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疑聲中落幕的浙江第一經濟大案

曉　舟

“由于浙江省紀委前書記王華元(現已被‘雙規)主導的權力斗爭的需要,我的丈夫王先龍被人誣陷,在個別辦案人員精神和肉體的折磨下屈打成招,按辦案人員的誘導違心承認了所謂的罪行。”

被稱為“建國以來浙江第一經濟大案”的王先龍案在宣判當天再度出現戲劇性的一幕。

8月20日,浙江省衢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宣判,王先龍因貪污、受賄、國有公司人員濫用職權被判無期徒刑。值得注意的是,貪污金額從檢察機關起訴的300萬元,被判定為800萬元。

王先龍是浙江省石化建材集團有限公司原董事長兼黨委書記、浙江省華龍投資發展有限公司原董事長兼總經理、英特集團(000411)原董事長。

1953年3月,王先龍出生于浙江桐廬縣農村。早年,畢業于浙江商業學校,后在浙江省商業廳擔任團委書記、政治處副處長、計劃統計處處長、湖州市商業局副局長、省商業廳副廳長等職,隨后在2003年出任浙江省石化建材集團公司董事長,為正廳級干部。

和他一起站在法庭上的還有,華龍投資發展有限公司原常務副總經理,浙江亞太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原總經理鄭瑜明、原董事長金如朋、原董事張瑞祖。

檢察機關指控王先龍等4人“貪污6311萬元,受賄98萬元,造成國企損失2.3億多元”。由于涉案金額巨大、案情錯綜復雜,此案也被社會評為“建國以來浙江第一經濟大案”。

金如朋、張瑞祖以貪污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13年和11年,以及沒收財產200萬元。本案中唯一女性鄭瑜明被判處有期徒刑11年,沒收財產200萬元。

王先龍的妻子張慧君聽到宣判后,表示將上訴。

據悉,張慧君為浙江省石油總公司工會主席,副廳級干部。

廳級妻子的申冤狀:

丈夫是權力斗爭的犧牲品

此前7月初,張慧君在天涯論壇上發表“我為丈夫尋青天——浙江廳級妻子為廳級丈夫的申冤狀”的帖子,呼吁各級領導、各大媒體和社會各界關注此案,“避免此案成為天大的冤案”。

帖子稱:“由于浙江省紀委前書記王華元(現已被‘雙規)主導的權力斗爭的需要,我的丈夫王先龍被人誣陷,在個別辦案人員精神和肉體的折磨下,尤其是辦案人員威嚇要連累我們家人和反復逼問浙江省政府主要領導是否有牽連的重壓下,王先龍屈打成招,按辦案人員的誘導違心承認了所謂的罪行。但在移交檢察院之后,王先龍就全盤推翻了在省紀委對其‘雙規時所承認的一切。我們原以為一審檢察院、法院會獨立辦案,對涉及王先龍案的所有事實重新核查。但從一審起訴書看,那些有悖事實、不合常理的‘犯罪事實依然存在。”

張慧君在帖子里說,王先龍是去年6月26日被浙江省紀委“雙規”的,去年9月26日被移送司法機關,10月9日被浙江衢州市檢察院正式逮捕。案件尚未進入一審階段,就有包括《浙江日報》、《大公報》、浙江在線等許多海內外媒體“未審先判”,對王先龍作了“判決”。王先龍是去年7月11日才第一次在“審查記錄”上簽字,但早一天7月10日的《財經》網已經刊登了由“知情人士”披露的王先龍的“罪行”。

張慧君說,今年4月4日,以蘇惠漁教授(中國刑法學泰斗、華東政法大學終身教授、曾受最高法院指派為“四人幫”團伙之一的李作鵬辯護)領銜的7位刑法學博導、教授對王先龍案進行了分析研討。他們以極其認真的態度分析了數千頁案卷材料后表示:此案基本事實不清,孤證難以定罪。

“王先龍的辯護律師阮方民(浙江大學碩士生導師)、鄭偉(華東政法大學博士生導師)幾次告訴我:如果嚴格按照法律程序,司法部門堅持獨立辦案原則,王先龍案不可能成立,但這起案件已經是政治案件,牽涉到權力斗爭,有人要把王先龍往死路上逼。否則不可能出現那么多的怪事。”

