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運動在沈陽地區的傳播

傅利民

自鴉片戰爭以來,帝國主義列強瓜分中國,許多不平等條約均危及沈陽地區,尤其是日俄戰爭更是禍及遼沈。五四運動爆發前夕,日本帝國主義為加緊對東三省的侵略,屢屢挑釁,殘殺中國人民,早已激起沈陽人民特別是青年學生的強烈憤怒。對帝國主義的侵略和反動當局的賣國行徑,沈陽人民進行了多次的反抗和斗爭。1900年沈陽農民劉喜祿、張海率領沈陽義和團火燒了小河沿教堂。1915年5月25日,袁世凱與日本訂立“民四條約及換文”,基本上接受了21條不平等條約,沈陽的兩級師范學校學生無比憤慨,他們在校內集會、講演、寫板報,揭露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罪行,抗議反動政府出賣國家主權。6月,學生們向沈陽城內鐘樓南日本人的延壽堂藥房投擲炸彈,3名政法學堂的學生遭到逮捕,全校學生舉行集體罷課。1918年5月,東三省留日學生返回沈陽,組織“鐵血團”、“殉國團”進行反日斗爭。這時,沈陽的廣大工人、農民、青年學生、知識分子以及新興的民族資產階級日益覺醒,他們的愛國反帝思想形成了沈陽地區開展五四運動的社會基礎,為五四運動在沈陽地區的傳播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五四運動爆發時,在北京的東北進步青年任國楨、楊晦、金毓紱、車向忱、陳鏡湖以及從日本留學回國的高崇民都積極地參加了運動。與此同時,五四運動的消息從多渠道迅速傳到了沈陽地區。一是公開報導。1919年5月6日《盛京時報》以“國民憤恨外交失敗”為題,報導了五四運動消息。二是京、津、滬學生向沈陽地區學生郵寄傳單。其中有《救國日報》,救國千人團傳單,留日津、奉學生罷課宣傳書,泣告山東父老兄弟書,奉勸同胞維持國貨和白話文等傳單。三是奉籍留日學生代表和京、滬等地學生來沈陽地區宣傳科學與民主思想。通過這些渠道傳遞的消息,使沈陽地區人民迅速覺醒,也積極地醞釀參加反帝反封建的愛國斗爭。

當時奉系軍閥與日本帝國主義勾結,采取高壓政策,指揮軍警防范鎮壓,“如有意外舉動準令軍警查拿”。據《“五四”愛國運動資料》記載,當時教育廳、警察廳防范學生運動的辦法主要有:一、嚴格檢查學生來往信件,如有涉及國事者,悉行扣留;二、禁止學生閱讀津、滬各地報紙;三、取締學生在校集會,討論一切事宜,并責成各校職員,嚴格監視,隨時開導;四、限制學生請假及各學校學生之聯絡;五、嚴格監視“平時喜肇事”的學生,不使有意外舉動。同時查禁、焚燒京、津寄來的信件和傳單,禁止北京學生來沈,“凡由京來奉之學生不準在奉省停留,也不得住店投親,一經下站即強迫回關內”。

盡管奉系軍閥的高壓政策給五四運動在沈陽地區傳播造成了極大困難,但沈陽地區的青年學生仍然秘密結合,聯系外界,團結各階層人士開展罷課、集會、游行和示威活動,令奉系軍閥和日本帝國主義異常驚惶。這期間,奉天省議會、總商會、工務總會、農務總會、教育總會又發出公電聲援:“惟查日本蓄謀吞并,為時已久。設非政府及全國人民具有決心,一致抵抗,莫克促其反省?，F各界民氣為激昂,是為政府后盾。應請政府查輿情,再行電令專使,堅持到底,勿稍餒卻,以保領土,而維主權?！边@時,奉天第一中學學生接京、津各校寄來的傳單和文件及旅京奉籍學生的書信,全體學生慷慨激昂,發起成立奉天學生團并派遣代表赴各校聯絡,其通告書云:“青島問題,日頻危境!青島失利山東亡,山東亡中國殆。千鈞一發岌岌!——是以鄙校同學,發起奉天學生團,響應內地。惟念獨力難支,眾擎易舉,貴校諸君,倘亦惠然肯來和衷共濟乎?”各校學生推舉代表表示贊同第一中學的通告。由第一中學代表與各校代表于5月27日,在匯文學校召開代表會議,會上訂立了章程,宣布奉天學生聯合會總會成立。奉天公署發現學生聯合會成立后,張作霖下密令,命憲兵警察對學生嚴密監視。各校學生雖然受阻,但志不稍減,仍于5月29日,在東關學校召開“學聯第一次代表會議”。會議主要研究山東問題及提倡國貨問題。學生聯合國會成立不久,即遭反動當局殘酷壓制,警察憲兵偵察巡邏,身體書信全不自由。盡管如此,學生聯合大會仍于6月13日召開,并進行了公開演講及手執小旗進行游行。喻告出售日貨的各商鋪,將各自存有的日貨送總商會以火焚之。日貨輸入生意幾達根絕之狀態。在青年學生愛國熱潮的推動下,各界具有民族氣節的仁人志士,也積極地行動起來加入了反帝愛國運動的行列,形成了全民性的五四反帝愛國運動。

