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筱艷
五(4)群英
綠綠老師的公開課因為種種狀況而顯得慘不忍睹。
下課之后,聽課的老師們個個笑不可抑。
苗綠鳴回到辦公室,以書遮面,一頭磕在辦公室上,呻吟不止。
今天真是丟人現眼啊。
對面坐著的劉老師是市級名師,剛才也聽苗綠鳴的課了,笑得直喘,說:“小苗兒,你可真有眼力,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叫了羅奇呢?”
綠綠老師緋紅了一張臉問:“羅奇是怎么回事?”
劉老師說:“你注意看他了沒有,他的臉形扁平,鼻子也扁平到幾乎跟臉融為一體,雙眼分得很開,一般這種孩子智力都有一些問題。”
“那么為什么家長不送他去特殊學校呢?”
劉老師豎起一根手指搖一搖說:“小苗兒啊,等到你自己有了孩子以后就不會這么說了。再說,現在弱智的定義是IQ七十分以下,可是羅奇IQ是七十二分,他只有到普通學校來。可是,現在的課業對他而言是挾泰山以超北海,非不為也,是的的確確不能也!”
“哦。”
“小苗兒,”劉老師接著說,“接一個新班級,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是,要對班上所有的學生了如指掌,名字,家庭,性格,習性,愛好,天敵,等等等等。這樣,學生們才會覺得你是不好糊弄的,才會怵你,聽你的。你的工作才會有的放矢。”
綠綠老師當天晚上就把學生的入學登記表全部帶回家去研究了,平時也留心觀察,很快就掌握了一些情況。
首先出現在他視線里的是一個叫沈永恒的小男孩兒。
這孩子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是因為他無論上什么課,無論走到哪里,無論在干什么,他的手里都捏著一樣奇怪的東西——一根竹筷子。
第一次看見他在課堂上捏弄筷子,綠綠老師把筷子收走了。第二天,他又帶來了筷子。
如此這般,綠綠老師的辦公桌抽屜里很快堆起了一堆筷子。辦公室里有哪位老師忘記帶午飯的餐具時就會說:“綠綠,來雙筷子!”
當綠綠老師第N次看到沈永恒捏著一根筷子深情地撫摸時,張大了嘴,所謂目瞪口呆是也。
綠綠老師找來了沈永恒同學的父親。
沈爸爸身材挺拔,神情可親,書卷味極濃,綠綠老師知道,沈永恒其實是班上唯一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的孩子,父親居然是“江蘇省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做醫藥研究工作的,沈永恒是當中轉來的,當時校長說,各班都滿員了,只有五(4)班人數略少一些,只是不是什么好的班級。沈爸爸豁達地說,只要孩子有地方讀書就行,不挑班級。
聽綠綠老師問起沈永恒摸筷子這件事時,沈爸爸笑著開心地說:“我兒子小時候抓周,就抓的是一根筷子。這都抓了十來年了,改不掉的。”
沈爸爸笑起來時文文氣氣的臉略顯得有點兒傻乎乎的。
沈爸爸接著說:“小苗老師你不用擔心,這種毛病無傷大雅,再說,”他又笑,“天才,都有點小毛病,呵呵呵。”
話已至此,綠綠老師也再無話可說。
好在,沈永恒的成績很好。
第二個讓綠綠老師吃驚的人物就是吳昀。
吳昀,據五(4)班過去的班主任楊老師說,就是“四人幫”之一。
如果說沈永恒給綠綠老師的感覺是驚訝,那么吳昀給他的感覺就是震驚。
他也有一個惡習。
他——吃——頭——發!
第一次看見他上課時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坐立不安,然后突然從頭上拔下一小撮頭發放進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時,綠綠老師嚇得足足站在講臺上愣了有兩分鐘,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原本看著他頭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斑禿,以為他得了什么病,還怪同情的。沒想到這斑禿竟然是這么來的。
下課后,綠綠老師摸摸吳昀的頭,問:“你這么拔頭發,不痛嗎?”
吳昀笑模笑樣地搖搖頭,又拔一撮頭發來吃。
綠綠老師只覺得胃里直泛惡心,“好吃嗎?”他問。
吳昀點點頭:“好吃。”
他神態頗為陶醉享受,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吳昀其實心里挺高興的,這位新來的綠綠老師,并沒有像以往的老師們那樣批評他上課吃頭發,而是關心地問他痛不痛,他真是有一點感動的,恨不能拔下一撮頭發請綠綠老師嘗一嘗。
真是好味道啊。
查了書綠綠老師才明白,這種毛病,叫做異食癖。
注意到沈永恒與吳昀是因為他們的毛病。
注意到湯恩伯則是因為他的名字。
這孩子居然叫湯——恩——伯!