張慧君稱,她從律師處了解到,在王先龍案移交衢州市檢察院至今,盡管王先龍多次提出冤枉,要求對案情失實方面進行調查核對,并通過檢察院或律師向多位省領導遞交過申訴信,請求領導能夠過問他的案件,但在將近8個月時間里,衢州檢察院基本沒有對王先龍作調查筆錄。

她并在帖子最后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但7月6日,張慧君即在天涯社區再度發帖稱,之前因發了帖子,受到了上級有關領導部門的壓力,令她難以承受,身心俱疲。她請求版主把她的帖子給刪掉。

筆者在查閱天涯社區后發現,張慧君以“杭州奇冤”為網名發布的兩個帖子現都已消失,但通過谷歌搜索偶爾仍能看到別的網站轉載的她的帖子。

當庭翻供,

刑訊逼供下的屈招?

7月9日,王先龍案在浙江省衢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

公訴機關認為,王先龍等4人已構成貪污罪,且屬共同犯罪。其中,王先龍還構成受賄罪和濫用職權罪,應“予以數罪并罰”。

但公訴人剛宣讀完《起訴書》,王先龍即大聲表示:“起訴書所述都不是事實,我是冤枉的。”他本人之所以做出有罪供述,是在紀委審查期間“經受不了肉體和精神上的痛苦”,“他們叫我怎么說我就怎么說”,“沒有辦法”,并稱3份悔過書都是被逼寫的。7月9日上午,王先龍提到在浙江省紀委接受調查的經過,第一次出現哽咽,在其后的庭審中,又數度泣下。

在第一天的庭審中,王先龍推翻了之前在紀檢部門13份供述中的12份,并表示當初所作供述是在被誘導的情形下作出。

另兩名涉案人金如朋和張瑞祖也在庭審中大喊冤枉。金如朋稱:“他們(紀委)說,只要說出王先龍的問題,你就可以回家,還可以立功……我軍人出身,原來身體很好,現在疾病纏身。他們對我說,你一個小人物,死了也是正常死亡……十多天不讓我睡覺。我受不了,于是讓我怎么寫我就怎么寫,讓我簽名字我就簽名字。”金如朋在為自己翻供的同時,還竭力為王先龍鳴冤叫屈。

張瑞祖在法庭上稱,“我是第一個被他們叫進去的,被他們逼得沒辦法,只好瞎編。他們再拿我編的故事去逼其他人承認。所以,4個人的版本就是我編的版本。”但他強調:“以我今天在法庭上說的為準。”

與之相對應,王先龍、金如朋、張瑞祖的律師,在法庭上所做的都是無罪辯護。

但與王先龍等人的“大喊冤枉”和辯護律師們的無罪辯護不同,此案的唯一一名女被告人鄭瑜明的辯護律師并沒有作無罪辯護,鄭瑜明也當庭表示對檢察機關指控的犯罪事實沒有異議,認罪態度較好。

在首日晚上接受法庭詢問時,她的供述與偵查、審查起訴階段并無大變化,承認王先龍事前與自己密謀和金如朋、張瑞祖一起通過設立亞太房地產開發公司等方式共同侵占6300余萬元公款,案發前王先龍又與她一起串供,對抗紀委調查和檢察機關偵查的事實。

鄭瑜明當庭陳述:去年上半年,王先龍聽到有關部門要調查他的風聲后,就對她說,“我是有紅帽子的人,是正廳級干部,他們不會先查我的,肯定先查你,你要頂住,要有鋼鐵般的意志,混凝土還不行!”同時,鄭瑜明還多次坦承自己思想根源懷有罪惡之心,經不起金錢誘惑,走上犯罪道路。

對此,王先龍的第一辯護律師阮方民提出,根據案發后他從王先龍電腦中提取到的證據顯示,王先龍與鄭瑜明關系并不好,不可能對她說這些話。鄭瑜明聽罷,當庭道出了自己與王先龍長達十多年的男女不正當關系,并說,自己雖為華龍公司常務副總,但沒有明確的干部職級,如果沒有王先龍的指示,自己不可能調動動輒千萬直至上億元的資金,犯罪也不可能得逞。

罪狀一:

貪污

一審法院審理查明:2003年上半年,張瑞祖得悉臺州市路橋區螺洋街道南山村有一個450畝的舊城改造項目(下稱“南山村項目”)享受“立改套”政策,便與金如朋與臺州市路橋區螺洋街道辦事處、南山村相關人員商談,并于2003年8月14日以兩人設立的臺州別雅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名義(下稱“別雅公司”)與南山村簽訂了《聯合開發南山村居住小區意向協議》。

