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栽棵友誼樹

周　六　豆　角　冠　蓓

友情是最能長長久久的一種感情。它不像愛情來時激情澎湃,去時杳無聲息,善變而不確定;不像親情是血液里流淌的,你無可選擇;更不像人情,充滿世間冷暖黑白分明,窮在鬧市無人理,富在深山有遠親。

友情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兩相情愿”“兩心相悅”,真正是因為情投意合而結下的“友誼聯盟”,因為沒有任何功利目的,所以能經受時間的考驗且歷久彌堅。不管是同性之間的閨蜜發小,還是異性之間的相知之音,很多友情都成了“終身制”,一份好友情,終身受益。

經典版友情:

◎人生最溫暖的陽光

文/周六

我有從中學到現在一直聯系并可以很說心里話的閨中“死黨”,也有興趣愛好很投機的藍顏知己,但我內心深處,還一直記掛著我的幾個可能一年也見不了一次面的青年點的伙伴。

那時我們都才十七八歲,一群大孩子,青年點離城里不遠,坐公車到終點再走一個小時就到了。這在那時就算下鄉里的最好的了。我們住的是一個極大極長的大平房,一眼望不到里的感覺。左右兩鋪對面炕,睡個幾十口人寬寬綽綽,大炕的盡頭,用膠合板隔了一下,里面的小間就是我們幾個女生的“女宿舍”。

這種隔斷,隔房不隔音,說句不好聽的,半夜誰打嗝放屁發癔癥說夢話,都可以憑聲音所在判斷個八九不離十。所以說起來就像一家人一樣。

我們這伙老丫頭老兒子多,干活不頂硬,比較賴唧,俗稱末末丟。

我就是末末丟里最囊的。當時身子骨弱,出門就是望不到邊的大地。記得那時我好像經常一出門刮來一陣風就能發燒,燒得扁桃體發炎,疼得咽不下飯連水都不敢喝,有時腫著半邊臉。干活當然就跟不上趟了。

帶隊的老師很上火我的勞動態度,其實我打心眼里想好好表現。

春天,跟著翟師傅種菜,育苗,挪秧,間苗,打杈,這些活大多在地里磨來磨去的,我都能跟上,沒問題。可是到夏天上大地鏟地時,大家一字排開在垅頭。我覺得我使勁使勁地往前鏟,一抬頭,人家都在我前頭呢。著急,悶頭再使勁往前,越著急手越出汗越攥不住鋤頭。

再一抬頭,人家開始歇晌了,就在我心跳手軟腿打顫時,兩把鋤頭從我前邊對面鋤過來,又是家明和曹兒,家明和我的爸爸都是一個學校的老師,所謂的知識分子家孩子,比較接近,有共同語言,曹兒這個知青最搞笑,她家就在我們點旁邊,她爸就是我們的曹師傅,但因為家是吃糧本的市里戶口,也混到我們這幫里了。

家明因為是老大,在家就干活,人也比我高,壯,她吊眼梢,卷卷頭,酷愛唱歌,尤愛細著嗓子搖頭晃腦唱戲,我每次都予以掌聲。加上我倆總說悄悄話,幫我是必然的。曹兒不高,敦實,說話直,沖,經常把男生頂得一愣一愣的,他們說不過時就說,小曹,你說話太有勁了,直接上地里當化肥吧。

那時如果不是她倆經常幫我干活,我可能就常常是在后面“打狼”。

我從小不吃肉,有時點里改善生活包包子,就得給我單整素的,我只會搟皮,她倆幫包。我記得曹兒一面捏著包子,一邊數落我:真個路,這么香的肉包子不吃,這白菜幫子餡有啥吃的?我還記得,一個好像有點喜歡我的男生使勁往餡里放味素,最后味都變了,現在想想,沒中毒是命大。

一年后,我考上了學,第一學期在分校上課,分校就在青年點旁,不久,她倆也都回了城,后來家明作財務工作,曹兒接班當工人。我和家明一直聯絡,有困難時互相伸手,據她說女兒有點特,一般不愿和別人來往,唯有一聽說上周姨家非常踴躍,看來她沒出生前我們的那段交情變成基因傳下來了。

曹兒只有我們青年點聚會時才能見,平時多從家明那聽說她的消息。曹兒工資低,身體也不太好,有時聚會時,我們工資高的還有做生意的想買單,他們幾個堅決不干,說如果這樣我們就不來了。

所以這么多年,我們青年點的聚會一直是AA制,從沒像社會上“吃大戶”,坐在一起,真的沒有任何動機,就是對那我們一起度過的青春歲月的回憶。

還有那個男生,有一次我們去總點開會,那時冬天比現在冷,我戴的藍色風雪帽風一打就透,臉像刀割一樣,不一會,凍起了紫疙瘩,還有挺遠的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這時那個男生在我身邊用雙手輪換捂著我的臉(他差不多高我一頭),才堅持到……

