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赫魯曉夫的改革開放對我國改革開放的歷史啟示》的研究,涉及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史的重大理論問題,故有必要對此加以評價和澄清。要對赫魯曉夫所謂的“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同我國改革開放的關系作科學的比較研究,在方法論上,須闡述赫魯曉夫在理論上有無且如何批判斯大林模式,實踐上有無且如何突破斯大林模式,以及鄧小平如何評價赫魯曉夫,在評價中有無且受到了他的什么影響。然而,貫穿“赫文”始終的兩個重要論斷,即“赫魯曉夫首創了社會主義國家改革開放之先河”,以及“赫魯曉夫改革開放理論實踐為我國改革開放提供了重要歷史啟示,才使我國找到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卻沒有提供任何論據和論證,而是在結論先行的前提下,對赫魯曉夫的執政舉措和鄧小平改革開放的決策作簡單排列和牽強類比,由此造成“赫文”對改革開放的評價和對時代背景的評價,均出現了邏輯混亂和違背歷史常識的問題。
關 鍵 詞 赫魯曉夫 改革開放 科學評價
作者陳錫喜,上海社會科學院教授、華東師范大學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導師。(上海:200020)
本刊于今年第3期發表中共中央黨校張喜德、蔡丹撰寫的《赫魯曉夫的改革開放對我國改革開放的歷史啟示》一文以后,在學術界、理論界引起了較大反響。近十幾年來,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學科的發展一直處于低潮。但事實上,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的研究仍有很大空間。尤其是受過去“左”的思想的影響,我們對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中許多事件、人物的評價有失公允。今天,在解放思想的大背景下,我們完全可以對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及中蘇關系史中的一些“早有定論”的事件、人物進行學術爭鳴與討論。本期特刊發陳錫喜教授的一篇爭鳴文章,希望能引起更多的學者參與到這場討論中來。
—— 編者
《探索與爭鳴》雜志2009年第3期在“學術爭鳴”欄目,發表了中共中央黨校張喜德教授和博士生蔡丹撰寫的近2萬言長文《赫魯曉夫的改革開放對我國改革開放的歷史啟示》(以下簡稱“赫文”)。該文非常值得我們關注的是兩個核心論斷:其一,開篇斷言:“1953年赫魯曉夫上臺后開始對蘇聯經濟、政治等各方面進行調整和改革,首創了社會主義國家改革開放之先河。赫魯曉夫執政11年,也改了11年。其改革開放有著巨大成就。”(本文引文未注出處的,均引自“赫文”)其二,押尾斷言:“正是由于赫魯曉夫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為我國改革開放提供了正反兩方面的寶貴歷史經驗,提供了重要的歷史啟示,才使我國改革開放能夠在充分吸收和借鑒這些經驗教訓的基礎上……找到了一條適合我國國情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 前一論斷,突破了現已公布的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人對赫魯曉夫基本否定性的評價。后一論斷,也突破了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人在正式場合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得以開辟的歷史根據的論述。因而,這一研究,對于重新審視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重新評價中蘇兩黨大論戰,并從中真正吸取經驗和教訓;對于拓展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起源和歷史必然性的認識,并從中更深刻地揭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的規律和前景,無疑都具有重大理論價值。總之,“赫文”的核心觀點如果能夠成立,將改寫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史。由此,筆者十分敬佩兩位作者的學術敏銳性和敢于創新的勇氣。
然而,細細拜讀“赫文”,筆者又不得不產生深深的遺憾:其一,作者對上述兩個核心論斷,并沒有作任何起碼的論證,有的卻是結論先行,拼湊材料,牽強類比;其二,在闡述中還出現了諸多邏輯混亂甚至違背基本史實的問題。鑒于此類研究的重大價值,又因其涉及研究的方法論,筆者愿就這兩個問題表達看法,以求教于“赫文”作者和學界同仁。
研究的方法論:簡單排列、牽強類比
還是科學比較
