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特別的長征草地聯句

1935年8月下旬,中央紅軍在黨中央和中革軍委領導下,進入了川西北的茫茫大草地。

一天傍晚,紅軍總政治部巡視主任馮文彬牽著馬,來到紅三軍團十三團巡視工作,遇見團政委張愛萍和團長彭雪楓。他們彼此都是熟識的戰友。張愛萍見馮文彬的馬背上馱著一包東西,伸手就去掏,結果掏出來的竟是牛羊肉干。在當時缺糧的情況下,這等于發現了無價之寶。張愛萍頓時嚷道:“我們現在可要‘打土豪了!”馮文彬樂呵呵地說:“‘分田地更好,我特地是登門慰問!”當時,張愛萍知道胡耀邦(時任紅三軍團十三團俱樂部主任)已經沒有干糧了,所以他提議:“快叫胡耀邦來!”馮文彬笑道:“你這是舊情難忘啊!”所謂“舊情難忘”,是指張愛萍為胡耀邦平反昭雪的往事。在江西中央蘇區時,胡耀邦和譚啟龍都是湘贛省少兒隊的負責干部,湘贛省委認為他倆是“AB團”嫌疑分子。團中央巡視員馮文彬到湘贛省委巡視工作時,湘贛省委就把胡耀邦、譚啟龍兩人交給了馮文彬,要他帶到團中央去進行審查。團中央書記顧作霖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張愛萍。張愛萍過去也曾被當作“AB團”分子被懷疑過,后來懷疑被撤銷了。如今又來了什么“AB團”嫌疑分子,張愛萍知道這大概又是一樁冤案。他經過審查后,就推翻了湘贛省委的無端懷疑,并安排了胡耀邦、譚啟龍二人的工作。馮文彬了解此事的經過,所以他說張愛萍是“舊情難忘”。張愛萍把胡耀邦找到十三團團部,果然,胡耀邦餓得更加消瘦了。4位老戰友在草地重聚,分外高興。恰巧,這時草地上空升起了一輪明月,激發了4位年輕紅軍干部的詩興,居然對月做起聯句來。

張愛萍首先出句:牛羊肉干邀明月。胡耀邦接句:水鄉澤國沒酒喝。彭雪楓續句:該請老鄉杜康來(杜康,河南人,古代善釀酒者。彭雪楓也是河南人,故稱杜康為老鄉)。馮文彬則結句:馬瘦路遙沒法馱。胡耀邦心巧嘴快,馬上評點馮文彬的聯句道:“你說是沒馱酒還是沒法馱杜康?”馮文彬笑著辯解道:“見仁見智,你認為沒法馱什么就沒法馱什么。”胡耀邦打趣說:“那你怎么馱牛羊肉干呢?”又說:“我說‘沒酒喝,你就說“沒法馱”,一首詩里有了兩個‘沒,而且都是在第五個字上,應該改改。”于是,大家就對最后一句進行了熱烈討論。月色更加皎潔,大家舉頭望月,有月無酒不精神,酒是少不了的,又聯想到革命的目標是要打倒蔣介石反動派。這樣,最后一句就改成了“打倒老蔣醉彌陀”。

后來,張愛萍一出草地到班佑,就寫詩回憶在草地中的情景:“帳月席茵刀槍枕,談笑低吟道明天”。“明天”意指取得打倒蔣介石反動派的勝利,道出了最后聯句的深遠內涵。

(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