我從沒問他是否還記得這件事,但在我心里是一輩子忘不了。

功利版友情:

◎朋友就是生產力

文/豆角

一位老友,無論辦哪個領域、多難的事,都能找到朋友幫忙,好像天大的事都變得輕松。別誤會,沒有違法亂紀貪污受賄,不過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行個方便,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成百上千個行當你不可能全都門清,輕輕一指點就能受益匪淺,而且求起來理直氣壯,用不著像對陌生人那樣低三下四。

天天就這么看著她游刃有余,令我特別以及相當羨慕,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拍拍我的肩膀,說后輩呀,到了我這個歲數,朋友全都變成生產力啦。

她這樣一說,讓我喜出望外又驚出一身冷汗,喜的是我也會有那么一天!驚的是,數數朋友的數量,攤開一只手掌手指都數不到頭!往前看一看,走過的路留下的腳印多如牛毛,往后瞧一瞧,以目前狀況,將來想像老友那樣風光已然不可能。這樣想著,莫名落寞,攬鏡自照,年紀尚輕模樣尚可風韻猶存,不能就這樣低迷下去!21世紀的女性,必須走出家門投入到無限可愛的花花世界中去,做一個有朋友可以利用也可以被朋友利用的人!

我給同在一座城市卻一年多未見面的某女友打電話,說請她吃日本回轉壽司,結果之后她請我看了N次電影大片,未來也還將持續下去,作為報紙娛記的她可以拿到免費電影票,這輩子算下來也是不小的數目,更重要享受到。如果沒有那個電話,我也許一輩子都躺在沙發上看電影。當然,她也能得到很多免費雜志,包括最喜歡的時尚類。

有了成功案例,我信心大增,接著約第二個女友,這次見面的成就更是豐碩,她曾經只是個小醫生,幾年晃下來,竟然也成了主治!而且,是牙醫噢,許多年來,我都有一個愿望,就是好好整飭加工一下自己的牙齒,讓它們白白的、健健的!于是我得到了免費洗牙及補牙洞服務,我媽媽得到一付免費假牙,我丈夫門牙位置換上三顆以假亂真的成本價烤瓷牙。而她女兒,也由于我的介紹獲得了一次去臺灣交流演出的機會,她丈夫經我丈夫的朋友介紹,做成一筆不錯的買賣。

我給第三個女友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和青春期的女兒進行激烈的斗爭,從電話這邊都聽得到鼻孔里噴出的憤怒與絕望。恍如隔世的感覺,幾年不見,她女兒都青春期啦?更驚訝的是,這位曾在夜市擺小攤的卷頭發女人,而今已在一流大商場里開店啦!那可是個我曾經只能偶爾奢侈一下的地方,有了她,我已經陸續拿回不少心儀的東西,現在,咱也買得起!而她在我這兒得到的好處是,在我的出謀劃策之下,她女兒的青春期反應下降不少,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和她說話聊天啦!

我又拿起電話的時候,翻了半天眼珠也沒想起可以打給誰,哎,我只有這三個朋友。沒辦法,我改變策略,開始參加我丈夫的朋友聚會,老實說,他的聚會真的很頻繁,我以前很煩他這樣,覺得男人們在一起總是喝酒花錢,沒正經事兒。現在想想這種想法真是婦人之見,于是每次他說有活動,我都問帶不帶家屬,和他的朋友們見過幾次面,發現好處真多,像看病找專家、小孩子擇校、買抵債折扣房這樣平時想起來難到不可思議的事,在這里全都輕便了許多!

說起來,對身在其中的人來,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可站在彼此的角度,都不容易達成,有了朋友幫忙,一切都變得容易起來,多個朋友豈止多條路,更是多個世界呢!

親情版友情:

◎有事還是親同學

文/冠蓓

從小到大一直很順的小喬近來家庭遭了滅頂之災:丈夫因經濟問題被判了刑。幾個月來她心力交瘁,身心疲憊。這幾天上初中的兒子也讓她不省心。

老師打來電話,說兒子這些天不但上課走神,還打架,把同學鼻子打出了血。兒子一直很乖巧聽話,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他也來湊熱鬧。

晚上,小喬強憋著心中直往出竄的火苗子。回到家一看,兒子也在家,想必是沒上晚自習,自己跑回來了。她鞋也沒脫直沖到兒子面前,上去就是一個耳光,兒子嚇住了,只幾秒鐘,他像只小獅子一樣暴怒地吼起來:“我爸是貪污犯,你也不講理,你們都不是好人。”說著沖進自己屋里。一時間,小喬聽著兒子的聲音,仿佛是天上的雷聲遙遠而又震耳欲聾。她一下癱坐在地上。

她多想有人聽她說說心里話。父母年紀大了,他們已經愁得不知咋辦好了。姐姐又遠在加拿大。同事吧,想保密還來不及呢。同學嗎,這些年過著自己舒心小日子,也沒和哪個同學過從甚密。兩年前的同學20年聚會,他們兩口子就點個卯,飯都沒吃就走了。有的同學生氣就說:“人家,發達了!”其實小喬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丈夫卻不屑一顧:“讓他們說去吧!”

