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語的后移及其功能

徐　妍

[摘要]現代漢語狀語的位置比較靈活,狀語移動是正常語言現象。其中,句首狀語后移至句中或句末、句中狀語后置于句末是狀語后移的兩種最常見情況。

[關鍵詞]狀語;后移條件;句法結構;語義

一、句首狀語后移至句中及句末的限制條件

本文描述的句首狀語,是指出現在主語之前的狀語。句首狀語能否后移至句中,主要受句法結構及語義兩大因素制約。

(一)語義對句首狀語后移的限制

1、表示特定時間或空間的條件狀語位于句首不后移。例如:(1)在山上的小屋里,黑風中夾帶著一些山葡萄的葉子。(殘雪《山上的小屋》)(2)古代人們不刷牙,都是用鹽水或茶水漱口。時間或處所狀語位于句首,句首狀語表達特定的時間或處所意義,是句子所敘述的事物存在的前提條件,隨意后移會造成事物與處所和時間的聯系不正確,進而引起語義的混亂。

2、當狀語所指與主語不一時,狀語一般不后移。這種情況下的狀語多數由“句子或詞組+‘的時候、‘之后‘期間等詞構成。例如:(3)讀小學的時候,我的外祖母去世了。(林清玄《和時間賽跑》)(4)就在他快要挖好坑的時候,從別墅里走出一個人來。(劉燕敏《天才的造就》)

這些句子的句首狀語若移至主語之后,不是改變原句意思,便是導致語義不通。如例(3),愿意是“我”讀小學的時候外祖母去世,若狀語后移,不僅改變了句義,也不符合邏輯。

(二)句法結構對句首狀語后移的制約

1、多個分句由一個句首狀語修飾限制或復句中各分句都有各自的句首狀語時,由于狀語限制修飾的對象固定,因此不能后移。例如:(7)年少的我們,差不多都在為別人而活,為苦口婆心的父母活,為循循善誘的師長活,為許多觀念的約束力而活。(杏林子《朋友和其他》)(8)早晨,我望見浮云托出一輪旭日;傍晚,遠山吞沒太陽。(《散文》)

2、具有承上啟下作用的關聯狀語一般不后移。例如:(9) 與此同時,他遠方的表妹也考上了大學,來到廣州和他們相聚。(《小說月刊》)(10)接下來幾天,我們很快適應了環境,和學生們打成一片。(《小說月刊》) 這類狀語主要不是用于修飾限制謂詞,與謂詞聯系不緊密,因此一般不移到句中。

3、 由“至于”、“關于”等介詞結構作句首狀語一般不后移。例如:(11)關于烏鎮,北方人了解得很少。(《讀者》)(12)……,至于他的事,我們會另行處理。(《雜文選刊》)“關于”引出的是與上文相同的話題,是對上文話題的承續;“至于”引出的是一個新的話題,表示話題的轉移。而話題位于句首,這是語言規則的要求。

4、表示時間、處所的句首狀語,必須添加相應的介詞才可以后移。例如:(13)我十歲那年,父母遷居到江浙一帶,開始做小本生意。(《散文》)(14)他數到“五”之后,你們趕緊躲好。

這類句首狀語隱含著介詞,一般不后移。

(三)句法結構及語義共同限制句首狀語的后移

1、“當”字構成的介詞結構如“當……時候”作句首狀語時,不能后移。例如:(16)當我正為夜色降臨而惋惜的時候,黑夜里的長江卻向我展開另一種魅力。(劉白羽《長江三日》)(17)當我向服務員打聽收費多少的時候,他的回答讓我吃驚。這些句子中,前后兩件事連接緊密,如果將句首狀語后移,不僅語法結構不能成立,句義也會混亂。

(四)句首狀語可后移的情況

除了上述情況外,多數句首狀語都可以后移。另外多項句首狀語如名詞性和名詞性詞語連用、動詞性詞語和名詞性詞語連用等,都可以后移。本文不加贅述。

句首狀語的后移,受語法結構和語義的共同制約。這些限制條件從語法上規范了句首狀語句,也使句首狀語句語義通暢,減少了歧義。

二、狀語后移于句末的范圍及特點

句中或句首狀語后移至句末,也即通常所說的“狀語后置”。

(一)狀語后置的范圍

可以后置的狀語主要有如下幾種:

1、介詞結構作狀語,如:(18)她在打電話呢,跟奶奶。(19)老同學們都來開同學會了,從廣州、從上海、從大洋彼岸。

2、 時間詞(包括時間名詞、時間副詞)作狀語,如:(20)這么多年,她堅持照顧著村里的“五保戶”林大娘,一直到大娘彌留之際。(《讀者》)

3、副詞作狀語,如:(21)然而現在呢,只有寂靜和空虛依舊,子君卻不再來了,而且永遠永遠。(魯迅《傷逝》)

4、狀態形容詞作狀語,如:(22)荷塘四面,長著許多樹,蓊蓊郁郁的。(朱自清《荷塘月色》)

上述情況中,狀語都可以后移至句末。以上范圍是從后置的狀語的詞性上進行分析。接下來從語序、語義及結構上對狀語后置的特點進行探討,這三方面與狀語后移有關。

(二)狀語后置的特點

1、語序上,后置狀語可直接用在謂語、賓語、補語后,也可用在謂語或補語的語助詞后。例如:(23)他走了,十分不舍地。(24)老楊,去一趟吧,為了我,也為了孩子。(王宗漢《高潔的青松》)

2、語義上,后置狀語對謂語仍起限制和修飾作用。如例句(23)“不舍地”修飾的是“走”這個謂語。

3、結構上,后置狀語能還原到謂語動詞之前而不改變句義。如例句(18),可以還原為“她在跟奶奶打電話呢。”

三、狀語后移的功能概述

(一)語用功能

1、強調狀語,以傳達敘述者的某種語氣、態度。例如:(25)“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沒有神采的眼睛來。(魯迅《祝福》)(26)“我沒臉見人,就只因為你。”男人氣憤地說。(魯迅《野草》)

上述各例通過狀語后置分別表達了懊悔、責備的語氣,狀語被突出、強調。

2、通過狀語后置補充信息。至于補充的信息是主要或次要,應視語境而定。例如:(27)我聽見他在背后問,更親切地。(28)他挨了一頓打,著著實實的。

例(27)中,后置狀語傳達的是次要信息,重心在“問”而不在“親切”。而例(30)中的狀語后置傳達的則是主要信息,“著著實實”是敘述者所要突出的。

(二)美學功能

1、使句子結構平衡。例如:(29)當燈光暗下來時,她哭了,在那萬眾矚目的大舞臺上。(《小說月刊》)

此處如果把兩個狀語都放在句首,句子結構就不平衡。

2、使表達更和諧。例如:(30)就這樣,三毛成了荷西生命中的天使。從此,她不再單獨走過秋天。

如果前一句句首狀語后移,則后一句句首狀語也應該做相應的變化,避免引起語義表達上的不和諧。

作者簡介:徐妍,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