因無力承擔開發南山村項目所需的巨額資金,金如朋于2003年9月將南山村項目包括土地出讓金可返還等情況向被告人王先龍、鄭瑜明作了介紹,商請浙江省華龍投資發展有限公司(下稱“華龍公司”)合作開發。根據王先龍的授意,鄭瑜明、金如朋、張瑞祖向華龍公司領導班子隱瞞了土地出讓金可返還的優惠政策。2003年10月28日,金如朋代表別雅公司與南山村簽訂了《聯合開發南山村居住小區協議書》。

2003年11月5日,華龍公司總經理辦公會議正式作出了與金如朋、張瑞祖出資設立浙江亞太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下稱“亞太公司”)開發南山村項目,公司所有注冊資本金均由華龍公司繳納的決定。2003年12月10日,亞太公司成立。

2005年3月8日,亞太公司以2518萬元的價格受讓了南山村36畝土地的使用權,并實際繳納了2518萬元土地出讓金。

2005年4月至11月間,路橋區財政局、土地儲備中心將4筆共計2400余萬元土地出讓金返還到路橋區螺洋街道辦事處。之后,金如朋將上述款項中的220萬元現金給了鄭瑜明(扣除了王先龍從金如朋處的100萬元借款),鄭瑜明分給王先龍60萬元,其余款項被金如朋、張瑞祖支配使用。2005年12月,王先龍將100萬元借款還給了金如朋。

與南山村的操作手法一樣,亞太公司參與開發樟岙村項目的同時,王先龍和鄭瑜明向華龍公司班子隱瞞了安置房回購款的情況。2006年3月至4月間,臺州市二期供水工程路橋區指揮部分5筆將8934萬元安置房回購款支付給金如朋、張瑞祖的房產公司。按照約定,王先龍、鄭瑜明可私分得3000萬元。2006年3月至9月間,金如朋分次將500萬元現金送到杭州交給鄭瑜明,鄭將其中的240萬元分給王先龍。王先龍授意金如朋將另外500萬元投入亞太公司,作為王先龍個人投資亞太公司5%股份的投資款。其余2000萬元,由王先龍、鄭瑜明借給金如朋,由金如朋向王、鄭出具了借條。

2008年3月,王先龍等得知浙江省紀委對華龍公司在亞太公司的投資情況進行調查,便與鄭瑜明、金如朋商議了對策,并將金如朋出具的2000萬元的借條銷毀。

但在法庭上,王先龍堅稱,他從未隱瞞土地出讓金返還和安置房回購款的情節。他在法庭上反駁稱,華龍公司和金如朋、張瑞祖的公司簽訂的是包干協議,“華龍公司負責資金投入和項目的整體開發,至于他們多少錢拿來的地,拿來地后有多少優惠條件,那是他們臺州方的事情。”

另兩位涉案人金如朋和張瑞祖也翻供。金如朋和張瑞祖在法庭上一致認為,在和華龍公司合作南山村項目時,并未將有關土地出讓金返還的情況告訴王先龍。“土地返還款等都是我們臺州方所有,與杭州投資方華龍公司無關。”金如朋說。

但是,三者翻供后,作為政策受惠方的金如朋和張瑞祖,為何要送720萬元現金給鄭瑜明呢?金如朋在庭上陳述表示,自己代表臺州方到杭州送給鄭瑜明的220萬元和500萬元兩筆款項,是按鄭瑜明要求,作為華成公司的工會活動資金送到鄭瑜明手里。此外還打了一張2000萬元的借條給鄭瑜明,都是寫給“華成工會”的,而華成公司是華龍公司的姊妹公司,同在石化建材集團的控股之下。

對于送錢的動機,張瑞祖說:“鄭瑜明告訴我,這些錢是作為領導的小金庫,作為工會的活動資金放著比較安全。”據金如朋供述,他當時曾問鄭瑜明,這些錢為何不寫進合同,鄭瑜明告訴他說,每個公司都有小金庫,讓上面的領導知道不好。對于那張2000萬元借條,金如朋也當庭回憶說,是寫給“華成工會”的,并說明與王先龍毫無關系。