鄧小平指出:“我是主張改革的,不改革就沒有出路,舊的那一套經過幾十年的實踐證明是不成功的。過去我們搬用別國的模式,結果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在思想上導致僵化,妨礙人民和基層積極性的發揮。”[1]可見,改革開放的實質,是對斯大林社會主義模式的否定。由于“赫文”的主題是研究赫魯曉夫的“改革開放”對我國改革開放的“歷史啟示”,因此,作為科學的比較研究,其要素至少應包括:第一,赫魯曉夫在理論上是如何批判斯大林社會主義模式的,實踐中又是如何突破斯大林社會主義模式的;第二,鄧小平對赫魯曉夫的理論和實踐是如何評價的,由此對鄧小平改革開放思想的形成及其實施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1.簡單排列、牽強類比
應該肯定,“赫文”對赫魯曉夫的“改革開放”和我國的改革開放建立了比較完整的比較研究框架,即:改革開放的思想準備、改革開放命題的提出、改革開放體系的構建。在這一框架下,作者得出結論:“赫魯曉夫改革開放理論實踐對我國改革開放事業有著重要的歷史啟示和借鑒作用:赫魯曉夫公開批判斯大林、推翻冤假錯案、進行思想‘解凍的做法對我國徹底否定‘文革,正確評價毛澤東,平反冤假錯案,掀起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提供了重要的歷史啟示;赫魯曉夫改革開放命題提出的偉大創舉激勵著我們,促使我國正式提出改革開放的概念并對其進行科學界定;赫魯曉夫改革開放以農業為突破口的選擇,為我國改革開放的農業率先提供了有益的歷史經驗;赫魯曉夫經濟體制改革的局限性促使我國對傳統計劃經濟體制進行根本變革,建立起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赫魯曉夫政治體制改革的理論實踐,也為我國政治體制改革的穩步推進提供了歷史的經驗教訓。”
然而,尋遍全文,我們看到的只是兩條平行線:一條是赫魯曉夫批判斯大林、推翻冤假錯案、進行思想“解凍”的某些做法;對農業政策和外交政策的某些調整;推行“下放權力”、“物質刺激”和調整改組工業、建筑業的某些政策,支持“利別爾曼建議”的討論的某些言論,以及關于加強法制、黨內民主和實行干部更新制的某些看法。另一條是我國否定“文革”,正確評價毛澤東,平反冤假錯案,掀起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的一些過程;鄧小平提出改革開放命題的個別論斷;我國農村聯產承包責任制改革的推行過程和鄧小平對此的支持,我國改革從農村走向城市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逐步確立的過程,以及我國從鄧小平1980年《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講話到十七屆三中全會關于政治體制改革的某些論述和規定。
讀者應該見到而沒有見到的是:赫魯曉夫是如何批判斯大林模式并得以建立自己的理論的,他要建立的社會主義同斯大林模式的社會主義有怎樣的區別?他對改革開放的根據、目的、動力、保證、階段等基本問題有怎樣的論述?他是如何在“實踐”中推進改革開放的?這些“理論實踐”又是怎樣取得“巨大成就”和取得了什么樣的“巨大成就”的?他又“遭遇”了什么樣的“很大挫折”且又為什么會“遭遇”這樣的“很大挫折”?等等。這絕對不是苛求“赫文”,因為只有敘述并評價這些問題,才能使我們明白:赫魯曉夫究竟有沒有作者所謂的“改革開放”的“理論”,如果有的話,其內涵究竟是什么?赫魯曉夫“改革開放”的“實踐”究竟發揮了怎樣的作用?搞明白這些,才有可能去評價這一“理論”在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發展史上的地位,以及這一“實踐”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上的影響。由此,才有可能進一步去論述它對我國改革開放事業可能產生怎樣“重要的歷史啟示和借鑒作用”。對赫魯曉夫的所謂“改革開放”的“理論”和“實踐”都不甚了了,遑論它對我國改革開放的“重要的歷史啟示和借鑒作用”?
同樣,“赫文”除了在評價毛澤東問題上點到中國共產黨吸取赫魯曉夫全盤否定斯大林的教訓外,讀者應該見到而沒有見到的是:在對“文革”的徹底否定,對毛澤東的正確評價,對冤假錯案的平反,以及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的掀起等歷史事件中,鄧小平和中國共產黨究竟是如何受到赫魯曉夫公開批判斯大林、推翻冤假錯案、進行思想“解凍”的“啟示”的?究竟是如何“借鑒其正確的做法和有益經驗”的?我國提出改革開放的概念并對其進行科學界定,究竟是怎樣受到赫魯曉夫提出改革開放命題這一“偉大創舉”的激勵的?我國的改革從農業聯產承包責任制起步,究竟是怎樣受到了赫魯曉夫的啟發,又是在哪些方面吸收了所謂赫魯曉夫農業“改革”的“有益歷史經驗”的?我國對傳統計劃經濟體制進行根本變革,又是怎樣在赫魯曉夫的所謂“經濟體制改革”“促使”下才考慮的?我國政治體制改革,又是從赫魯曉夫的所謂“政治體制改革的理論實踐”中吸取了哪些“經驗教訓”呢?