跟歷史上那個國民黨高級將領的名字一個字也不差。
綠綠老師看著他的名字,不能置信。
辦公室的老師們紛紛說,這算什么。
教數學的李老師說,我教過一個張學良。
小然老師笑著說:“聽說有一個鐘姓男子,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準備給孩子起名‘鐘共‘鐘央,被戶籍警堅決地否決了。”
“為什么呢?起名自由啊。”
“也有道理啊,”小然老師笑得了不得,“你們想,要是孩子將來在學校表現不好,老師一拍桌子說:‘鐘共鐘央,你們太不像話啦!這成什么話?”
大家都笑。
老師們紛紛說起了孩子們的名字:“我有一個學生叫戴蘇和子,你們聽聽,這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呢?”
又有的說:“我有一個學生叫毛澤宇!好家伙,偉大領袖只惠及東方,他要惠及宇宙!”
真是有一套的家長啊,綠綠老師想。
這位湯恩伯,學生登記表上顯示,父母均無業。
吳昀父母是雙下崗,可是湯恩伯父母是無業!
從長相來說,他可跟那個不可一世的“中原王”相去甚遠啊。
他尖嘴猴腮,眼睛極細小,眉毛疏淡,支棱著兩個與小小的腦袋不匹配的大大的招風耳朵。
據楊老師說,他最大的特點是,耍無賴。
楊老師特別友情提醒綠綠老師,這個孩子,是不能碰的,哪怕你無心地拍他一下背,他都會躺到在地,做出痛不欲生的樣子打起滾來。
這叫家長、學校和媒體知道了那還了得。
打學生啊,這可是根高壓線,一碰就死的。
開學沒多久,綠綠老師就見識到了湯恩伯的耍賴功夫。
那天綠綠老師正在辦公室里改本子,就聽見小然老師沖進辦公室對他喊:“大侄子,快去看看,你們班的湯司令躺在飲水機那兒不肯動地方,說是有人撞了他,圍了一群孩子在看呢。”
綠綠老師趕緊跑到三樓飲水機那里。
那邊里三層外三層圍了一群小孩子,把樓梯道都堵住了。
綠綠老師扒拉開人群擠進去,見湯司令平平地悠閑地躺著,半閉著眼睛,手伸出去抓著一個男孩子的褲腿不放,那男孩子看上去像是低年級的,給嚇得不輕。、
綠綠老師蹲下去拍拍湯司令的臉問:“你怎么啦?”
湯司令睜開眼看看綠綠老師,回答:“他把我撞跌倒了,現在我動不了了。”聲音半死不活的,聽上去頗嚇人。
“哦?”綠綠老師說,“那么你哪兒痛?”
“背痛。我可能要癱瘓了。”
“啊呀!”綠綠老師驚叫,“你別動,千萬別亂動,你是不是覺得整個脊背木木的,然后連手腳也慢慢地麻起來?”
“是啊是啊。”湯司令裝腔作勢地點頭。
“可能真是傷到背上的神經了。”綠綠老師回頭問那個倒霉的低年級小男生,“你是怎么撞人家的?背是不能隨便撞的知不知道?弄不好真就一輩子癱在床上了,你養他?”
綠綠老師聲色俱厲,嚇得小男生哭起來:“我沒有,我就輕
輕碰了他一下,他就倒下去了。”
“輕輕地?輕輕地會是這種結果?”綠綠老師對站在一邊看熱鬧的沈永恒使一個眼色,“你有電話磁卡嗎?去樓下打120叫救護車來。”
沈永恒轉轉眼睛,哦了一聲就下樓去了。
跟聰明孩子打交道真是愉快,綠綠老師想。
回過頭又蹲下來對湯恩伯說:“你別動,在救護車來之前可千萬不能移動,一動那受傷的神經就修復不了了。你們統統讓開,給病人一點兒空氣。湯恩伯,你乖乖的啊,救護車一會兒就到,一到醫院就給你動手術,嘩,”綠綠老師伸手在一旁的同學背上比劃一下,“就這樣把你劃開來,不用擔心,打麻藥的,醫生一定盡可能地救你。治好你的背。千萬別動,你!”
湯恩伯開始爬起來,被綠綠老師一把按住:“叫你別動。知道劉羅鍋吧,他小時候就是摔倒了傷了背,古時候醫療條件差啊,沒有及時地醫治,就成羅鍋了。”
湯恩伯掙扎著要起來:“現在我覺得好一點兒啦,我要起來。”
“別起來別起來。過來幾個幫我按住他,別讓他亂動。”
湯恩伯撲騰起來:“我沒事啦沒事啦。”
“你確定沒事?”
“確定。”
“真的沒事?”
“真的!”
“好吧,那起來吧。”綠綠老師松了手。
湯恩伯掙扎著坐起來,腳下踩著飲水機流出的水,撲通又滑倒了。
綠綠老師站起來叉著腰,一歪頭招呼著身邊的幾個男孩:“弟兄們,拉湯司令一把!”
