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男女

戴　軍

◎愛的味道

今天我要講的故事是有關于我一個事業做得很好的女朋友,她叫小艾。

她給我講了她曾經的一段戀情。

幾年前,她有一段穩定的感情,男友和她同居多年,兩人都三十出頭了,結婚也就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他們分手了,沒有人看出他們有任何分手的預兆,包括她自己。

他告訴她,他們合住的地方離他單位太遠,他又在單位旁邊租了一套房,平時住那兒,周末假日他還是會回來住的。

小艾也就同意了。

那天,她下班回到家,看到了搬空了一半的房間。

毫無一點預兆。

小艾感到房間頓時大了許多,站在客廳里,她覺得有點失落有點暈。

她并沒有覺察出他們之間有什么問題,但問題是這男友從此以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住過。

半個月后,小艾才知道出事了。

她是個很好強的女人,工作壓力也大。所以,小艾沒有時間哭也沒有時間鬧。

一個月后,她把男友沒有帶走的零碎收拾了一個大包。

兩個月后,小艾過生日的那天,她組織大家吃了餐飯。

熱鬧盡興之后,在停車場,當著眾人的面,她從后備箱里拿出大包來遞給她男友。

小艾說:我家里已經沒有你的東西了,以后你就別過來了。

然后,她開車揚長而去。

一路上,小艾把音樂開得很大聲,她覺得胸膛里有什么東西碎掉了,生生地疼,憋了兩個月的淚水終于流了下來。

我和小艾的男友也認識好幾年了,他是個好人,做事面面俱到,什么人都不愿意傷害,什么事情也不會去破壞。

但他有個最大的問題就是貪,什么都貪,包括感情。像這種感情問題,他就是不要了也不愿意主動撒手,這種人就是我們常說的“不吃了也要占著的”那種。

他全然不會去想別人會受什么樣的煎熬,他只看到了自己面子掃地的這一幕。

這就是男女之間的區別吧,男人分手時希望女人自己知趣退出。

而女人若不愛了會直接說我不愛了。

可我這女朋友小艾發現自己還愛著這個男人。

然后,她開始每天晚上失眠,無數遍地聽著陶子的《太委屈》。

一個月后,她認識了一個去她公司安裝電腦的小男生,他叫小俊,比她整整小十歲。

小男生陽光、燦爛,兩只大眼睛閃著晶瑩的光芒。

接下來一個周末,小艾的心情依然非常不好。

下班前,她看到了桌上小男生的名片,她就給他打了個電話,說要請他吃飯。

小男生開始有點傻了,反應過來后一個勁地說:好,好,好。

然后,她故意磨蹭了半天,才肯下樓。

她為自己的貿然沖動而吃驚,開始猶豫要不要推掉這個飯約。

走出大門,就見他蹲在她公司門外高高的臺階上抽著煙。

兩只會笑的大眼睛注視著她。

小艾問:你想吃什么?

小男生說:外面吃多貴啊,去超市買菜吧,我去你家做給你吃。

小艾做了她這一生中最大膽的一件事,就是帶著這個小男生回家了。

她家的廚房幾乎是全新的,她和前男友從來就沒有在家里做過一頓飯。

她看著小男生麻利地沖進廚房,洗菜、切菜、起油鍋,動作熟練地忙活起來。

看了幾分鐘,她覺得自己完全無從下手幫忙。

他們吃完飯,開了瓶酒,坐在陽臺上聊了起來。

他說他來自江蘇的一個小城市,單親家庭,家里就他一個孩子。他沒有考上大學,然后沒臉在家待著了,就一個人跑北京來讀新東方。因為喜歡鼓搗電腦,現在在中關村幫人賣電腦,夢想將來有一天擁有一個自己的電腦公司。