“赫文”從頭至尾、不厭其煩地(幾十次)在向讀者灌輸這樣的觀念:中國從否定“文革”開始的30年改革開放所走過的每一步,都無不受到赫魯曉夫“改革開放的理論和實踐”的“啟示”,無不借鑒赫魯曉夫“改革開放的理論和實踐”的“正確做法和有益經驗”才得以邁步并得以正確前進的。可以說,沒有所謂赫魯曉夫“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以及對它的借鑒,中國共產黨和鄧小平就不可能徹底否定“文革”、平反冤假錯案、推進思想解放,不可能提出改革開放命題,不可能在農業改革中少走彎路,不可能提出社會主義商品經濟乃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不可能穩步推進政治體制改革,總之一句話,就不可能開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并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筆者尚無充分根據絕對否定“赫文”的這一大膽結論,更不排斥形成這些結論的可能性。而需要質疑的是,要得出這樣的結論,必須提供充分的史料,并作出科學的比較研究,來證明中國改革開放每一步的前進,都離不開赫魯曉夫的功績,而不能只是將赫魯曉夫的所謂“改革開放的理論和實踐”同我國的改革開放歷程作簡單的排列和牽強的類比。
其實,“赫文”的下述話語——“與赫魯曉夫在‘整頓、‘清理過程中推翻冤假錯案相類似,我國在‘文革結束后撥亂反正過程中也大量平反冤假錯案。”“我國改革開放提出的時代背景與赫魯曉夫改革開放提出的時代背景相比有很大的歷史相似性。”——無意中泄漏出了其方法論,正是簡單和牽強的“類比”。說得再苛刻點,這一“類比”甚至是簡陋的,因為占“赫文”文字一半的、用以同赫魯曉夫作“類比”而描述的我國改革開放進程,在絕大部分有關鄧小平理論的教科書中,全部可以“借鑒”到,而沒有任何能反映作者獨到見解的評價或闡述。
2.核心論斷之一的“臆斷”和結論“先行”
細讀“赫文”,我們發現,其核心觀點之一,即赫魯曉夫有形成“體系”的“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完全是主觀的“臆斷”和“先行”的結論,因為其引用的赫魯曉夫的論述,僅有2處出自人民出版社所出版的《蘇聯共產黨第二十二次代表大會主要文件》匯編,其余17處都是轉引自山東大學出版社2002年出版的徐隆彬《赫魯曉夫執政史》和世界知識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邢廣程《蘇聯高層決策70年》(第3分冊),而無一處直接引自赫魯曉夫的原話。如此這般,赫魯曉夫的“改革開放的理論和實踐”又是如何能夠概括出來呢?
其實,即使不懂俄文,或不易收集俄文資料,翻譯成中文的有關赫魯曉夫的論述,還是不少的。譬如東方出版社1988年出版的《赫魯曉夫回憶錄》和《最后的遺言——赫魯曉夫回憶錄續集》,等等。在對諸如此類的原始材料的研究中歸納出赫魯曉夫的心路歷程和理論思考,再評價其是否有改革開放的“理論和實踐”及其歷史地位,才是科學的方法。遺憾的是,“赫文”沒有這樣做。以下僅舉一例說明,不研究第一手資料可能造成的疏漏:為了給中國共產黨否定“文革”和正確評價毛澤東是借鑒了赫魯曉夫批判斯大林的“正確做法和有益經驗”的“先行”結論拼湊材料,“赫文”斷言,赫魯曉夫在蘇共二十大上的秘密報告“并沒有全盤否定斯大林”,而是“指出了斯大林的巨大歷史功績,肯定了他在革命戰爭時期以及社會主義改造時期所起的積極作用”。為此,“赫文”轉引的是徐著《赫魯曉夫執政史》中的一段話:“斯大林在過去是為黨、為工人階級和為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作出過重大貢獻的”,而非直接引用赫魯曉夫秘密報告《關于個人崇拜及其后果》的原文。然而,查《赫魯曉夫回憶錄》所附的赫魯曉夫秘密報告,并無這段話。總體看赫魯曉夫秘密報告,確實沒有全盤否定斯大林,但也并沒有肯定斯大林的“巨大歷史功績”,特別是他在“社會主義改造時期所起的積極作用”。問題還在于,如果我們沒有“全盤否定毛澤東”是因為“借鑒”了赫魯曉夫“沒有全盤否定斯大林”的“正確做法和有益經驗”的話,那么,“赫文”所謂的“同時也吸取了其教訓”,又體現在何處呢?(順便說一下,“赫文”一邊講赫魯曉夫作的是“秘密報告”,一邊又處處強調這一報告是對斯大林的“公開批判”,邏輯上也是混亂的。)
“赫文”即便要改變中國共產黨以往對赫魯曉夫的否定性評價,參閱一下人民出版社1963年至1964年出版的“一至九評蘇共中央的公開信”,也是必要的,因為其中引用了諸多赫魯曉夫當年的言論,只不過我們完全可以以今天的視角對這些材料重新作出評價,而不再把赫魯曉夫稱為“修正主義”、“分裂主義”、“假共產主義”,等等。(如鄧小平已承認當年對赫魯曉夫的論戰,我們也講了不少“空話”,下文再述。遺憾的是,“赫文”沒有這樣做。以下也僅舉一例說明,不研究第一手資料可能造成評價的片面性:《九評蘇共中央的公開信》中引用了赫魯曉夫在蘇共二十二大上所作《關于蘇聯共產黨綱領》的報告中的一段話:“在二十年之內我們將基本上建成共產主義社會。”[2]注意到赫魯曉夫1961年的這一很有代表性的思想,我們便很難得出他會形成立足于社會主義不成熟基礎上的“改革開放的理論”。
3.核心論斷之二的“臆斷”和結論“先行”
再細讀“赫文”,我們又發現,其核心觀點之二,即中國的改革開放無不受到赫魯曉夫的啟示和對赫魯曉夫的借鑒,同樣是主觀“臆斷”和結論“先行”,因為共有27處引用的《鄧小平文選》、《鄧小平年譜》和中央文件的引文,全部同赫魯曉夫的所謂“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無關,而居然沒有引用任何一句鄧小平或中共中央對蘇聯社會主義建設以及赫魯曉夫評價的話,這又如何能概括出中國的改革開放是受到了赫魯曉夫的啟發并借鑒了他的經驗的結論呢?