小子們答:“喳!”
天使面孔
綠綠老師首戰無賴大獲全勝,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苗綠鳴乃二十一世紀新新人類,怕你們小毛孩子不成?
很快,他的自信就受到了打擊。
這打擊來自一個叫鄭宵的孩子。
鄭宵,據楊老師說,也是“四人幫”之一,并且,楊老師提醒綠綠老師,千萬不要被這個孩子的表象所迷惑。
結果,綠綠老師還是被迷惑了。
也只能說,鄭宵的迷惑性比較大。
大家都沒有見過天使,可是見過鄭宵同學的人,沒有一個不聯想到天使這個詞的。
。
鄭宵個子不太高,但是長手長腳,想必將來會拔高的。
雪白的皮膚,玲瓏剔透的五官,柔軟的頭發,略呈棕色,注意!這可是人家天生的哦,不是染的。連說話的聲音都清脆動聽。
遺憾的是這孩子穿得有些零亂邋遢,但就是在這一片支離中他也有著一份淪落的美麗,真是讓綠綠老師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初次見到這孩子的老師們,無一不被他可愛可憐的表象所征服,綠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但是,老師們總在不久之后,便慢慢認清這孩子天使面孔下的本質的東西。
綠綠老師也是一樣。
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一大早,綠綠老師來到自己的五(4)班,赫然發現,教室前門上有一個大洞,像一張大張的笑哈哈的嘴。
綠綠老師把書咣的一聲摜到講臺上,擼起袖子,決心找出肇事者。
晨會課上,綠綠老師問全班同學:“是誰干的?”
沒有人回答。
綠綠老師掃視了班上同學一眼,每一個人都是清白的表情無辜的眼神。
綠綠老師冷笑一聲:“給大家五分鐘時間,想想清楚,是自己承認還是等我調查出來?”
“還有三分鐘。”綠綠老師提示,“還有兩分鐘。”
這個時候,教室里響起一個聲音:“是誰快點承認吧,別讓老師著急。”
綠綠老師循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一張天使一樣的面孔。
綠綠老師笑起來:“鄭宵同學說得對。最好別讓老師急,老師一急就容易火大,一火大,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你們的日子不好過,你們也不會開心,對不對?”綠綠老師在第一排學生的課桌上坐下來,繼續笑道,“所以,那個干壞事兒,你還是招了吧!”
有同學在下面附和:“就是就是,招了吧招了吧。”
鄭宵又說:“快點跟老師坦白了吧。你們不知道嗎,很多老師為什么得癌?就是氣出來的啊。”
綠綠老師走過去摸摸他軟軟的頭發:“是這個理兒。”
半天過去,只聽教室里一片嗡嗡聲,卻沒有人出來領罪。
綠綠老師說:“既然如此,等我調查一番。我要不給你們露一手,你們也不知道我的本事。我宣布,下午破案!”
綠綠老師極有氣勢地又叭地甩了一遍書。
綠綠老師大話說出去了,可是心里其實也沒有什么底。
孩子的事兒,又不真的是刑事案件,能怎么查?
好在一節課下來,綠綠老師就找到線索了。
提供線索的是校工陶師傅,陶師傅說,昨天放學清校之后,他在四樓打掃,看見五(4)班門口有三四個小男孩兒,好像是把什么東西丟在教室里了,商量著要踢開門。結果你一腳我一腳,還真踢上了,而最后把門踢開的,陶師傅說:“是一個長得跟金童子似的孩子。”
這個結果倒真是出乎綠綠老師的意料。
綠綠老師問陶師傅:“您確定沒有看錯?”
陶師傅笑起來道:“確定沒有。那么漂亮的小孩子,輕易也不會看錯。”
這賊喊捉賊的事兒,聽說過,還真沒怎么見過。
綠綠老師決定跟小天使來一次正面的交鋒。
下午綠綠老師對全班宣布,他已經查到了作案的人。不過,還是希望他能夠自己來找老師承認。
說話時,綠綠老師有意無意地看了鄭宵兩眼,卻不料碰上他清澈得如同水晶一樣的眼睛,也正回望著自己,那眼里一派純潔的茫然。
眼神交鋒之下,敗下陣來的是綠綠老師。
一直等到快放學,都沒有動靜,反倒是綠綠老師自己沉不住氣了。
想了一想,找了一個由頭,留了幾個學生到自己辦公室來訂正作業,其中就有鄭宵。
綠綠老師很快把其他幾個同學打發走了,單留下鄭宵。
鄭宵拿著本子站在他桌前,微微歪著頭,綠綠老師看他一眼,他輕輕地笑了一下,聲音軟軟地問:“老師,我可不可以走啦?”
綠綠老師反問:“你說呢?”
