，人卻沒有蹤影。不過細細品味他們還是有差別的。羔羊的不斷提及就是意味著無辜被害的人還有很多，誰也阻止不了，他們的命運就是天注定的，生來就是被人宰割的。我們最后再來看看漢尼拔博士說的最讓人沉思的話吧：“要是你親自抓住了野牛比爾……你是否認為就可以讓那羔羊不再尖叫?”這個意味深長的話似乎預示了一個道理：一個變態魔王倒下去。還會有大量的變態魔王涌現，你們該怎么應對呢?

小說中的主要兇犯和追捕對象，“野牛比爾”是讀者關注的一個焦點。他遲遲出場，又時現時隱，因而增加了籠罩在他身上的神秘及恐怖色彩。“野牛比爾”是他的綽號，真名為詹姆·伽姆。他專門捕捉年輕女子并剝取她們的皮以做成他理想中的各式女裝。這是一個徹底沉浸于自己邪惡世界的易性癖者。聽著就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然而每一個心靈變態扭曲者都不是純天然的，環境和背景才是我們需要深入探究的因素。伽姆有一個不幸的童年。他的母親是個美女，他的父親不知道是誰，也許母親是個靠賣身為生的妓女。她在“薩克拉門托小姐”的選美比賽中未能如愿．此后便因酗酒而身亡。伽姆兩歲即被迫送到別人家寄養。10歲時的伽姆被他的祖父母接了回去。兩年后，他將祖父母殺了。他被送進職業少教所，在那里學習并愛上了縫紉。后來少教所關門，伽姆也就自動浪跡到了社會上，先后在餐館、古玩店、皮裝公司干過，最后到一位名叫李普曼太太的裁縫師手下干活。老太太一死。伽姆便繼承了她的一切——巨大的房產及一大筆錢。他從此不再為別人干活，一心一意四處物色他理想中的女子，弄回家，投入土牢像牲口一樣養著，幾天后宰殺，不理想就拋掉，再捉一個回來。他起先也吃藥打針穿女裝。可除了嗓音變得有幾分怪異外，效果很不理想。他看到自己那對只是稍稍隆起的乳房就喪氣。他申請做變性手術，但因為其少年時的犯罪記錄遭到醫療中心的拒絕。因此他只好自己動手來圓

他的夢，用真人真皮做一件“帶奶子的女式背心”。前面的幾個胖女孩兒都或多或少有些問題，但凱瑟琳“這件貨”是最理想的材料。他每次都是以異樣的興奮與激動投入他的“工作”中去，而拿凱瑟琳開刀之前。他更是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難以遏制的“創作”沖動。任何一個讀者讀到這兒的時候，心幾乎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上。當然，伽姆并沒有成功，這個專“靠他人眼淚活著的東西”最終倒在了史達琳的槍下，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羔羊是溫順的，是沉默的，但正因此，她們一旦爆發，將會產生驚人的力量，到時候就是那些羔羊的殺手們自取滅亡的日子了。

魔鬼是該殺的，對他們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們可以殺死魔鬼，但卻不能摧毀魔鬼的滋生地．每一個變態的魔鬼都有他誕生的深刻原因。我們可以殺死一個個的魔鬼，畢竟邪不壓正，但是魔鬼誕生的溫床呢，我們該怎么樣銷毀它!確實值得我們思考。

漢尼拔博士為女主人公提供了野牛比爾的線索．但也讓人忽略了他本身的變態能力并不在野牛比爾之下。最后野牛比爾被擊斃。但是漢尼拔博士逃脫了。這似乎也預示了我們：要是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那么“變態”的人還是要不斷地出現，“羔羊”還是要被無辜的宰殺。此書發行已有20余年，同名電影也已經風靡了全世界，內容和情節我們都已經很熟悉了，就故事本身來說也沒有什么太多介紹的必要。但是內容給我的思考卻不能停止。

現在的美國，社會問題日益嚴重。貧富差距極度懸殊，青少年犯罪嚴重，槍支、毒品泛濫，強奸、兇殺案頻繁，-艾滋病迅速蔓延等等，就像一個被打開的“潘多拉之盒”，嚴重腐蝕著“民主…‘繁榮”的美國資本主義的社會根基。其根源可追溯到美國典型的資本主義社會制度和由此產生的價值觀。美國以倡導“個人主義”著稱，以“民主”“自由”的領導者自居。這套“先進”的價值體系使美國社會染上了積重難返的“美國病”。據《國際觀察》統計，美國每10萬人犯殺人罪的比例比西歐高4～5倍，強奸罪高7倍，搶劫罪高4 5倍．監禁犯人的比例比居世界第二位的南非高46％。最近幾年報道最多的就是校園槍擊事件．一個小學生就可以持槍掃射掉33個生命．并不以為然的僅僅把這個當成了游戲快感。這是典型的人性扭曲行為，是社會問題嚴重的一個例證。這就難怪一本并無多少審美意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小說能夠這么暢銷．拍成同名電影之后能如此受歡迎并且獲獎。這就說明了美國群眾里隱藏著大量的心理扭曲者，他們渴望從這樣書籍的字里行間里尋求一種尊重和滿足，他們在不斷地尋找著自己的同類．終于在這本書里獲得了充分的肯定，因此紛紛購買當成瑰寶。這樣嚴重的美國社會問題說明，“美國病”已病人膏肓。資產階級統治者借助于宣傳“自我”“自由”的價值觀．把人們引向自私自利、唯我主義、享樂主義，最終反而危害了資本主義本身。當然，資產階級也害怕過多的社會問題對其穩定社會秩序帶來威脅。但是，由他們自己打開的“潘多拉之盒”所造成的災禍卻無法收回．這不能不使美國社會由此陷入一種難以解脫的矛盾之中。

叔本華說，“無數新舊資料使我們相信，人的無情殘酷方面，毫不下于老鼠和土狼”，“不論什么時候，不論什么地方，只要法律的鏈條和秩序松弛下來而代之以無政府狀態，他就會暴露出本來面目”。在特定社會環境里，人都有變態的一面。人把自己定義為一種高級動物。但是不管多么高級終歸是一種動物。猛獸有牙齒，它會吃人，人也有牙齒，既然能夠吃豬牛羊等動物，那么他同樣可以吃人．只不過現代的人們被所謂的文明所限制。他們吃人的方式都不再用真實的牙齒了。那些人就這樣一個個道貌岸然地活在世界這個舞臺上。但總有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在一些特定的環境影響下就會張開他的血盆大口。因此現在我們就不難理解漢尼拔醫學博士的“扭曲”人性了。

[參考文獻]

[1][美]托馬斯·哈里斯．沉默的羔羊[M]．楊昊成，譯．南京：譯林出版社，1998

[2][德]叔本華．叔本華人生哲學[M]．李成銘，編譯．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