其實,要從中國改革開放初期的中央文件中找到對赫魯曉夫所謂“改革開放理論和實踐”的評價以及對借鑒其經驗的論述,筆者“推斷”(筆者承認是“推斷”而已,因為沒有時間檢索),似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改革開放伊始,中蘇關系依然緊張,中央對蘇關系的注意力,依然在于如何利用美蘇矛盾來改善中美關系,而非關注和評價蘇聯的內政,特別是近20年前的赫魯曉夫的執政。此后,中央的注意力才是如何打破中蘇關系僵局。
然而,鄧小平在改革開放過程中,在內政問題上對蘇聯的評論盡管甚少,倒還有十多段,但其總體評價,一言以蔽之,可以說是“不以為然”。而恰恰是鄧小平對蘇聯經驗的不以為然,才使他“真正尋找到了一條適合我國國情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鄧小平文選》中有關此的代表性論斷是:“坦率地說,我們過去照搬蘇聯搞社會主義的模式,帶來很多問題。我們很早就發現了,但沒有解決好。”[3]有人可能會說,鄧小平這里指的是“斯大林模式”,赫魯曉夫突破了“斯大林模式”,應該不在鄧小平的否定之中。這涉及兩個問題:其一,赫魯曉夫是否有突破了斯大林模式的“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關于這一問題,前文已述,“赫文”沒有提供任何肯定證據和論述,筆者下文再作否定性評論。其二,鄧小平是否將赫魯曉夫與斯大林模式撇清干系?從鄧小平的如下論斷中,顯然無法得出這一結論:“蘇聯搞社會主義,從一九一七年十月革命算起,已經六十三年了,但是怎么搞社會主義,它也吹不起牛皮。”[4]“社會主義究竟是個什么樣子,蘇聯搞了很多年,也并沒有完全搞清楚。可能列寧的思路比較好,搞了個新經濟政策,但是后來蘇聯的模式僵化了。”[5]很明顯,關于蘇聯的社會主義建設,鄧小平欣賞的還只是列寧,事實也表明,鄧小平的改革開放確實從列寧的“新經濟政策”中得到不少“歷史啟示”和“經驗借鑒”,而鄧小平所謂蘇聯“沒有完全搞清楚”社會主義,自然是包括赫魯曉夫在內的。
鄧小平直接提到赫魯曉夫執政時期和赫魯曉夫本人的論述,更是寥寥無幾,僅有幾段,也主要涉及對外政策和中蘇關系,如:“蘇聯在斯大林時期對我們有些幫助,赫魯曉夫上臺后,不僅不幫助我們,反而對我們采取敵視的態度,以后蘇聯又在中蘇邊境陳兵百萬,威脅我們。”[6]“從一九五七年第一次莫斯科會談,到六十年代前半期,中蘇兩黨展開了激烈的爭論。我算是那場爭論的當事人之一,扮演了不是無足輕重的角色。經過二十多年的實踐,回過頭來看,雙方都講了許多空話。”[7]“六十年代,在整個中蘇、中蒙邊界上蘇聯加強軍事設施……對中國的威脅從何而來?很自然地,中國得出了結論。一九六三年我率代表團去莫斯科,會談破裂。應該說,從六十年代中期起,我們的關系惡化了,基本上隔斷了。這不是指意識形態爭論的那些問題,這方面現在我們也不認為自己當時說的都是對的。真正的實質問題是不平等,中國人感到受屈辱。”[8]從這些評論中,我們看不出鄧小平從赫魯曉夫的所謂“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中獲得了怎樣的“靈感”和“啟示”。至于講到赫魯曉夫的“解凍”與鄧小平的解放思想的關系,鄧小平唯有一句話,那就是: “我們不會像赫魯曉夫對待斯大林那樣對待毛主席。”[9]從這句話中,我們能看到的并非鄧小平從赫魯曉夫那兒獲得“經驗借鑒”,相反,卻是“教訓警示”。1994年出版的《鄧小平文選》第2卷關于此話的注釋是:“指赫魯曉夫在任蘇共中央第一書記期間全盤否定和惡意詆毀斯大林。”[10] 這表明,直至1994年,中共中央對赫魯曉夫對待斯大林的態度,依然是否定的。當然,我們可以論證中央和鄧小平對此事的評價是片面的,但是作者絕對不應把自己對此事的肯定評價強加于當時的中共中央和鄧小平頭上。
邏輯和史實:對幾個基本觀點的商榷
