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露
最后一張王牌:中央銀行的誕生
上面說的是英格蘭銀行在倫敦銀行業的霸主地位,不是英國銀行業。此時英格蘭銀行的銀行券只能在倫敦市區流通。在鄉村,大家還不太清楚英格蘭銀行是個什么玩意兒。多村有自己的草根金融體系,現在史籍稱這些機構為鄉村銀行。
鄉村銀行實際由金銀匠轉換而來,很多人找金銀匠手做活,同時從他們手中拿到取貨單后來人們就把金銀存放在金銀匠那里,金銀匠開出存款證明,也就是幾英磅,金銀匠因此變為鄉村銀行家。鄉村銀行的主要業務是為本地人匯款,替本地人向倫敦繳稅。無疑。他們需要簽發匯票,雖然數額不大。
英格蘭銀行的目的很明確,它不希望自己在倫敦城區遇到挑戰,當然更希望在全國拓展自己的營業網絡。這為鄉村銀行進城提供了一個良機,很快英格蘭銀行在1725年壟斷了鄉村銀行票據清算。
此時,全國鄉村銀行經營已經完全受制于英格蘭銀行,而后,鄉村銀行的儲備也被王室明令儲存于英格蘭銀行。
英格蘭銀行的銀行券始終以黃金作為儲備,到18世紀上半葉,隨著英格蘭銀行在全國取得絕對優勢,英國實際已經確立了金本位。
18世紀下半葉,英國史上發生了一些大的事件,與北美殖民地pK,70年代的鄉村銀行破產等等。在一系列政治經濟事件中,英格蘭銀行始終在經濟起伏中起著穩定的作用,雖然這些工作讓它著實賠了很多錢。倒不是英格蘭銀行有大無畏的不怕犧牲的精神,主要是每次王室都要求它出面,并許以豐厚的報酬。
此時,英格蘭銀行已經被王室譽為“我們手中最后一張王牌”。
1797年,法國剛剛結束大革命,在大革命期間很多人把錢存到了倫敦,所謂存就是把黃金換成銀行券。革命結束后這錢當然要取出來,也就是要兌換銀行券。當時英國剛結束對北美獨立戰爭,錢早被王室花的差不多了,哪有那么多黃金。
當英格蘭銀行都快撐不住的時候,王室終于站了出來,1797年2月27日王室宣布英格蘭銀行從此不再負擔黃金兌換義務,議會于5月對此進行了立法,這就是著名的《黃金止付條例》。
紙幣,也就是英格蘭銀行銀行券,第一次出現在大不列顛島,英格蘭銀行實際執行了貨幣發行職能。在此前此后的經濟波動中,英格蘭銀行仍舊以營利為唯一目標,跟現代中央銀行干的活恰恰相反,在貨幣市場流動性不足時,收縮信貸,面對銀行倒閉見死不救。
不過,似乎也不能指責英格蘭銀行,畢竟它還是一家私有銀行。
一部分人開始反思英格蘭銀行的職責,作為最有實力的銀行,應該在貨幣市場具有領導地位,而且不應該濫發紙幣造成通貨膨脹。1809年,英國下議院向議會遞交了《錠金報告》;要求恢復英格蘭銀行黃金兌換,并要求規定英格蘭銀行對金融機構的挽救義務,《錠金報告》作者之就是經濟學說史上著名的大衛·李嘉圖。
不過《錠金報告》遞交的時候不是時候,因為當時英國正跟拿破侖死磕,此時廢除紙幣,英鎊黃金儲備會隨時枯竭。
英法戰爭結束后,《錠金報告》的思想又占據了上風,1844年議會通過《銀行特許條例》(即《比爾條例》),明確恢復英格蘭銀行黃金兌換義務(1827年恢復英格蘭銀行黃金兌換義務,但英格蘭銀行從未認真執行),規定英格蘭銀行不得以謀利為目標進入貨幣市場,對穩定貨幣市場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作為對股份制英格蘭銀行的報答,英格蘭銀行壟斷了英鎊紙幣發行權。
自此,英格蘭銀行成為世界上第一家中央銀行。
血腥日不落
