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冊會計師行業誠信危機的成因及應對分析

賀建新

最近,財政部就關于加快發展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的若干問題再次公開征求意見,這是對我國蓬勃發展的注冊會計師行業的鞭策與促進,也是對其行業不規范的多種影響因素的反思。在此情形下,探討如何加強注冊會計師行業的誠信建設,使其更好的服務于經濟發展,顯得迫切和必要。

一、注冊會計師行業誠信危機的成因

(一)內因分析

1.注冊會計師綜合素質有待提高。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與西方發達國家的注冊會計師制度相比,存在起步較晚、基礎薄弱的差距。從職業素質上看,現有注冊會計師在執業中仍殘留著原來的思維慣性,執業水平不高。面對我國社會經濟迅速發展,會計、審計、證券、internet等各方面新知識層出不窮的新形勢,存在后續教育培訓不到位,知識更新緩慢,職業判斷能力沒有質的提高。不少注冊會計師缺乏必要的敬業精神,缺少自我約束,不再重視社會責任和職業責任,漠視造假對職業信譽的影響,轉而權錢交易,追求利益最大化,對職業不負責、對社會無信,導致會計服務市場道德秩序的混亂、失衡。

2.會計師事務所組織形式有待完善。按照國際慣例,會計師事務所的組織形式是以人合為本質的合伙制。而我國《注冊會計師法》規定,事務所可以采取有限責任公司制或合伙制。就我國目前CPA行業而言,市場并不具備自行檢查、區分服務質量的能力,不同法律責任的組織形式并未與事務所的業務收入直接相關。因此,CPA的理性選擇往往是采取風險較低、責任有限的有限責任制形式,由于風險成本與風險責任太低,造成某些會計師事務所和CPA為片面追求個人利益的最大化,鋌而走險,背離中介機構的誠信原則。

3.注冊會計師審計獨立性有待增進。獨立性是注冊會計師審計的靈魂。但目前中介機構面臨的市場竟爭異常激烈,注冊會計師要真正獨立于委托人和被審計人,非常困難。注冊會計師為了生存,加上利益的驅動,在審計過程中就會減少甚至省略必要的審計程序,弱化甚至放棄獨立性、謹慎性這一會計師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4.行業自律性監管力度有待加強。近兩年國際國內眾多大公司爆出的會計造假巨案引起了各國政府的高度重視,我國也不例外。各國都開始探索對會計中介行業實行監管的新路子,我國在吸收外國一些做法的基礎上,將原交由行業協會行使的一些行政職能收回,交由財政部門設專門機構進行管理,行業協會從準政府的角色上退出,這從體制上理順了關系。但從另一方面看,行業協會職能的縮小,將可能導致其監管力度變小,給順利開展工作帶來難度。

5.事務所內部誠信監督機制有待健全。我國的會計中介機構和一些發達國家相比,起步較晚,加之一直掛靠政府部門,從1999年才脫鉤改制,真正走上市場化運作,這些改制后的事務所整體規模偏小,10名以下從業人員的小型事務所大量存在,這些事務所在管理上較為松散,內部誠信監督機制不夠健全,或者缺失這方面的機制,在業務執行過程中,沒有統一而又具體的制度來確保業務質量,特別是一些事務所,采取收入分成的分配機制,各執業人員受利益驅使,各行其是,造成了業務質量無人把關,三級復核不能到位的現象。

(二)外因分析

1.法律法規不健全。《注冊會計師法》頒布于1993年,它對規范注冊會計師的執業行為、保障市場經濟的有序運轉,對我國經濟與國際經濟的接軌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和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不斷完善,從當前情況看,這部法律中諸多條款已經不適應形勢發展,特別在注冊會計師的行業監管體系和行業協會的性質和職能方面,規定都不夠明確,造成了職責不明、分工不清的局面,導致整個行業在誠信建設過程中,監管法律依據不足,給行業監管帶來難度。

2.執業環境欠佳。社會、企業、個人的信用觀念還需要進一步增強,特別是會計信息失真的現象還比較突出,增加了注冊會計師執業難度,加大了審計責任。個別部門、單位利用權力進行不正當的行政干預,指定審計單位,壓低業務收費,索要收入分成,影響了注冊會計師正常執業,侵害了事務所的合法權益。

3.違規成本過低。在我國《注冊會計師法》《會計法》《證券法》和《刑法》等有關法律法規中都規定了注冊會計師的法律責任。但大都比較空泛,不具體、不統一、難以操作,注冊會計師違規獲得的不當利益,遠遠超過其違規受查處的預期成本;對有關注冊會計師的民事賠償責任制度、相關民事處罰規定尚難以操作,法律法規的懲戒威懾作用仍不顯著,這都不利于規范注冊會計師行業的執業行為。

4.公司法人治理結構不完善,會計信息不對稱。由于我國現代企業制度不健全,公司治理水平不高,企業所有權和經營權的分離,所有者“外部人”和經營者“內部人”的相對分離,在市場機制尚未完善,沒有形成一套有效機制來保證信息的公開、公正和有效傳遞的情況下,使得市場交易主體,如會計師事務所與上市公司之間,會計師事務所和監管部門之間,注冊會計師與客戶之間,注冊會計師與普通投資者之間導致了“會計信息不對稱”,滋生了市場對虛假會計信息的大量需求,給失信和欺詐提供了“溫床”。