然后他就睡著了。

她什么事都沒有做,靜靜地躺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瘦削的臉和高挺的鼻尖。

想著一個初次認識的小男生,毫無心機地跟她講了自己前面二十年的過往種種,她有些感動。因為前男友跟她在一起三年了,她都不知道他是哪里畢業的。

這么想著,她心中就有了一份溫暖、一份惆悵,她伸手從背后環抱住了小男生。

然后,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時,小俊已經把早餐做好放在了桌上。

她恍惚了一下,不記得大學畢業以后,是否還有男生管過她的早餐。

小俊看她醒來了,刷的一下拉開窗簾,頓時一室的陽光灑了進來。

她賴在床上不愿起身,偷偷地把頭轉了過去,讓枕頭印走了眼角悄悄滑下的淚水。

接下來,小艾做了件很瘋狂的事情。她把手機關了,專心和小俊一起度過了不可思議的兩天。

他們去看電影,逛動物園批發市場,去海底世界看魚,最后再去簋街吃宵夜。

她喜歡看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沒有一點點這個世界的塵垢。

她也喜歡聽他講許多以前會被她認為很幼稚的話,然后跟著后面癡癡地笑。

他們完全是來自兩個世界的人,所有對她來說都已經習以為常的東西,都會引來小俊的驚嘆。

他驚嘆她梳洗臺上那一堆的瓶瓶罐罐,驚嘆她每頓吃那么少的食物,驚嘆她住的大屋,還驚嘆她看中的所有物品的價錢。

她也喜歡看他驚嘆的樣子,然后像個小女生一般地傻笑不已。

她渾然忘了自己已經三十出頭了,也忘了自己才結束的那一段感情。

這個小男生讓她重新找回了初戀的激情和喜悅。

他們一起共度了兩個白天三個夜晚。

周一,小艾又回到了她的辦公室里,忽然覺得這個現實世界是那么的陌生而又遙遠。

不到中午她就如坐針氈,突然有了一份平時很少有的煩躁。

中午吃飯時,她收到小俊的短信。

小俊說:這兩天過得就跟做夢一樣,回到現實的世界,我都不會過了。

他說的也正是她的內心獨白。

她回道:要不,晚上一起吃飯吧?

他說:好啊!!!!!

無數的驚嘆號出賣了小俊的欣喜若狂。

晚上,他們約在了北太平莊。小艾開錯了一個路口,在三環主路上,她看到了在路邊東張西望的小俊。

她搖下車窗大喊了一聲,然后,就開了過去。

從車的后視鏡里,她看到這個陽光男孩像一頭小鹿一般地奔跑起來。

她事后對我說:已經很久沒有這么帥的男生用這種速度追過她了。

她終于把車開上了輔路,小俊連蹦帶跳地跑了過來。

他額頭上帶著細密的汗珠,黝黑的臉龐顯得益發的英俊。他一頭鉆進車,笑著對小艾說:在學校里我是長跑健將,你甩不掉我的!

小艾想:甩掉?多刺耳的詞啊,她就是剛被男友甩掉的。然后就出現了這樣一個甩不掉的小男生,是禍?是福呢?

星期二,他們沒有見面。

星期三,他們也沒有見面。

星期四,小艾覺得這個星期過不完了。

小艾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她懷疑自己是否愛上了這個小男生。

這在她制訂的人生規則里是不被允許的。

以前,她是個很挑剔的女人。第一,她不會給任何比她小的男生機會;第二,她不會找一個和她不是一個平臺上的人。

小俊不知道是來自哪個星球的異類,怎么就鉆進了她剛被摧毀還沒來得及重新設置防火墻的內心。

所以,她憋著兩天沒有給小俊打電話。

星期四的中午,她覺得應該主動給小俊打電話了,因為她什么事情都干不了了。

她終于撥出了在心中默念了無數遍的號碼。

小俊說:我不敢打給你,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理我了?

理智在這一瞬間又回來了一部分。

小艾聽他說話的語氣覺得他是這么的小、這么的幼稚。

但是,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背叛了自己。

她說:我很想你,我們晚上去喝酒吧。

放下電話,她聽到自己內心深處的嘆息聲,我這是在做什么?

然后她又對自己說:遇到合適的男人,可以主動去追;遇到不合適男人的追求,不妨嘗試接受一下,反正還能損失成什么樣呢?

這以后的一段日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心情下度過的。

最好的愛情是兩個人在一起時,和他堂堂地手牽手,心中不會有愧。

小艾說:她和小俊躺在一起的時候有一種做賊的感覺,所有的幸福和快樂都是偷來的,得到得讓她心驚膽戰。

所以,她幾乎和所有的朋友都斷絕了來往,專心過起了二人世界。

這天,她接到了前男友的短信息,他說:我在鹿港小鎮看到你們了,你的口味變了很多啊。

她連忙四下打量了一番,就在身后不遠處她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他們一桌男男女女幾個人,聊得正歡,只有他單獨看著她,見她發現自己了,他站了起來。

小艾在心里默念: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但他還是走了過來,大咧咧地坐在了她的旁邊,對著小俊伸出手:你好,我是陶明。

小艾很想扳回局面,她想介紹小俊,可突然之間怎么都想不起小俊叫什么了。

她張著口,看著小俊。小俊笑嘻嘻地說:我叫小俊。

陶明回頭對小艾眨了一下眼睛,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小艾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她低低聲地說道:陶先生,我在面試員工,可以請你離開一下嗎?