但是,公訴人提出,在之前的供述中,金如朋承認借條里有“王先龍、鄭瑜明”的名字。對此,金如朋說,當時紀委工作人員讓他交代寫這張借條經過,要求他把王先龍、鄭瑜明的名字寫上去,他以為說明問題后,就可以回家了,但是,最后自己還是被刑拘。

罪狀二:

受賄

法院查明:2002年上半年,浙江中礦實業聯合發展有限公司(下稱“中礦公司”)董事長陳燮中為享受杭州市濱江區政府出臺的招商引資優惠政策,找到了王先龍。經協商,王先龍同意華龍公司與中礦公司等合作,到濱江區聯建辦公大樓“華龍國際大廈”。2002年9月,華龍公司、中礦公司、中礦公司工會、浙江新東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共同出資3100萬元,成立了新東方置業投資有限公司(下稱“新東方置業”)運營華龍國際大廈項目。其后,王先龍與陳燮中約定,陳將中礦公司工會在新東方置業中的5%股份送給王先龍。

2004年年初,華龍公司決定由其子公司華龍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溢價收購新東方置業30%的股份,每股收購價為1.634元。為將5%的干股通過溢價轉讓的方式謀得實際利益,王先龍于2004年2月19日將155萬元現金打入中礦公司工會賬戶,作為5%股份的股本金。同時,王先龍以其外甥孫仲成的名義與中礦公司工會簽訂了股權轉讓協議,將該5%股份轉讓至孫仲成名下。同年4月29日,王先龍從陳燮中處收回該155萬元股本金。股權轉讓結束后,王先龍于2005年8月收受陳燮中送的5%股份的溢價款98萬元。

2005年12月,浙江省國資委對華龍公司財務進行審計,王先龍怕事情敗露,將98萬元退還給陳燮中,為掩蓋受賄事宜,還給了陳燮中2萬元利息,與陳簽了借款協議。2006年6月至7月,陳燮中又將100萬元現金還給王先龍。2007年6月,王先龍將100萬元現金交給陳燮中,由陳將錢存入王先龍所提供的葉紅英的股票賬戶,用于股票買賣。2008年3月,浙江省紀委開始調查王先龍的問題,王先龍讓陳燮中把葉紅英股票賬戶里的錢清掉,表示自己不要這筆錢了。

但在庭審中,王先龍一口咬定,與陳燮中100萬現金是借款還款關系。他在法庭上說,在華龍公司和陳燮中合作中,他并未讓陳燮中的公司占到一點便宜,雙方完全按照董事會批準的合作協議進行合作,在新公司里的5%的股份,是他投入155萬元按照市場價格入股的,這是投資行為,他應該享受股份的溢價收益,不構成受賄。

事實上,2005年,浙江省紀委曾下發22號文件,其中第二條規定,“省屬國有企業領導人員不得擅自在下屬或其他關聯的企業從事證券投資以外的投資入股”,“對已經投資入股的,必須立即糾正,予以退出。企業經營有盈利的,按照原投資額(值)退股”。

王先龍認為,在浙江省紀委相關文件出臺后,自己已經退股并返還盈利款,此事也已經向紀委匯報過,因而不存在刑事犯罪問題。

罪狀三:

國有公司人員濫用職權

2002年3月15日,浙江省浙聯房產集團有限公司(下稱“浙聯房產”)出資8000萬元入股華龍公司,華龍公司的股權結構變為:石化建材集團1800萬股,占39%;浙聯房產1615萬股,占35%;華龍公司工會600萬股,占13%;余杭市海欣投資有限公司(下稱“余杭海欣”,其中王先龍以其姐夫項之明名義出資350萬元,占總股本的58.3%)600萬股,占13%。

2006年11月24日,浙聯房產向華龍公司提出退出合作,所持華龍公司股份按每股8.66元的價格轉讓。為此,石化建材集團先后3次召開董事會會議,討論是否收購股份問題,5名董事主張收購浙聯房產所持有的股份,并要求形成董事會決議。而身為董事長的王先龍卻以每股 8.66元的價格太高,國有公司受讓股權需國有資產監管部門審批等為由,極力主張放棄收購,阻擾董事會決議的形成。