5.監管機制不完善。首先監管的法律法規不完善。我國雖已初步形成了以《會計法》為主體,以《注冊會計師法》等相關的法律法規為補充的會計監管法規體系,但在涉及注冊會計師法律責任方面存在一些矛盾。同時《獨立審計準則》的法律地位沒有得到確認,不利于CPA 行業的監管。其次監管機構重疊。國家財政部門、審計機構、證監會等部門都對注冊會計師行業有監管權,但由于各自的職責不清,造成了監管主次不分、監管不力。監管機構的重疊,直接導致處理具體事務時互相推諉,加劇了市場競爭的無序和審計服務質量的低劣,使大量上市公司舞弊及注冊會計師出具虛假審計報告的狀況一直得不到根本改善

二、應對注冊會計師行業誠信危機的策略

(一)健全法律法規

首先應加緊修訂《注冊會計師法》,明確監管的主體,尤其是設立唯一的行政監管組織,避免多重領導的管理體制。為此,修訂《注冊會計師法》時,既應明確注冊會計師行業及行業協會的行政管理部門是國務院財政部門,也應明確并理順管理體制,即行政管理部門負責間接管理,不直接承辦具體事務。在立法方面,還應突出民事責任和刑事責任的制裁性,加大追究民事責任和刑事責任的處罰力度,并增加“因會計信息欺詐造成投資者損失”的民事賠償具體條款,加大對違規事務所和注冊會計師的懲戒力度。此外,應盡快出臺《違反不正當競爭的處罰細則》、《違反注冊會計師法處罰細則》等具體法律規范,做到有法可依,將行業不良現象的懲罰落到實處。

(二)加強注冊會計師的素質教育

一方面要加強注冊會計師的后續教育,更新專業知識,增強注冊會計師的自我判斷能力,提高其專業勝任能力,增強其執業謹慎性。另一方面要加強對注冊會計師個人的職業道德教育,培育從業人員的誠信意識,引導注冊會計師樹立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相適應的道德觀念和價值觀念,把職業道德要求變成自己的內在信念和行為準則,正確處理好經濟利益與社會效益、短期利益與長期利益、業務數量與執業質量、責任風險與社會聲譽的關系,自覺地把社會效益、長期利益、執業質量和社會聲譽放在重要位置。

(三)建立同業復核制度

同業復核在西方被認為是行業自律的基礎。實施同業互查,檢查人員的遴選非常關鍵。只有經過行業協會檢查合格并作出自律承諾的注冊會計師才有資格參加同業互查。同業互查小組的成員也可主要由非執業會員組成,以緩解現有CPA力量的不足,同時由非執業會員組成互查人員具有更強的獨立性。在確定復核小組成員后,復核小組需要對被復核會計師事務所的制度、報告和業務等進行審核,作出評價并出具同業復核報告。為增加透明度,同業復核報告必須是公開的,公眾可以隨時查閱被復核會計師事務所的同業復核報告和相關資料。同業互查制度并非為了懲戒,更主要的是通過互查,及時發現問題并提出改進執業質量的建議,促進被查注冊會計師和會計師事務所改進不足之處,不斷規范執業行為,切實提高執業質量。

(四)完善上市公司法人治理結構,凈化會計市場,提高財務信息的披露標準,從根本上改善注冊會計師的執業環境

要解決財務報告虛假問題,首先要解決和鏟除虛假信息的市場需求機制,建立一種對真實會計信息的激勵機制,讓提供真實的信息和提供真實的審計報告的會計師事務所能從中得到極大的回報。第一,建立健全公司法人治理結構,解決諸如企業所有者缺位、國有股一股獨大及產權不清等方面的問題,為注冊會計師獨立執業創造制度基礎。第二,要遏制會計師事務所之間的惡性競爭,加大對隨意解聘會計師事務所的公司的查處和監管力度。第三,要大力推動注冊會計師行業的重組和改造,改變目前我國上市公司會計市場僧多粥少的局面,進一步規范注冊會計師行業,使之成為我國證券市場發展的基石和廣大社會公眾利益的捍衛者。

(五)加大監管力度,提高造假成本

要改變多頭管理的政府管制模式,可由審計署、證監會、財政部、工商部門等派員組成一個監督委員會,行使政府監督職責;在監督方式上,事前預防應與事后處罰相結合,加大抽查量,對造假者處罰堅決,甚至引入司法程序,提升造假成本,以儆效尤。要盡快建立民事賠償制度,對侵害了公民合法利益的造假者,受害人可以提起訴訟。要實行市場退出機制。對那些不遵守行業操守、不守信用的企業和個人,出現失信行為后要將其驅逐出相關行業。對會計造假的單位負責人、會計人員、注冊會計師,要禁止其繼續從事相關行業。

(六)提高獨立審計性

通過加強獨立審計監管機制建設,加強中介機構的監督作用,強化注冊會計師審計的獨立性,為注冊會計師防范利潤操縱提供技術支持。

(七)推行合伙制會計師事務所

合伙制可以使注冊會計師真正成為會計師事務所的主體,承擔無限責任,執業質量與其自身利益息息相關,從而使注冊會計師真正保持獨立性和高質量執業,這就從制度層面有助于防范注冊會計師及其助理人員的質量風險和道德風險,從根本上保證注冊會計師行業的誠信。

(作者單位:安陽華泰會計師事務所有限責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