為了使赫魯曉夫的所謂“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與中國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兩條線的簡單排列能湊成牽強的類比,“赫文”甚至忽視邏輯和歷史常識,一些重要論述或自相矛盾,或曲解史實。僅舉幾例。
1.關于“改革開放”命題的提出和“理論實踐”的“首創”
“赫文”一方面強調:“赫魯曉夫改革開放命題提出的歷史創舉鼓舞、啟示了我們,使我們在這一問題上更自覺,目的也更明確。”另一方面又認為:“我國明確提出了‘改革開放概念,并且通過中央全會的形式將其確立為戰略總方針,同時對其涵義進行了科學界定。……十一屆三中全會……完整地提出了改革開放的科學命題。”既說改革開放命題的提出是赫魯曉夫的“歷史創舉”,又說中國共產黨提出了改革開放的科學命題,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如果說,“改革開放”概念是我國明確提出的,那么赫魯曉夫又何以在概念都沒有的時候,能提出改革開放的“命題”呢?化解這一邏輯矛盾的可能途徑是,指出赫魯曉夫的所謂“改革開放”與中國的改革開放根本不是一回事。其實,歷史事實也正是如此。但這是“赫文”所不愿做的,因為如果這樣,就無法把所謂赫魯曉夫提出“改革開放”命題的“歷史創舉”同中國改革開放“更自覺,目的更明確”地硬扯在一起。其實,“赫文”僅憑赫魯曉夫在1953年作了《關于進一步發展蘇聯農業的措施》的報告,1954年作了《關于進一步擴大蘇聯的谷物生產和開墾生荒地和熟荒地》的報告,以后又通過了《關于國家銀行的作用和任務》、《關于簡化生產管理和加強工業活動物質刺激》的決議等幾句話,就給赫魯曉夫戴上了提出改革開放“命題”的桂冠,而這些報告和決議,無論如何同“改革開放命題提出的歷史創舉”是扯不到一起的。
“赫文”一方面不斷強調:赫魯曉夫“首創了社會主義國家改革開放之先河”, 實行了“徹底的撥亂反正”,“構建”了“改革開放體系”,“開始了經濟體制的全面改革”,“推動了蘇聯經濟體制改革向著深層次的方向發展”等等。另一方面又認為,“赫魯曉夫缺乏農業商品經濟觀念,僅在擴權和物質刺激這些淺層次上的改革”,“赫魯曉夫經濟體制改革主要是局限于放權讓利的淺層次改革”。既說赫魯曉夫已有“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和“體系”,是推向“深層次”的“全面改革”,又說他是“淺層次”的改革,這不又是自相矛盾嗎?如此邏輯混亂,只能說明“赫文”為了“主題先行”而對改革開放“理論實踐”的把握有些隨心所欲:為了把中國改革開放道路的開辟和理論的形成硬扯到是受惠于赫魯曉夫的“歷史創舉”上去,便說赫魯曉夫的“改革開放”是“全面”的、“深層次”的;為了表明中國改革開放是“吸取了”他的教訓,又說其是“淺層次”的。
其實,問題不在于赫魯曉夫的“改革開放”是“深層次”的還是“淺層次”的,而在于他究竟是否有所謂的“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
從“赫文”的論述看,赫魯曉夫所謂的改革開放“歷史創舉”和“理論實踐”主要表現在:其“農業改革,主要圍繞兩大思路展開,即‘下放權力和‘物質刺激”。下放權力“包括:改革農業管理機構。……在中央則建立全蘇農業委員會。改組機器拖拉機站”。物質刺激“包括:改革農產品采購制度”,后來“改成統一的國家采購形式。同時取消多種價格,實行國家為各地區分別規定農產品的統一價格的形式”。經濟體制的全面改革主要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對工業的初步改革。采取的措施主要包括:在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中,貫徹物質利益原則,運用經濟杠桿的調節作用;擴大地方和企業的自主權;改組工業管理機構”。第二階段是“工業和建筑業大改組”,“采取的主要措施包括:一是由中央部門管理體制轉向地區管理體制。二是建立國民經濟委員會來管理工業和建筑業。三是改變國家計劃機構職能,擴大加盟共和國的權力”。第三階段是“支持‘利別爾曼建議的討論和試驗”。關于政治體制改革,則列舉了赫魯曉夫對加強法制、加強黨的集體領導、實行干部更新制度的論述。
