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年輕

劉蔚青

放學了，他隨著同學們走出校門。一路上，同學們有說有笑，而他卻表情凝重，手伸在褲口袋中，似乎握著些什么。

終于來到了小賣部前，他緊緊盯著柜臺里的變形金剛。就是這款，是我夢寐以求的。柜臺里只存兩件，再不買將很難再有機會的。“不！絕對不行！”他心中掙扎著，思緒回到了兩天前。

那天中午，天氣悶熱，令人躁動不安。許多同學圍在一個座位旁，他被吸引了，也湊過去：“真炫！”被圍在中間的同學捧著變形金剛，揚著眉毛說：“當然，這是限量發行的，還能變形。”他小聲問道：“能借我玩玩嗎？”“不行！這個要八十多塊，弄壞了怎么辦？”他聽了，心中泛起酸酸的味道……

夜幕降臨了，靜極了，他竟能聽到自己心臟的狂跳，他躡手躡腳地走向媽媽的拎包……

此刻，他站在柜臺前，看著夢寐以求的玩具，已不是當初見到時的那種激動，更多的不安充斥在他的思緒里。

他偷偷瞥了一下口袋，錢還在。身邊的顧客換了一批又一批，都帶著心愛之物離開，只是他還在柜臺前徘徊。他將手取出口袋，又突然覺得不踏實，趕緊縮了回去。

同學們大多都回家了，小店的生意也淡了下來。夕陽似血，天氣也不像先前那樣炎熱，樹葉沙沙地扭動著身體，似乎在慫恿他快點買。

他孤獨地站在柜臺前，極小聲地說：“老板，我要一個變形金剛。”話音剛落，他又后怕起來，一種負罪感油然而生，希望老板沒有聽見自己的話。

老板嫻熟地包裝好，冷冷說道：“80元。”他怯怯地拿出早已浸濕的皺皺的鈔票，遞給老板。老板接過錢，直直盯著他。他急忙低下頭，不敢對視那銳利的目光。似乎過了很久，老板說：“這錢不太對勁，下次帶你家長來買。”他迅速取回錢，箭也似地逃開了。

不知怎么，“這錢不太對勁”一句總是在他腦中回蕩，宛如靜謐的寺院中厚重的鐘聲。心中又是一陣不安。無意中，他看見一株捆在竹竿上的小樹。“如果不在歪樹年輕的時候改變它生長的方向，它將很難再長正。”他心里默默想著，“因為年輕，讓我沖動盲目；因為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因為年輕，我可以調整坐標，認準方向。”

他的步伐突然輕快起來，大步向家的方向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