如果用幾個詞匯總結英國17世紀以來在國際舞臺上的行為,以下幾個詞匯應該很合適屠殺陰謀,強權。
1607年英國開始殖民擴張,用各種方式戰勝了可以挑戰它的每一個國家,包括西班牙、荷蘭、法國、并對殖民地人民進行血腥鎮壓,尤其是在北美大陸,幾乎把占領地的土著印第安人滅絕了。維多利亞女王時代(1837年~1901年在位)英國殖民地達到世界陸地面積的20%,號稱英國的永不落山。日不落帝國是以殖民地人民的尸骨堆成的,大英帝國將世界納入自己的經濟體系,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與其爭霸。
同樣,由于過分依賴殖民地貿易,英帝國同樣為自己種下了衰落的種子。殖民地提供了資源,也開拓了市場,可是這些都沒再激起英國民族的再次輝煌。
有槍、有炮,掠奪比創造成本低多了。當掠奪的成本高于創造,英帝國選擇了掠奪。英國后期在殖民地戰爭中一次次敗北,絕非偶然,狼闖入羊圈當然不會跟羊談判,可當掠奪超出了承受極限,大英帝國的夕陽也就時日無多。
如同西班牙一樣,英帝國衰落在自己的繁榮中,當它的姊妹幫美利堅自由合眾國站在它的肩膀上崛起的時候,太陽將升起在大西洋彼岸。
法國王室的兩句明言:“為巴黎而做彌撒”和“朕即國家”
經歷了英法百年戰爭,法國國王開始意識到要加強皇權。法國與英國不同,法國王室幾乎使用了所有方法控制市場和城鎮。
更可怕的是,十六世紀的法國卷入了宗教斗爭,新教路德宗,新教加爾文宗、胡格諾派、天主教在法國都不具備壓倒性優勢,各派之間的斗爭最終演化為封建主間的斗爭。城鎮騷亂成為殺害仇人、競爭對手的良機,甚至借機除掉不喜歡的情人,殺完后只要說是異教徒就算了,法律秩序蕩然無存。
在列強林立的西歐,法國的前景非常堪憂,如果沒有亨利四世的話。
亨利四世當政時代,以天主教徒為主的巴黎市民拒不承認他的繼承權。亨利四世畢竟是國王,軍事實力再差也比平民強點。很快他擊潰了巴黎市民的武裝力量,兵臨城下的亨利四世并沒有縱兵攻打巴黎,而是在城外宣布改信天主教。亨利四世宣布天主教是國教,但不妨礙任何其他信仰,人民有選擇信仰的權利。
“為了巴黎而做彌撒是值得的!”僅此一語,亨利四世可以在法國乃至世界史上名垂千古。
后來的國王路易十三、首相黎世流路易十四都著重加強君權,王位到了路易十四手中的時候,已經形成了絕對君權。三級會議成了擺設,貴族成為國王的奴仆,國王有權直接征稅。既然國王可以直接對農民征稅,銀行、公司等勞什子對國王就沒什么用了,這個時段它們可以不存在于法國領土之上。
路易十四的征稅方式有點別致,他采用了古羅馬的“包稅制”,在他手中所有官職都可以出賣。集權給路易十四帶來了大量財富,他迅速建立了一支可以抗衡歐洲強國的海軍,建設了巴黎,凡爾賽宮就是在他任期內完工的。在這個年代只有在西歐大概也只有路易十四靠鐵腕弄錢,其他國王是不敢指望稅收發財的。
1700年,路易十四發動了對整個歐洲大陸的戰爭,對手是英國、荷蘭、葡萄牙和德意志王侯。這場戰爭對法國來說是一場浩劫,是絕對錯誤的,路易十四沒有任何戰略目標,打仗完全是為了出去搶劫。結果并不意外,強盜被打倒了,1715年路易十四去世,戰爭停止,法國要賠償其他國家25億里佛爾巨債。
路易十四被后世稱為“太陽王”,他在身后也留下一句名言:朕即國家。
同是一個國家的國王,差別咋就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