五四運動促進了馬克思主義在沈陽地區的傳播和新文化運動的發展,喚醒了一大批飽受軍閥統治的知識分子,他們開始為救國救民積極地尋求真理。五四運動后,中國共產黨多次派人來沈陽地區宣傳馬克思主義。1921年黨中央派羅章龍來東北,先在溝幫子辦工人補習學校。1923年12月,李振贏來東北宣傳馬克思主義。1924年初,黨中央派韓樂然從上海來沈陽,以青年畫家的身份創辦美術?？茖W校,與奉天基督教青年會建立密切聯系,促進青年會成為奉天進步青年進行革命活動的重要據點。從1919年開始,《盛京時報》還不斷登載有關十月革命和蘇維埃政權的文章;《泰東日報》還連載《六個月間的列寧》等文章。同時,在沈陽地區還出現了大量的馬列主義著作和進步書刊,如:《社會主義與工團主義》、《戰爭與資本主義》、《國家與革命》、《資本論》、《進化與革命》、《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列寧事略》等。五四運動后,沈陽地區的新文化運動也得到較大的發展。1922年奉天督教會干事閻寶航、郭剛、張蘊冷和會員高子升、吳竹村、何松亭、鞏天民等組織學習新文化、漫談新思想的社團,因每星期三晚上集會在青年會,故名“星期三會”。至1923年,“星期三會”有了馬列主義書刊,發展轉化為奉天最早傳播馬列主義的社團組織。《盛京時報》還多次報導青年反對包辦婚姻,爭取自由戀愛及男女平等反封建勢力的文章。

五四運動為沈陽地區的進步青年指明了反帝反封建的斗爭方向。1919年11月16日閩案發生,滬、杭學生發出《學生聯合會總會通電》,呼吁全國學生進行罷課,奉天各學校學生積極響應,同年12月,省立第一師范學校、省立第一中學、商業學校、文科專業學校學生先后罷課。1920年12月7日,奉天800名學生為“琿春事件”舉行反日游行。聲勢浩大的學生運動激怒了反動當局,派出大批巡警逮捕了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教員楊興棟、省立第一中學教員劉宗禧、省立女子師范教員黃潔如,并將省一師、省一中、省女師三校教職員一律解職。同時,省一師學生高元等6人,省一中學生艾錫倫等5人,省女子師范學生朱秀云等4人,因是學運發起人和組織者,也被開除學籍。但廣大師生面對反動當局的迫害,并沒有屈服。1921年3月,僅省立第一中學就有300多名學生罷課,校長動員也無濟于事,令省教育廳毫無辦法。兩年后,省立第一師范又有學生參加收回旅大運動,并選出學生代表王化一、李笛晨等向政府請愿。這時期有些高小學生還高唱反日歌曲,將反帝愛國運動推向高潮。

五四運動推動了沈陽地區進步青年社團組織的進一步發展。五四運動的開展,使廣大青年學生認識到,要有力地進行反帝反封建的斗爭,必須組織起來。1924年南滿醫科大學學生粟豐,團結許多進步同學成立“木鐸社”?！澳捐I社”以研究學術為名,傳閱進步書刊,交談國內外形勢,提倡科學反對封建迷信,進行反基督教的斗爭。同時,奉天小河沿醫專學生高啟福、吳執中、白希清等人組織了“白楊社”;高崇民、閻寶航、陳日新、蘇子元等創辦了“啟明學社”出版《啟明半月刊》。這些社團組織積極傳播馬列主義,為中國共產黨沈陽地方組織的建立奠定了思想和理論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