小喬和丈夫小顏是同學,小喬家境很好,長得清秀可人,性格也溫和典雅。小顏生在一個極貧困的農村家庭,最要命的是這個人有很多土不啦嘰的毛病:吃飯吧唧嘴,見著好吃的誰也不顧,頭不抬眼不睜地玩命吃。用著你點頭哈腰,用不著你時仰臉朝天。可小顏也有別的同學少有的優點:聰明、機靈、堅韌、吃苦耐勞、文章寫得不錯,書法、中國畫都有模有樣。同學們嘲笑他的庸俗下作,小喬也曾一起跟著起哄。沒想到畢業后,小顏一番狂追,追得小喬的爸爸先看中了他,小喬就上了小顏這條船。

婚后,小喬慶幸自己的選擇沒錯。沒幾年,他們買了房,買了車,裝修全是小顏一手操辦,等她住進去時連窗簾都掛得妥妥當當。家里的事小喬啥都不用操心,上到看望老人的禮品,下到兒子進重點校,小顏都一一搞定。丈夫事業發達,周到體貼,兒子健康漂亮,聰明乖巧,讓她幸福得大腦一片空白。可丈夫看不上眼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同學,幾乎沒人和他們來往。

小顏出事后,婆家人沒了蹤影,兒子又因為那一巴掌一連幾天陰著臉,小顏在電話里情緒極其低落,流露出要自殺的念頭。小喬心亂如麻,欲哭無淚。她要崩潰了。

同學欣瑤來電話說同學要聚會,小喬哪有心思,可欣瑤極力勸說她:“大家早知道了,他是他,你是你,有啥丟人的,來吧,散散心。”欣瑤是小喬大學時最好的朋友,可因為丈夫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欣瑤也煩小顏,雖在一個城市,卻也很多年沒啥來往。欣瑤找她讓她很意外,莫名的一絲溫暖涌上心頭。

同學聚會上,她準備承受一切譏諷白眼,可沒誰翻白眼,大家都絕口不提這事兒,可臉上那份關懷溢于言表。

小喬忍不住把積存了幾個月的話、眼淚與煩惱潮水般一涌而出,她為丈夫擔心,對兒子生氣,氣惱婆家的冷漠,卻又不知該怎么辦。欣瑤心疼地安慰她,卻也不客氣地數落她:“你一個大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孩子就更受不了了,他有那樣的反應是正常的,你不安慰孩子,反而打罵他,虧你還是個當媽的。你咋那么自私!再說你把孩子的事告訴小顏,再把你的壞心情帶給小顏,他不想自殺才怪。看來小顏把你寵壞了。”俗話說,當事者迷。小喬渾漿漿的心一下豁然開朗起來:她覺得很羞愧,丈夫和兒子都需要她關愛和安慰,可她卻這么不經事。

“這樣吧,這周周日我去你家,你給我做飯,做慢點兒,我和你兒子嘮嘮。”欣瑤熱心地安排說。小喬答應著,卻又半信半疑,欣瑤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兒子,兒子能跟她嘮嗎?

星期天,小喬在廚房里做飯,做的格外慢,欣瑤和兒子在房里不知聊了多久,小喬只聽見了兒子的抽泣聲,她不由得擔心起來。吃飯時,小喬和欣瑤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閑話,兒子突然站起來,臉漲得通紅說:“對不起媽媽,是我不好,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我還惹你生氣。”小喬愣住了,一時間她羞愧得不知說什么好,使勁地摟住兒子。

又到了去探視丈夫的時間,這次不是小喬一個人,好幾個同學和她一起去。臨行前,因上學不能一起去的兒子交給她一封信說:“媽,這給我爸。”小喬忽然覺得兒子長大了許多。

看到這么多同學,小顏很意外,看著兒子的信,小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潸然淚下。幾個同學安慰小顏:“你好好干爭取減刑,小喬和孩子有我們呢,你放心吧!”小顏使勁地點著頭……

小喬的心情平和多了,也堅強了許多,她每周給丈夫寫一封信,告訴她自己和兒子每天的生活,兒子雖然說中考受了點影響,但還是考上了市重點高中,這讓小顏很受鼓舞,情緒也好了許多。監獄領導看他能寫會畫,便讓他幫助宣傳部門做些工作,一家人又有了生活的希望。

小喬感慨地說:“是同學們幫我們一家走出了困境,要不我們這個家就毀了,同學是及時雨呀!”小顏說:“問問咱同學,我想歸隊,不會不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