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為我找媽媽

周丹丹

我從小就被父母拋棄,是奶奶把我撿回來,一手把我拉扯大。我小的時候,總是纏著奶奶給我找媽媽,真是把奶奶坑苦了。

記得一天晚上,好端端的我聽見隔壁小朋友在叫“媽媽”,這使我找媽媽的毛病又犯了,便跟在奶奶屁股后面吵著要她給我找媽媽。奶奶說:“你媽死了!”我不信,非要找到媽媽。奶奶又說:“你媽嫁了,很遠很遠的,找不到!”我搖頭,還是要找媽媽。她趕雞進圈,我就跟到圈邊,她燒火做飯,我就圍在灶旁。奶奶看我可憐、傷心的樣子,嘆了口氣,放下手上的活兒,一只手拿上電筒,一只手反摟著我的屁股,把我背在她的背上,又一次帶我去找媽媽。

奶奶背著我在漆黑的夜里走啊走。我伏在奶奶背上,隨著奶奶高一腳淺一腳而顛簸,我凄涼的哭鬧被夜風吹得很遠很遠。也不知過了多久,奶奶累得大汗淋漓,她回頭對我說:“你看走了這么遠,還沒找到,我們明天再找啊?”“不嘛!”我卻哭著嚷著還要去找,奶奶只得背著我在夜色籠罩的鄉間小路上,繼續來回走著。直到我在她干枯的脊背上睡著了,她才回到家里,把我放在床上,接著做那還沒有做完的活兒。

就這樣,奶奶一個人忙里又忙外,起早貪黑地支撐著這個家,還要幫我找媽媽,慢慢地落下了脊椎病,一到下雨天,就像刀絞一樣折磨她。

漸漸地,我大了些,可奶奶的負擔卻更重了。為了讓我上學,她竟跟那些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去打零工。她每天疲憊不堪地回來,還要為我做飯,弄家務。看她這么勞累,我主動學著做些家務,很少提找媽媽的事了。

一天早上,鄰居叔叔來叫奶奶,奶奶急匆匆地出去了。見奶奶回來時有些高興的樣子,我問她有什么事,她興沖沖地說:“今天中午,你就到隔壁大娘家去吃飯,我不回家了,晚上會晚些回來!”說完,喝了幾口粥急急忙忙又走了。到了晚上,奶奶很晚了都還沒有回來,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大著膽子來到村口巷子邊去等她。還沒走到巷口,就聽見奶奶的呻吟聲,奶奶坐在石板上,有氣無力地對身邊的人說:“不要告訴我孫女,她知道了會沒心思上學的!”我偷偷聽了一會兒,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原來有一個地方要拆房子,今天早上叔叔來,是叫她去幫工。可一塊磚頭掉在她的身上,她的腰本來就有傷,再這么一砸,老病新病一起來,她差點從房上栽下來。

我再也忍不住了,沖過去,撲在奶奶懷里大哭起來。我邊哭邊說:“奶奶,我不要你去拆房子了,我不要你去打零工了……”奶奶也流著淚,撫摸著我的頭說:“傻孩子,奶奶不去干活,你拿什么去讀書?你讀不出書來,沒有本事,以后怎么去找你媽呀?”

我一聽,反倒不哭了,跪在奶奶面前說:“奶奶,我不找媽媽了,你千辛萬苦地供養我,就是我的親爹親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