陶明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他打著哈哈說:我只是來打個招呼,你們慢吃啊,呵呵。

小艾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離開餐廳的,她記得自己第一次對小俊發脾氣就是在那一天。

她把小俊剛點上的煙捻滅在煙缸里,狠狠地說:你這個人素質怎么這么低?老抽個沒完,你想尋死我還不想死呢。

小俊詫異地看著她。

他們從認識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他抽煙,并且她還說過,那天他蹲在她公司樓下抽煙的樣子很帥。

他估計小艾突如其來的脾氣一定是和剛剛出現的那個男人有關。

然后,他站起身來,說了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說完,他快步走出了餐廳。

他說:對不起,艾小姐,我不知道你和那個男人是什么關系,我也不是你的員工,你有什么邪火跟他發去,我不是你的出氣筒!

小艾決定讓小俊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

因為她相信一句話:所有美好的戀情都是需要祝福的,而他們的這段戀情從一開始就決定了是得不到祝福的。

小艾一直堅守著自己最后的一道底線。

她告訴自己:她和小俊只是相互被對方吸引,他們不是戀人,他們只有性關系。

但她實在是說服不了自己。一天下來,如果沒有小俊的電話或信息,她就會心神不寧。

她再次妥協。

這次,她想面對一下小俊的生活。

第二天,她對小俊說:今晚我想去你那里過夜。

小俊在電話里猶豫了兩秒鐘,然后高興地說:好啊。

下班后,他們去了小俊租的房子。

在中關村后面的每個小區的居民樓里,都擠著很多來北京發展的年輕人,小俊和另外五個賣電腦的男孩擠在一個兩室一廳里。

再加上他們的女朋友,每晚都會有七到八個人擠在這方小天地里過夜。

他們走進去的時候,電視開著,沒人看。四個男孩光著膀子坐在地上打牌,兩個女孩窩在一張很破的沙發里觀戰,屋子里的煙味蓋住了其他的一切異味。

見到小艾他們進來,男孩們都尷尬地站了起來。

但客廳里實在亂得沒地方下腳,小俊說:你們繼續。拉著小艾就進房了。

小艾進了一個她從沒有到過也無法想像的世界。

房間里除了床,沒有任何的家具,只有兩個帆布的拆卸式衣柜放些衣物,其他東西都很隨便地堆在房間的各個角落里。

房間的中間拉了一道簾子,估計兩個房間的格局都是這樣的。

小艾站在那里,手足無措。

小俊一把把她拉到床上,說:站著干嗎?

她緊張地說:這是誰的床?

他說:誰來了女朋友就是誰的。然后伸手來解她的衣扣。

小艾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身體下的被子發出經年未洗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嗅覺,讓她不敢使勁呼吸。

小俊的手在她身上摸索,他的嘴在努力搜尋她的嘴。

他們吻在了一起,當嘴巴不能呼吸時,小艾只能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氣。

她差點窒息過去。煙草味、方便面味、衣物的霉味等各種味道,五味雜陳一下子都沖進了她的腦門。

小艾想:我這是在干什么呀?

她一下子閉上嘴,咬緊了牙關。

小俊敏感地看了她一眼,說:你又怎么了?

小艾說:我覺得不舒服,我想回家了。

小俊從她身上翻下來,點上一根煙,深吸了一口,然后,很重地吐出一口濁氣來。

小艾嗆得連咳幾聲,她坐了起來,看著四仰八叉躺在那里的男孩。

她慢慢地扣上了扣子。

她想:我為什么會喜歡他?我對他的喜歡好像猶勝過同居了三年的陶明,這是為什么?我中邪了嗎?

