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廣焰 劉思霞
刑法第264條根據盜竊罪的不同數額和情節,規定了四個檔次的量刑幅度:(1)盜竊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者多次盜竊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2)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3)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4)盜竊金融機構,數額特別巨大的,或者盜竊珍貴文物,情節嚴重的處無期徒刑或者死刑,并處沒收財產。1997年11月4日《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盜竊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第六條第三款規定:盜竊數額達到“數額較大”或者“數額巨大”的起點并具有下列情形之一,可以分別認定為“其他嚴重情節”或者“其他特別嚴重情節”:
1.犯罪集團首要分子或者共同犯罪中情節嚴重的主犯;
2.盜竊金融機構的;
3.流竄作案危害嚴重的;
4.累犯;
5.導致被害人死亡、精神失常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
6.盜竊救災、搶險、防汛、優撫、移民、救濟、醫療款物,造成嚴重后果的;
7.盜竊生產資料,嚴重影響生產的;
8.造成其他重大損失的。
根據《解釋》規定,盜竊數額達到“數額較大”的起點,又是累犯的視為有其他嚴重情節,應在3年以上10年以下對其量刑,并處罰金。盜竊數額達到“數額巨大”的起點,而又是累犯的,視為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體現了對盜竊累犯加重處罰的精神。在司法實踐中對這一處罰原則操作讓人感到困惑。
例如被告人張某實施盜竊犯罪,盜竊金額1000元,且案發后贓款退賠。張某系刑滿釋放后兩年再犯,符合5年內“再犯應當判處有期徒刑以上刑法之罪”,當然構成累犯。應該從重處罰還是加重處罰?
一、該《解釋》陡然提高對盜竊累犯的量刑,與刑法總則立法精神相沖突。《刑法》第65條規定,對累犯從重處罰,而該《解釋》體現的是加重處罰的原則,使總則對累犯從重處罰無從適用。
二、根據《解釋》規定,在實踐中量刑偏差大。規定對盜竊累犯應在3年以上10年以下量刑,可判處3年、4年、5年甚至更高的刑法均符合法律規定。對同樣的盜竊累犯,橫向對比,因自由載量幅度寬泛,一定會因執法者不同,處罰結果就會有較大差別;從個案的縱向對比,如果沒有此《解釋》對張某量刑應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并按累犯從重處罰原則,根據刑法62條規定,應當在法定刑的限度以內判處刑法。量刑也不會超過3年。同為一種類型的犯罪在處罰結果上存在較大的差別,有失法律威嚴。
三、與本《解釋》寬嚴相濟的司法精神自身矛盾。《解釋》第六條第二款規定:盜竊公私財物雖已達到“數額較大”的起點,但情節輕微,并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不作為犯罪處理:
1.已滿十六歲不滿十八歲的未成年人作案的;
2.全部退贓、退賠的;
3.主動投案的;
4.被脅迫參加盜竊活動的;
5.其他情節輕微、危害不大的。
本案張某全部退贓,如果不是累犯可不作為犯罪處理,僅僅因為張某系累犯,就要在3年以上10年以下量刑,這一處罰結果與可不作為犯罪處理相差甚遠。
四、《解釋》對盜竊犯罪累犯的特別規定,而對其他同樣侵犯財產的犯罪卻沒有相應規定,比如詐騙罪、搶奪罪等,這些犯罪與盜竊犯罪性質一樣惡劣,有的甚至更為嚴重。對其累犯的處罰確沒有相應的規定。在司法實踐中又不能實行類推的辦法解決,顯然同種性質犯罪的累犯在處罰上存在偏差,有失法律的公平公正原則。
五、盜竊罪侵犯的客體為單一客體,比照侵犯雙重客體的搶劫犯罪處罰無疑要輕。而解釋中對盜竊累犯的特別規定使得對盜竊犯罪的處罰等同與搶劫犯罪。這違背我國刑法罪刑相適應原則。
所以,《解釋》不應對累犯規定加重處罰,違反刑法中重復評價原則。□
(編輯/李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