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著自己的幸福

何小波

一位心平氣和的教師,在自己的同事突然變成上司后,開始憤憤不平;一位快樂教學的教師,在自己的好友接到比自己好的班后,開始耿耿于懷;一位專心教育科研的教師,在別人的教改課題突然榮獲大獎后,開始心浮氣躁……

我們教師的幸福就這么容易受到別人的影響,難怪我們教師的幸福指數不高!其實,自己的幸福不應該握在別人的手里,更不應該被別人所左右,真正的幸福與別人無關。

曾在一本雜志上看到一段文字,大意是說自然萬物全都活在自己的幸福里。牡丹幸福著自己的妖嬈,茉莉幸福著自己的淡雅,大樹幸福著自己的挺拔,小草幸福著自己的茂盛……世間萬物,全都自得其樂地活著。唯有我們人類,總愛沒完沒了地同別人比較,可比來比去,卻往往把自己的幸福比得看不見了。那么,我們何不像自然萬物一樣,幸福著自己的幸福。

我們教師自己的幸福是什么呢?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想先講這么一則寓言:驢子不滿意人說它愚蠢。有一天,驢子又聽到人罵它“蠢驢”,十分生氣。它發誓一定要找到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好讓人知道它是天下最聰明的動物。走出不遠,前面出現一片青草地。驢子興奮地跑上前去,喊到:“這不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嗎?”然后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

當時覺得驢子真是愚蠢。后來想:對于驢子來說,青草可不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嘛!愚蠢與否,是人給它的判定,在驢子所知所識所感覺的世界中,它所求很少,極容易滿足。它并不愚蠢,而是很幸福,大智若愚的幸福。

關于幸福,柏拉圖曾經有過詩意的論述。他說,靈魂是由騎手駕馭的兩匹馬,一匹通體透明,日行千里,駛向崇高壯麗的天國;另一匹則黑暗而駑鈍,頑固地拖向大地,拖向物的世界。心靈的翅膀渴望高高飛騰,現實的桎梏最終將我們拖向地面。我們全部的痛苦即來源于此,而最終的幸福也將來源于此。那么,于教師而言,什么是教師幸福的“青草”呢?是功名利祿嗎?顯然不是。選擇了教師就意味著選擇了淡泊寧靜,而非浮躁功利。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師不明志如何能喚醒學生明志?師不致遠如何能引領學生致遠?選擇了教師就意味著選擇了“有教無類”,好班差班都要教,優生后進生皆要育。倘若僅以“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為樂,那么就活脫脫為應試教育吶喊,這種精英教育思想與迫切需要提高全民族科學文化素養的時代教育潮流背道而馳。所以,不僅要以“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為人生之樂,更應該以“得天下后進生而育之”為己任,為幸福。可見,教師的“青草”是“教書育人”。只要能有課上,便是幸福的;只要能有人育,便是幸福的。

然而,在工作中我們很容易就丟失了自己幸福的“青草”。我常常看到這樣的場面,教師大聲訓斥學生并氣郁良久,繼而感嘆,繼而悲觀,繼而怨于家教怨于家長,如此反復;我們還常目睹這樣的情景,教師對開會反感對管理不屑,對不發錢感冒,對不被關心抱怨,感興趣的常常是辦公室“座談”,是上班時間的游戲上網,是對新衣新鞋的時尚追求。他們都是善良的教師,都是踏實教學、勤勉工作的職員,可是,他們快樂嗎?回答肯定是否定的——疲敝、消極、無奈、感嘆寫在臉上、滲透于工作之中。這些,往往是長期的無規劃主義惹的禍,是長期的心理暗示鬧的心。我們原本不必過于尋求別人的評價,但一定要過得了自己這一關。如果不能想清楚我們做過什么,正在做什么,將來準備做什么,那么,我們的生命歷程將會是黯淡忙亂的,很容易被勝利沖昏,被挫折、失敗擊垮。

其實壓力是一種責任,而責任是一種幸福。一艘貨船卸貨后返航時,突然遭遇巨大風暴,老船長果斷下令:“打開所有貨艙,立刻往里面灌水!”水手們擔憂:“往艙里灌水是險上加險,這不是自找死路嗎?”但還是半信半疑地照著做了。雖然暴風巨浪依舊那么猛烈,但隨著貨艙里的水位越來越高,貨輪漸漸地平穩了。船長告訴那些松了一口氣的水手:“一只空木桶,是很容易被風打翻的,如果裝滿水負重了,風是吹不倒的。船在負重的時候,是最安全的;空船時,才是最危險的時候。”教師何嘗不是呢!那些胸懷大志的教師,沉重的責任感時刻壓在心頭,砥礪人生的堅實腳步,從歲月和歷史的風雨中堅定地走了出來;而那些得過且過地空耗時光的教師,像一個空水桶,往往一場人生的風雨便把他們徹底地打翻了。

其實,辛勞是一種幸福,思索尋求也是一種幸福。教師自身的幸福恰恰在于其對職業境界的思考、追求,并在辛勞中收獲自身的成長,收獲一切孩子的幸福成長。我們的教育行為如果沒有找準航標,只是隨波逐流,或是一路流連駐足,那么暫時的輕松,我們有快感,尤其是看到為生活忙碌顛簸的人們,我們會更有優越感。但這種快感不是幸福:你會莫名地討厭差生,你會厭倦反復的說教,你會害怕同事的進步,你會痛苦跟不上的窘迫。如果,我們真是關心自己,關愛學生,對生命負責,對未來負責,我們的工作將不再停留在“工作”的層面,我們要思考生命的意義,思考成長的內涵,尋找成全生命的方法,探索師生共同成長的途徑。面對差生,我們應幸福著他對你的敬畏,用塑造“最好的他自己”的理念寬容、鼓勵、訓練他們;面對重復,我們應以研究者的態度反思自我,然后幸福著自我改造,用創造性的勞動提高行為的專業指數;面對落后,我們首先要問清自己是否坦然,然后積極地從摔得最重的地方爬起來,向最薄弱的地方猛火煉之,這樣你才會幸福、信服地把先進的同事當老師,把別人的進步當鞭策。幸福就是這么簡單,換一種心態你就會得到另一片天地。

于是,在教中學,在教中反思,在教中探索教育真諦,正是為了給自己的幸福創造可能——一切幸福源于有知,源于創造。一切輕松愉悅又源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