僅憑這些材料,就得出赫魯曉夫實行了“徹底的撥亂反正”,“構建”了“改革開放體系”,因而“首創社會主義國家改革開放之先河”的結論,純屬空泛之談。因為第一,從理論上說,這里沒有對斯大林模式和體制的深刻反思,也沒有形成足以突破斯大林模式的任何“理論”;從實踐上看,上述政策和舉措,沒有從根本上觸動計劃經濟的兩個最基本特征——生產資料的高度國有化和以行政手段為主配置資源,而只是對行政性權力配置進行改組,因而并沒有突破斯大林社會主義模式。第二,“赫文”不僅沒有提供赫魯曉夫“改革開放實踐”取得“巨大成績”以證明其“成功經驗”的任何材料,相反,卻不得不承認以下歷史事實:如第二階段“改組不久,整個國民經濟出現了混亂局面……赫魯曉夫又不得不往后退,從1959年起采取了一系列旨在加強中央對工業集中領導的措施”。又如,赫魯曉夫開始要“改革農產品收購制度”,后來又“建立全蘇農業委員會”,“取消多種價格,實行國家為各地區分別規定農產品的統一價格的形式”。這表明,所謂赫魯曉夫的“改革”政策舉措,僅是在計劃經濟體制內所作的“放權”和“收權”的博弈,稱不上是“改革開放”的“歷史創舉”,至多是“擺脫困境的探索”,而其結果,則完全是在折騰農業,又把工業搞得一團糟,以至1964年被趕下臺。第三,這些“下放權力”等政策層面上的舉措,是根本“啟發”不了鄧小平和中國共產黨的,因為其中許多舉措,同中國在計劃經濟年代實行過的試圖在原有體制框架內作出調整和完善的政策“如出一轍”,其結果也是陷入一放就活、一活就亂、一亂就收、一收就死、一死再放的惡性循環之中。有些政策思想,毛澤東的思考絕對比赫魯曉夫深刻得多,如“價值規律是個大學校”等,我們尚且不敢說毛澤東“首創社會主義國家改革開放之先河”,又遑論赫魯曉夫?
對赫魯曉夫的改革,周尚文等著的《蘇聯興亡史》在充分提供材料的基礎上,作了如此評價:“他對斯大林進行了激烈的批判,對斯大林社會主義體制作了改革。但是,赫魯曉夫的社會主義觀仍然沒有超出斯大林模式的范圍。所以,他對斯大林終究是繼承多于批判,對斯大林的社會主義體制也是延續多于改革。赫魯曉夫時期,蘇聯在政治體制上黨政不分、以黨代政;權力過分集中;干部職務事實上的終身制;自上而下委派制的選拔干部;對各級領導缺乏有效的監督機制,這些都沒有從體制上加以改變。在經濟體制上,指令性計劃經濟的體制沒有改變;剛剛開始從社會主義生產方式本身來探討價值規律的作用和意義;生產規模和經濟核算單位越大越是社會主義,公有化程度越高越是社會主義,從觀念到實際,都沒有改變。赫魯曉夫的改革從總體上說,只是在斯大林模式范圍內,對斯大林模式的明顯不適應部分進行改革。從宏觀上看,赫魯曉夫是斯大林的繼承者,而不是斯大林的叛逆者。”[11]這一評價是比較中肯的。由筆者參與主編的《科學社會主義理論與實踐》(教育部社政司主編全國研究生思想政治理論課教材)也認為:赫魯曉夫“推行了以‘放權和貫徹‘物質利益原則為主線的農業改革,和變‘條條管理為‘塊塊管理的工業建筑業改組。……這個改革成效不大,并且造成了經濟的混亂。因為這次大改組不是市場取向的‘經濟性分權,而是在計劃經濟基本框架不變的前提下,從處理中央和地方關系的角度進行的行政性分權;不是改變傳統體制下企業作為行政機關附屬物的地位,而只是改變企業的隸屬關系,由中央行政機關的附屬物變成地方行政機關的附屬物,因而不可能克服計劃經濟體制的弊端,而且還導致了‘分散主義和‘地方主義泛濫,其后果是一放就亂。這種以行政性分權為主要內容的改革,以重新集中而告終。”[12]
如果說,赫魯曉夫對斯大林個人崇拜的批判,以及在原有體制內所作的某些政策調整,評價為“對斯大林模式的一次沖擊”,乃至是“巨大沖擊”,都是實事求是的。然而,就“沖擊”而言,由于南斯拉夫的鐵托自20世紀40年代末、50年代初起,就提出并實踐了“自治的社會主義”,由此,“首創”沖擊斯大林模式的“先河”或“第一例”的桂冠,應該戴在鐵托頭上,也輪不到赫魯曉夫。