“嗯,”鄭宵想了一想,“我覺得可以吧。我訂正完了。”
綠綠老師說:“鄭宵,你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鄭宵搖搖頭,又停一下,點點頭:“有。”
綠綠老師說:“說吧。”
鄭宵忽閃著漂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的陰影掃在鼻翼上:“老師,我想對你說,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家哦。你是坐車還是走路?”
綠綠老師撮起下巴,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孩子。
真不是一般人啊,綠綠老師想。
綠綠老師笑道:“告訴我,鄭宵,門是你踢壞的嗎?”
“不是的。我沒有踢。”鄭宵同學神情自如。
綠綠老師歪著腦袋,看向鄭宵:“可是我有目擊證人說是你踢的呢。”
鄭宵的明媚大眼中漸漸地彌漫上了水汽,盈盈欲滴:“老師,你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剎那間,他的眼神讓綠綠老師幾乎認為自己真的是冤枉了人家孩子,他轉過臉去不看那雙眼睛,說:“第一,我沒有打你,第二,我也沒有冤枉你。鄭宵,敢做要敢當。其實這事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錯誤,找學校的木工師傅把門修好,賠了錢就行了。”
偷眼看時,發現只有在說到賠錢二字時,鄭宵同學的面色才微微地變了一變。
綠綠老師心里有了底,回過臉來道:“鄭宵,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頑抗到底,死不承認,等我找人來對質,然后你賠修門
的錢;二、你現在老老實實承認錯誤,錢我替你賠。”
鄭宵低下頭,綠綠老師只看見他頭頂緞子一般閃著光澤的棕色頭發,再抬起頭來時,他神情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成熟,完全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一種自嘲與妥協:“好吧。我選二。門是我踢壞的。”
綠綠老師點點頭:“行了。你可以走了。”
鄭宵微微有些吃驚地抬起頭,這時候的神情才像足了一個孩子。
綠綠老師笑起來:“沒錯,你可以走了。記得犯錯不要緊,別錯了還不敢承認,太不像個男人了。”
鄭宵微笑起來:“我是男孩不是男人。”
綠綠老師也笑:“總有一天你會長成男人的,你不可能一輩子做男孩子。”
鄭宵小小的臉上浮上一線可以稱為憂傷的東西:“不能嗎?”
綠綠老師又細看了看他:“不能,誰都不能。”
綠綠老師以為,鄭宵多少要內疚慚愧個三兩天,可是第二天一大早,鄭宵神情輕松地笑著跟綠綠老師打招呼:“老師好!老師你是坐車來的啊?”
咦,綠綠老師想,真是心理素質好的小孩!
鄭宵還有一項本領,跟周星馳一樣,他很擅長無厘頭。
比如,綠綠老師發現他沒有交作業,于是問他:“鄭宵,你今天的語文作業呢?”
鄭宵就說:“我的語文作業呢?”
綠綠老師說:“我在問你,你的作業呢?”
鄭宵說:“是啊,我的作業呢?”
綠綠老師有點生氣:“你在書包里找一找。”
鄭宵于是翻書包,翻啊翻啊。
“有沒有?”
“是啊,有沒有呢?有沒有呢?”
“你沒做吧?”綠綠老師問。
“我沒做嗎?我做了吧?”
綠綠老師蹲在他面前:“來,看著我,你沒做對嗎?”
鄭宵眼神清澈,神情可愛:“我沒做嗎?我沒做吧。”
“沒做就補上吧。”
“哦!”在聽他這么乖巧的回答的時候,綠綠老師是相信他會補的,但是,一直等到放學,也不見他的作業。
綠綠老師于是把他留堂。
鄭宵說:“好的老師。老師,我可不可以先上個廁所?”
綠綠老師當然不能不讓學生上廁所。哪怕他是一個不寫作業的學生:“你去吧。快去快回。”
“好的,老師。我只要一分鐘。”
愛因斯坦最著名的理論就是相對論。
這樣看來,鄭宵的一分鐘比十分鐘長得多了。
綠綠老師在教室里等不到他,只好去找他,半路拉住五(4)班的一個學生問:“看見鄭宵沒有?”
那學生答:“看見了。他跟徐白他們一起回家了。”
“回家了?他他他,他連書包都不要了嗎?”
那學生答:“老師啊,他早就偷偷地叫徐白把他的書包帶出去了,他知道他要是拿著書包上廁所你會懷疑的。”
所謂閻王爺著了小鬼兒的道,就是說的綠綠老師現在的情形。
綠綠老師第二天再問鄭宵:“你今天的作業呢?還有昨天的,還有前天的,作業呢?”
鄭宵繼續展現他的明眸皓齒:“是呀,我的作業呢?”
從此以后,每逢補課,綠綠老師先把鄭宵的書包抱走當人質!
(《綠綠的五(4)班》將由二十一世紀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