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急什么？

杜家祁

有外國朋友來香港,坐地鐵時嘖嘖稱奇:“星期天又不必上班,香港人坐地鐵,還是一下子就沖過去,到底是趕什么啊?”我聽了后啞口無言,因為就是我抓著他往前沖,他才生出這一番感慨。但想一想他的話真有道理,我們只是習慣使然,節奏慢不下來了。

小時候看一些談論人生道理的文章,都說時間是最公平的,對每個人都一樣,長大后讀到一本書《時間地圖》,才知道這說法是不盡其然的。時間的長短在不同地區,隨著不同的文化、生活方式、社會形態甚至氣候而有所不同。比如說在中南美洲一些國家,和人約會遲一兩個小時是很平常的,這是他們的習慣,大部分人都這樣就是正常,你準時出現反而是反常。書中說通常在未開發的熱帶國家一天長得很,怎么過也過不完,每個人都懶洋洋地,個個都是時間的富翁;而地處溫寒帶的工業化國家,人民成天勤奮工作,人人都覺得時間不夠用。我們體會得最深刻的是亞洲的一些城市,如東京、香港,節奏奇快,每個人都覺得時間不夠用,上班族通常做到八九點才離開辦公室。據我內地的朋友說,上海現在也追得上香港了。我多少也察覺到,十幾二十年前,和內地朋友相約,他們是必定遲到的,這幾年就準時多了。

這世界愈來愈快的結果,是事情愈來愈多,以前一天可能只要做三件事,現在一天至少要做五件,而且往往同時做著幾件事,比如說一邊吃飯一邊開會。我不知道大家同意不同意,人也好像愈來愈浮躁,愈來愈沒耐性,也愈來愈靜不下來。大家可以想想:你上一次坐下來,好好看一本書是多久以前的事?

近年來興起一種潮流,剛開始時是提倡“慢食”,進一步則提倡“慢城”。運動發源地在意大利,目前全世界有不少城市加入,日、韓和中國臺灣地區也都有。慢城最基本的特色是“城內不能停車,沒有交通,只有行人徒步區,其次,城內不能賣速食,包括麥當勞、星巴克等連鎖店和超市都應禁止,再者,城內也沒有霓虹燈,且周四和周日店面都不營業”,更進一步是食物都是有機的、手制的。其精神是“有條件地反全球化”。

我想起以前小住美國、澳洲的經驗,相比香港,這兩地都算很“慢”。剛開始時很不習慣,但回到香港又很懷念那段日子,但我真能長期住在真正的“慢城”嗎?星期天都沒有逛街的生活,唔,去旅游過過癮就算了,我想大部分人都是這么想的吧!

小默摘自《深圳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