2.關于赫魯曉夫執政的歷史背景和我國改革開放的時代條件
為了把赫魯曉夫的所謂“改革開放的理論實踐”說成是中國改革開放的源頭,“赫文”斷言:“我國改革開放提出的時代背景與赫魯曉夫改革開放提出的時代背景相比有很大的歷史相似性。”盡管用了言不由衷的“歷史相似性”這一話語,但在關于“赫魯曉夫改革開放提出的歷史背景與我國改革開放提出的時代條件”的短短兩個自然段的牽強類比中,其關鍵性的判斷,全都或者違背基本邏輯,或者違背歷史常識,沒有一個站得住腳。
我們先看所謂“赫魯曉夫改革開放提出的歷史背景”。“赫文”把“冷戰”緩和作為其歷史背景,顯然是硬把歷史朝前拉了。“赫文”說:“從20世紀50年代起,隨著國際政治力量對比的變化,國際關系隨之出現了多方面新變動,美蘇‘冷戰的局勢開始緩和,蘇聯與西方國家的關系由對抗轉向對話和談判。……各國之間的經濟政治聯系進一步密切,對話與合作不斷增加,沖突和對抗不斷減少。”盡管對戰后世界格局演變的具體開始時間和事件標志,學界沒有完全達成共識,然而,國內外學界通行的觀點是,20世紀50年代起,恰恰是美蘇“冷戰”加劇、沖突和對抗不斷的時期。說此時美蘇“冷戰”局勢就開始緩和,對話和合作不斷增加,沖突和對抗不斷減少,這絕對是獨此一家的驚人之說。當然,我們依然沒有看到“赫文”對此提供了什么材料來加以證明。
美蘇關系不能涵蓋所有的國際關系,如20世紀50年代亞非拉美許多地區掀起了風起云涌的民族獨立和解放運動,這是當時國際關系中沖突和對抗的重要表現,怎能視而不見?當然,由于戰后美蘇對世界主要事務的主宰,基本決定了世界大格局的走向,因此,以美蘇關系的變化來考察時代背景,也是抓主要矛盾的辯證思想的體現。但是,考察美蘇關系,要看他們的動機和效果的統一;即使看動機,也要看兩家各自心懷的“鬼胎”;即使只看一家,也要看其動機的兩重性。從蘇聯這一家來看,赫魯曉夫執政后,同斯大林相比,確實強調“和平共處、和平競賽、和平過渡”(所謂“三和路線”),推行比較靈活的對外政策和策略,但是,他又強調從實力地位出發來遏制美國,用軍備競賽來制約對手。正如《蘇聯興亡史》所評價的:赫魯曉夫“既重視蘇美兩國通過談判和合作,共同決定世界的命運;又需要不斷擴軍備戰,增強實力來同美國相抗衡”[13]。用談判和對抗的兩手來爭取同美國共同主宰世界的地位,這才是赫魯曉夫對外政策的實質。同樣,美國也要用兩手來遏制蘇聯勢力在世界上的擴張。因此,爭奪世界霸權,才是美蘇當時關系的實質。兩家經常發生的某一事件突爆緊張,又緊急轉入對話和緩和,便是這一本質關系所表現出來的現象,不能因這些現象而斷言整個世界局勢已“由對抗轉為對話”,這一時代的背景是“緩和”。任何稍微懂得一點近現代世界歷史知識的人都知道,加劇東西方沖突的“第二次柏林危機”和“古巴導彈危機”,正是發生在赫魯曉夫執政時期,特別是“古巴導彈危機”,成為戰后美蘇最嚴重的軍事對抗,戰爭危險已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其中赫魯曉夫也需要承擔重要責任,特別是其冒險主義外交政策的責任。
毛澤東強調戰后世界的主題依然是戰爭與革命,并以此駁斥赫魯曉夫的“三和”路線,即使其晚年提出的“三個世界”理論,也是進一步強化戰爭與革命的思維。對此,我們可提出不同評價。但是,既然要對我國改革開放和赫魯曉夫“改革開放”做歷史背景的比較研究,便不能不認真對待鄧小平關于時代背景演化的觀點。鄧小平第一次提出“可以爭取延緩戰爭的爆發”的判斷,是在1977年底,這是他重新思考世界主題,形成同毛澤東不一樣判斷的起點。鄧小平的理由是:從主觀方面說,“因為我們有毛澤東同志的關于劃分三個世界的戰略和外交路線,可以搞好國際的反霸斗爭”。從客觀方面說,“蘇聯的全球戰略部署還沒有準備好。美國在東南亞失敗后,全球戰略目前是防守的,打世界大戰也沒有準備好”[14]。