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浪
對事物來說,唯一重要的是其之于人的意義;對人來說,重要的則是能否領悟到事物之于人的意義。
在我國,設立教師節,有助于促進全社會對教師的尊重,提高教師的社會地位。然而,如此宏大而深遠的意義,并非每一位教師都能真切體會到。意義總是同個人已有的經歷相關聯,是個人具體感受、體悟出來的東西,不同個體之間存在著相當大的“意義差別”。度過同樣的教師節,有人倍感光榮,充滿希望,是意義的充盈;有人或許什么也沒有感受到,是意義的失落。對于教師來說,抽象地談論教師節的“意義”是沒有意義的。
通常在“意義”的判斷上,一般不用“真假”這把尺子,而強調它的“有無”,即有意義,還是無意義。意義之“有”,不是預先設定的“已有”,不是已成定局的“實有”,而是伴隨著個人精神活動指向而有待生成之“有”,是需要主體在活動中不斷探詢、建構出來的隱而不顯之“有”。領會意義離不開行動的體認、心靈的創造。母親哺乳時從嬰兒的吮吸中、丈夫歸家時從妻子的微笑中、水手航行時從日出的霞光中、教師上課時從學生的凝視中,洞察出意義。教師節對教師的意義,不是別人強加的,也不是社會的恩賜,而是教師自己主動創造出來的。有了教師自己的能動創造,才有真正屬于自己的節日。
節日總有著不同尋常的地方:來自四面八方的祝賀,莘莘學子的感激,同行好友的問候,等等;又有著清晰明了的日常淵源:那是日常的播種在節日的收獲,有日常的投入、勞作,才有節日的幸福與尊嚴。節日所召喚的是日常的勞作,所喚醒的是日常的記憶,每一個沉浸在節日幸福中的教師都不會忘記辛勤工作的日日夜夜。教師節對教師的意義在日常教育教學中拓展、延伸,它的意義圖景是以繁忙的日常生活作為底色的。
教師自己創造了教師節的意義,當然也可以將教師節的意義毀在自己的手中。如果我們未能在日常的生活中時常檢視自己的作為,如果我們未能“學高為師,身正為范”,如果我們未能“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如果我們未能充當“真正天國的代言者,真正天國的引路人”,那么即便叫“我們”的節日,它也是名存實亡。師道所存,節之所存;師道不存,節將焉附?
在教師節,我們會收到一份禮物,領取一張獎狀,獲得一項稱號,等等。但是,當我們從日常教育教學中見證著成長的快樂,體驗著教師的尊嚴,感受著生命的意義,這種內在的富有找不到、也不可能找到世俗的對應物。一旦我們將教師節的意義寄托在這些禮物、獎狀、稱號上,并試圖占有之,它也就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