后來小艾跟我說,她用了幾年時間,換了好幾任男友才想明白這件事,那就是——味道。

她身邊的男人越來越中性,個人衛生也越做越好。

他們每天洗兩個澡,再噴上香水、古龍水,身上原始的動物氣息也由此消失得一干二凈,完全引不起她的性欲。

而小俊就像一頭沒有被馴化的野獸,他那原始的氣息讓她深陷其中。

小俊冷冷地說:你走吧!這里不屬于你,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

她聽著覺得像電視劇里的臺詞,想笑,可又笑不出來。

小艾坐在床沿,那堆在地上的雜物中間扎眼地放著她的LV小包,那小包看上去完全跟周圍的一切無關。

她想:這包在那里放上幾天,看到的人一定也會以為那是個A貨包。我在這個床上躺下去,會不會和這包的命運一樣?

這時候,她只要站起身,伸手就能夠到她的包,然后她就可以毫發無傷地離開這間讓她窒息的房間。

但是,她緩緩地脫下外套,躺了下來。

這一晚,小俊是摟著她睡的。他們什么都沒有做,甚至連話都沒有說。

聞著小俊身上的動物氣息,她很快地就沉沉睡去。

之后小艾再也沒有去過小俊的那個窩,她不想把自己也淪為A貨。

小艾覺得自己應該主動了,她不能讓自己掉進他的生活,她要讓他走上她的平臺。她決定要改變小俊的生活,她要讓他迅速地學會過她這樣的日子而讓他回不去他的世界。

她邀請小俊來她公司上班,他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很簡單,他說:我不要讓人覺得我在吃你的軟飯。

這個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但是,小艾心情不好時又會心理不平衡地想:那你平時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哪樣不是老娘花錢買的呢?

分手后,她才反應過來,其實小俊從一開始就給自己想好了退路,他的投入沒有她大。

有一天,小艾在小俊的手機上看到他和一個女孩的親熱合影。

她是誰?小艾心里咯噔一下,她放軟聲調問:這個是你的前女友嗎?

哦,不是,是隔壁柜臺那安徽大姐的妹妹,放寒假來北京玩。沒事就喜歡找我聊天,天天待在我這兒,讓我教她電腦呢。小俊回答,然后沒心沒肺地呵呵笑著。

小艾看著那張年輕的臉,有一絲暈眩。

她的頭發很濃密,挑了幾絲紫色在發梢,眉毛修得極細,挑向兩鬢,眼蓋上刷著亮綠眼影,笑起來滿臉的春色。

雖說看起來有幾分俗氣,但掩不住滿臉的青春。

小艾撇撇嘴,笑著說道:你不說我還以為你去發廊找的洗頭妹呢。

小俊很不高興地頂了回來:你什么意思?人家小玲姑娘是大學生呢。

小艾的修養讓她沒有跟他吵下去,但心里有些酸澀,這里都人家人家了,而且親密大頭照都拍了,他怎么從來就沒有想過和她合影呢?

她轉念一想:也可能是這女孩喜歡他,硬拉著他拍的照片,要不我也主動和他拍幾張?

這念頭剛起,她就對自己說:不要!

晚上,小艾對小俊說:我想和你聊聊。

小俊緊張地問:聊什么?

她說:你是怎么看我們的關系的,你有什么打算?

一聽這話,小俊更緊張了:你什么意思?什么什么關系?我不懂。

兩人沉默了半天。小艾說:你睡著了?

他說:沒有。

你和小玲到底是什么關系?

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

她又問:你喜歡她嗎?

他坐起來,點起一根煙,深吸了一口,然后,他說:你要聽真話嗎?喜歡。

她的心隱隱作痛。她說:那你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他又深吸了一口煙,說:我的口袋跟我的臉一樣干凈,我有什么資格和人家談戀愛?

那我們這是在戀愛嗎?她膽戰心驚地問。

他說:你說什么我們就是什么吧。

那你會娶我嗎?她鼓起最后的勇氣問道。

你會嫁給我嗎?他反問。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會。

他使勁地呼出一口煙,他說:我肯定是不會娶你的,我娶不起你啊……

她還是不甘心,她知道這個問題是不可能有一個好的答案的。

她問道:你一定要回答我,我們到底是什么關系呢?

他轉過頭對著她,半天,他認真地對她說:在你沒有正式的男朋友前,我會一直陪著你,雖然我娶不起你,但我可以陪你到我三十歲,然后,我就要回老家去結婚生孩子了。

她暗暗地算了一下,他三十歲回家去結婚,有一大堆的小女孩等著跟他結。

但那時候,她已經韶華逝去,四十歲的女人,她的日子重新開始,她怎么過?