這意味著,鄧小平是將美國對越南戰爭失敗這一歷史事件作為引起世界形勢和格局新變化的重大因素的,而此事件發生在70年代中葉而非50年代。到80年代,鄧小平對和平與發展已成為當代世界兩大帶全球戰略性問題的觀點作了全面論述,其重要理由之一,是由于美蘇兩家的全球戰略部署“都受到了挫折,都沒有完成,因此都不敢動”[15],這迫使雙方在維持對抗均勢的同時,加強了聯系、交流和協調,從而使美蘇關系“已經有所改善,東西方關系也已取得實質性效果”[16],它促成了“國際政治領域由對抗轉為對話,由緊張轉向緩和”[17]。這意味著,鄧小平認為東西方關系客觀上出現緩和的趨勢,是從70年代末80年代初開始的。而這正是鄧小平提出改革開放的時代背景,正如他所說的,他是在十一屆三中全會期間進一步形成“戰爭是可以避免的”判斷的,而“一九七八年我們制定一心一意搞建設的方針,就是建立在這樣一個判斷上的”[18]。“赫文”把國際局勢的緩和推前到50年代,必須提出充足的理由來否定鄧小平的判斷,而“赫文”并沒有這樣做。
我們再看所謂“我國改革開放提出的時代背景”。“赫文”把政治多極化和經濟全球化趨勢明顯加快作為其歷史背景,顯然再次硬把歷史朝前拉了。“赫文”說:“進入20世紀70年代中后期……政治多極化和經濟全球化趨勢明顯加快。”對于經濟全球化發生、發展以及加快的分期,學界歷來有不同看法。筆者認為,70年代中后期世界局勢剛開始緩和,還不能說“經濟全球化趨勢明顯加快”,因為“經濟全球化趨勢明顯加快”取決于兩個因素:一是互聯網的普及,二是“關貿總協定”發展為“世貿組織”(WTO),而這均發生在80年代以后。當然,這涉及判斷“經濟全球化”和“趨勢明顯加快”的評價標準問題,可以爭議。然而,關于“政治多極化”問題,學界關于70年代依然是戰后“雅爾塔體制”下的兩極世界,或者說是兩個超級大國爭霸世界的時代的觀點,是沒有任何分歧的。對蘇聯解體,我們可以有不同的價值判斷,但它是1991年解體的這一事實判斷,是無可爭辯的。即使蘇聯解體后的90年代,對世界政治格局是進入了“一超多強”時代,還是開始進入“多極化”時代,或者已經是“多極化明顯加快”時代,人們尚有爭議,但認為70年代就已經是“政治多極化明顯加快”的時代了,又是“赫文”獨此一家。
更讓人弄不明白的是,“赫文”把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的時間也錯誤地拉到70年代中后期,說什么“與此同時”,毛澤東“對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探索在取得輝煌成就的同時,在其后期由于指導思想上‘左的錯誤逐漸占據上風,致使在一系列問題上出現失誤,直至發生‘文化大革命這樣長期的全局性嚴重錯誤”。
而且,“赫文”闡述赫魯曉夫所謂“對外開放”思想的唯一證據是:“1956年蘇共二十大上正式提出了蘇聯新的對外戰略和方針,即關于‘現代國際局勢發展的幾個原則問題。主要包括:‘戰爭可以避免論;兩大體系‘和平共處論;‘和平競賽論以及‘和平過渡論。這些新的思想的提出標志著蘇聯對外政策的重大轉變,同時也標志著赫魯曉夫對外開放思想的形成和正式提出。” 被“赫文”概括的這幾個“論”,確實可以稱作赫魯曉夫對外政策乃至戰略的調整,但如何一下子就提升到它是“赫魯曉夫對外開放思想的形成和正式提出”的“標志”呢?把“文化大革命”說成發生在20世紀70年代中后期,把“外交政策調整”等同于“對外開放思想”,這樣的邏輯混亂,讓人不免感到作者對待嚴肅問題有些隨意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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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杜運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