2007年7月,浙聯房產再次提出從華龍公司退股。王先龍私下勸余杭海欣董事長俞海平由余杭海欣來收購。在聽了王先龍盤點華龍公司的資產情況后,俞海平答應收購。王先龍和俞海平還約定,從浙聯房產受讓來的股份兩人各占50%。2007年8月17日,浙聯房產與余杭海欣正式簽訂了股權轉讓的協議。同月22 日,華龍公司正式辦理了股份變更登記。轉讓完成后,王先龍通過余杭海欣及鄭瑜明等人代持股形式,共持有華龍公司股份1119萬股,占總股本的 24.25%。

經對華龍公司進行股權價值評估,華龍公司在2007年8月31日的股權評估價值為9.86億元,每股21.37元。一審法院認為,王先龍濫用職權的行為給石化建材造成至少1.4億余元的損失。

對于檢方的指控,王先龍認為,在當時的董事會上,自己并沒有明確主張放棄收購,而且按照程序,把董事間的爭議通過書面和口頭的方式向浙江省國資委作了匯報,浙江省國資委相關領導的意見是:在中化集團入主之前,持股比例暫時保持不變。王先龍認為,國資委“保持不變”的意思是希望公司的股份保持穩定,能夠讓中化順利入主。

王先龍還說,在董事會上不表示支持收購的另外一個原因是,有人曾到處舉報他在浙聯房產持股,當時有關部門已經找他談話,但又沒有結論,他不表態是為了避嫌。

至于他和俞海平有過收購成功兩人各占50%的約定,王先龍表示,俞海平只口頭有過這樣的表示,不應該以此認為他通過余杭海欣代持華龍股份。

審判長駁斥外界質疑

在王先龍案一審判決后,各路媒體、專家學者的質疑之聲紛沓而至。對于王先龍的貪污金額從檢察機關起訴時的300萬元被判定為800萬元,華東政法大學刑法學教授鄭偉隨即提出質疑:“這500萬屬于從天而降,判決書新增起訴書沒有提到的內容,聞所未聞。”

據中國媒體報道,公訴人對王先龍個人貪污300萬元的指控,在庭審時爭論最為激烈。據悉,從王先龍被 “雙規”到進入司法程序的一年多中,相關部門一直在查找這300萬元贓款的下落,但至今未果。

正如法庭上控辯雙方整整3個晝夜的激烈交鋒,王先龍案早在開庭前即引起了法學界的關注。今年4月4日,以國內刑法學泰斗、華東政法大學終身教授蘇惠漁領銜,來自華東政法大學、復旦大學、上海交通大學等高校的7位刑法學教授,在上海組織了“王先龍貪污、受賄、濫用職權案專家研討會”,并以華東政法大學大陸法研究所的名義,出具了一份長達30頁的《法律意見書》。專家們一致認為,對300萬元的細節必須查實,如查無實據,則是孤證,甚至連孤證都算不上。

王先龍的律師更告訴媒體記者另一戲劇性的情節:周一(7月6日)上午,律師向一審法庭詢問王先龍案的宣判日期,法院告知“尚無時日”,但兩小時后律師即接到法院通知:周四(7月9日)上午開庭。8月20日一審宣判,主審法官宣讀完判決書后甚至連“如果不服,可在10天內向上級法院上訴”都沒說就匆匆退庭。

一審法院對鄭瑜明、金如朋、張瑞祖三人分別判處11年、13年、11年的有期徒刑。鄭偉對此也提出異議。他表示,如果按判決書所述4人共同貪污6311萬元的事實成立,王得800萬元、鄭得420萬元,余款(5091萬元)由金、張實際占有,那么一審法院對金如朋、張瑞祖的判決結果也匪夷所思。

但此后,衢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該案的審判長金朝文通過接受浙江在線記者采訪的形式對外界的質疑進行了解答和駁斥。金朝文說:“在整個審理過程中,沒有一個領導要求過我和合議庭一定要判有罪或者一定要判無罪。倒是被告人一方四處活動,在網上編造事實進行炒作,搞所謂單方面的專家論證,發歪曲事實的文章,給我們施加判王先龍有罪就是制造冤案的壓力。我們合議庭始終依照法律規定的程序,以查明的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按照合議原則決定定罪量刑意見。被告人如果不服,還可以依法上訴到上級法院,充分行使自己的上訴和辯護權。”

身兼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特約專家咨詢員的西南政法大學教授龍宗智表示,王先龍案可以成為證據學和審判學的一個經典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