她突然有種被人欺負的感覺,內心深處翻江倒海起來。

終于,她擰亮了床頭燈,然后,她一字一句地說:

我不用你陪我到三十歲,我的大好光陰你耽誤不起,我們結束吧。

小艾說:解脫誘惑的最好方法就是讓誘惑遠遠地離開你!

沒有一刻的遲緩。那一夜,小俊就從小艾的生命中消失了,帶著他年輕的身體和讓小艾迷惑的動物氣息。

那一夜,她睡得特別的香,一宿無夢。

小艾又被打回到了原形,她收起了癡癡的笑容和鮮艷的衣服,又回到了嚴謹的寫字樓生活里。

她最初的夢想是想讓小俊習慣了她的生活以后,就回不去了,但小俊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

他從心底里就沒有承認他們的戀情。

多年以后,有一天晚上,她的手機有個未接來電,一看,是個沒有名字的號碼。

她打了回去:喂喂。

兩聲以后,就聽到話筒對面的男聲說:你好,請問哪位找小俊?

她一下子無語了。

那邊還在“喂喂”地喊。

半天,她說道:我是小艾,小俊嗎?是你打我的電話嗎?

那邊小俊也愣了半天,說道:手機放后屁股兜里,可能是誤撥吧。

然后,他又說:你好嗎?你看,連我的手機都在想你了啊。

他們約了黃昏去后海喝酒。

那天,他們都喝得有點多,小俊對她說:你知道嗎?分開的時候我不覺得,但一年以后我就開始越來越想你。可能是年紀漸漸大了吧,也懂事了,我后來才知道你是真正對我好的人啊。

小艾聽了有點想哭,幾年過去了,對面的男人更加瘦削,臉上的輪廓也更加分明。

如果說年輕時這是一種帥氣和俊俏,那么現在就只能用滄桑和落拓來形容了。

小艾說:你現在還好嗎?

他說:不好。你也知道這幾年中關村的好日子已經結束了,我是混一天是一天,實在不行就回老家去算了。你呢,還好嗎?

小艾抬起頭看著他:還不錯啊。

小艾的眼睛亮得讓小俊不敢直視。

他回避了一下說:你是一直都很厲害的。結婚了嗎?

她笑笑:孩子都入托了。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她后悔自己來赴了這個約會。

她叫服務員要買單,小俊攔住了她。他說:你先走吧,我再坐一會兒,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沒為你花過錢,你就給我個機會吧。

小艾使勁抱了抱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發現那曾經讓她迷戀的氣息消失了。

然后她走出了酒吧。

我們都愛過很多人,愛每個人的理由都不一樣。

我們都在尋找和這個人在一起的理由,然后用這理由來說服自己,找到的這個就是我們失去的另一半。

但是要記住:無論你在做什么,時機永遠都比理由重要。

小俊只是出現在了一個合適的時間和地點,沒有任何的理由。

一旦正確的時機錯過了,那他也就是一個擦肩而過的人啊。

◎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的最深感悟

海迪?拉馬爾在20世紀30年代被人稱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但同時她又是一位在電子科學方面頗有造詣的發明家。

她曾和一位鋼琴家合作發明了“秘密通訊系統”,可以應用于軍事,防止信息失密,甚至系統還可以干擾入侵國家的導彈。

這項發明引起了美國軍方的興趣,認為這是極具有應用性的。

20年后,晶體管問世了,拉馬爾試著把機器中的電子管改成晶體管,系統的體積縮小了。這套系統被軍方采用,首先用到了軍艦上。

為此,她獲得了美國電子科學基金會授予她的榮譽獎章,成為美國“光譜擴展”學科中堅研究人員。

但是,她的這一巨大的成績卻被美麗所掩蓋。她所到之處,沒有人會認為她是一位科學家,在人們眼里,她只是一位美麗的影星。即使在氣氛嚴肅的研究院里,許多男子也為她的美麗想入非非。

現在,許多科學家回顧“光譜擴展”技術,都認為拉馬爾的貢獻是巨大的,但可惜的是,人們都沒有把“光譜擴展”和美麗的拉馬爾聯系起來。

拉馬爾說:“美麗是不長久的,它只會誤人。”這樣的感悟在眼球經濟時代,似乎是多么的經不起推敲。但拉馬爾說:“總有一天,那些美麗女子會有和我一樣的感悟。”

編輯/宇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