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幸福

王紀金

經常感嘆生活很平淡,每天按時上班下班,領著一份不多的薪水,波瀾不驚,工作業績雖還不錯,但總徘徊在領導的視野之外。于是經常抱怨喟嘆社會的不公。

我的周圍就有一大幫這樣的人。辦公室里,飯桌上,我們都是怨天尤人,大家的語氣里透露出的意思是:錢賺得不多,提干又了無指望,前途漆黑一片。聊著聊著,就發現幸福離我們越來越遠。

一天早晨我又行色匆匆地去趕校車。車還沒有來,我就到路旁的店里買包煙。店主小廖和我很熟絡,他對我說:“王老師,我真的很羨慕你們,你們真幸福啊!”我一時很驚訝,小廖怎么忽然講出這樣的話。小廖的店經營得很好,服務態度好,物品的價格也比其他的店便宜一些,附近的居民寧愿繞遠到他的店里買東西。他的生意越來越紅火,錢越賺越多,不是我們工薪階層所比得上的。

我說:“我們哪里談得上幸福啊?你的票子越賺越多,我們羨慕你還來不及呢!”小廖說:“王老師,我說真的,我們很孤獨呢。你看,我們夫妻兩個每天起早摸黑,總是在這個小店里忙活,聊天的人都找不到啊,有人聊天多么幸福啊!”

校車來了,我對小廖的話未置可否,就匆匆上了車。在校車上,同事們有說有笑,當然還有人在抱怨著學校的一些漏洞和用人體制的不公。我知道,漏洞之所以成為漏洞,是因為把說話者給漏下來了;不公之所以不公,是因為說話者感覺到了懷才不遇。如是往日,我會加上自己的遭遇對說話者附和一番,但是今天,我的頭腦中老是想著小廖的話。

人世間,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沒有人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但是幸福感是可以尋找的。在我們的觀念中,追名逐利是一種幸福,但是如果名利難以追求,是否就毫無幸福可言了呢?不,答案是否定的。

學校同事比較多,我的辦公室里就有15位教師。每天上課之余,大家在一起聊天喝茶,在一起打球運動。盡管有抱怨,但是笑聲總會在我們周圍回蕩,這其中,有一種感情在縈繞著。這種感情是一生的回響!

我們是教師,經常會遇到學生畢業時的感傷離別,作為老師,我們也感同身受。而其實,我們這些教師不也組成了一個大的班級嗎?這個班級不是三五年的同窗情意,我們將在這個班級里學習一生。這其實是個多么有意思的班級,多么快樂的班級!

一個話題大家說著,各抒己見;一份喜悅大家分享,談笑風生;一種煩惱大家擔著,相互勸勉。表面淡如水,實則甘如飴。這平淡而實在的友誼,如何能用金錢買到?處在高位的人,恐怕還聽不到這實在的笑聲吧?

記得老校長曾有一次問我說:“小王,你平日和老師說話那么幽默,怎么和我說話總是這么拘謹?”我無法回答,可能是習慣使然吧,我于是又拘謹地笑笑。畢竟,不是人人都能成為東方朔的,自然也不是每個處在高位的人都能嘗到漢武帝的喜悅。

從這個層面上說,平凡的我們又是幸福的。

本欄責任編輯 黃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