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武漢飲食觀武漢文化

付巧玲

摘要：“民以食為天”，了解一個地方的文化，無疑不能少了飲食文化。人們常說“說在北京，穿在上海，吃在廣州，玩在杭州，吃穿在武漢。”所以要想從飲食入手了解武漢文化，武漢方言中的飲食語言將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出發(fā)點了。本文就是以此為出發(fā)點探討武漢文化。

關(guān)鍵詞：武漢飲食觀武漢文化

中圖分類號：K892.25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文章編號：1005-5312(2009)-0051-02

一、市俗文化

1998年8月的《新周刊》第14期中點評了中國眾多城市，其中武漢，被界定為“最市民化的城市”。

武漢文化受其“碼頭文化”的影響，帶有市俗的文化氣息。我們從餐廳的名字開始看起，上海是時尚一族，而成都卻雅致；在武漢，類似于“劉胖子熱干面”“李矮子甲魚”、“半條魚”、“小張烤魚”、“譚魚頭火鍋”這樣的店名滿街隨處可見，可謂俗到極致。以俗為時尚，便是武漢城市文化的特征之一。

除了餐廳的名字以外，武漢人運(yùn)用飲食語言來表達(dá)自身的喜怒哀樂也顯示出世俗的一面。在《你以為你是誰》這篇小說里問：親吳桂芬數(shù)落女兒說：“你吃多了糊米酒蒙了心!”糊米酒是武漢的特色小吃，是由精細(xì)的糯米粉和酒糟做成的糊湯。母親的這句話，等于是用武漢人另外一句罵人的話“糊湯”來教訓(xùn)女兒，意指心智不明。所以在領(lǐng)會武漢人語言的潑辣與穿透力的同時，我們不禁為它“俗到極致”而驚嘆。

武漢人好相處，在于他們沒有太多的“窮講究”，既不像北京人那樣講“禮”，又不像上海人那樣講“貌”。如果說要講究什么的話，那就是講“味”。在武漢經(jīng)常會聽見這樣的一句話“你這個人味大得很呀”，“他開來輛新車，幾要味喲。”這里的“味大”并不是指一個人在飲食上的口味偏重，而是指責(zé)對方端架子擺譜，不夠意思。“要味”類似于“有味”，“玩味”是指在說話辦事上都要壓人一頭，顯示自己之意。類似于“擺譜”、“炫耀”的意思。在武漢話中也叫“喜歡顯”。

武漢是商業(yè)都市，“喜歡顯”是市民的文化心理特點，既是阿Q式的“我們先前——比你闊的多了”心理的另一面的反映，又是武漢市俗文化特有的表現(xiàn)形式，突出了武漢這座商業(yè)都市重金的文化特色。

二、立足本土、兼收并蓄、開放創(chuàng)新

在這里不得不提到全國聞名武漢的小吃，粵、蘇、浙的小吃，甜味令人難忘，川、湘的小吃，麻辣居多。而要用簡短的語言來概括武漢小吃的特點，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作為地處九省通衢的武漢，每天的流動人口多達(dá)百萬以上，這些人不可能是一種口味，一種飲食習(xí)慣。而武漢品種豐富的各色小吃，風(fēng)味各異，正好滿足眾口的需要。即使是某一食品，也可任人調(diào)味，如武漢名吃熱干面，芝麻醬、香醋、醬油、辣椒等都可根據(jù)自己的口味任意加入。

武漢人嗜辣似川湘，嗜甜似江浙，清淡似閩粵，厚重似徽魯，便利的交通使武漢人眼界開闊，信息靈通，善于接受新事物，有改革精神，開拓創(chuàng)新意識。武漢人什么菜都吃，酸甜咸辣都不怕，所以，沒有自己獨(dú)立的菜系，別的地方好吃的菜都可以學(xué)過來。改造成自己的菜。醉江月酒樓的招牌菜“西湖松子魚”由北方名菜“松鼠魚”改造而成；三五醇的特色菜“蟹黃豆腐”是江南一帶流行的名菜：亢龍?zhí)泳栖幍奶厣信撇恕疤悠啞痹从谀暇┑摹敖鹆昶啞保恍∷{(lán)鯨的“剁椒蒸魚頭”是湖南的特色菜。雖然它們是舶來品，但已深深扎根于武漢的餐飲業(yè)，成為武漢飲食用語的一個重要部分。由此可見，武漢的“拿來主義”在其飲食中便可見一斑。

武漢的“拿來主義”最具特色的便是燒烤。雖說燒烤是重慶的特色，可武漢也絕不遜色，而且武漢人更是將其發(fā)揚(yáng)光大，什么都拿來烤卅么都敢拿來烤。比如在武漢的一些燒烤店中經(jīng)常會看到烤蝦球，烤蝎子，烤蚱蜢，烤香蕉之類的特色燒烤。總之，什么東西到了武漢，都會被“漢”化，甚至一批老字號鄂幫酒樓如粵味名樓“冠生園”、浙寧風(fēng)味老字號“五芳齋”、江蘇風(fēng)味老字號“四季美”、回民餐廳“東來順”等都秉承了五方風(fēng)味雜處，華洋名饌共呈的特點。

可見，地理環(huán)境會影響人們對自然和社會的認(rèn)識，從而造成方言上的差異，并形成多元的地域文化。有利的地理位置使武漢人眼界開闊，容易接收南北等地不同的新的事物，具有兼收并蓄的本事。所以，他們在立足奉土文化的基礎(chǔ)上吸收別人的優(yōu)點，使武漢文化呈現(xiàn)兼收并蓄、開放創(chuàng)新的特點。

三、“豪爽硬朗”的個性文化

武漢作為中國“九省通衢”的交通樞紐，自古就是一個“大碼頭”。武漢的碼頭形成了獨(dú)特的碼頭文化，這種文化深深地影響了武漢人的生活方式與個性表達(dá)，造就了武漢“豪爽硬朗”的個性文化，這種鮮明的個性文化在其飲食語言中就可見一斑。

在武漢酒桌上聽到這樣的話“今天我請大家吃飯，叉的”或“叉的吃，莫講客氣啊”，意思是叫大家隨便吃，敞開了吃，隨便點，不要拘束。盡管言辭讓人聽起來不是特別“雅”，甚至有點“俗”，但真誠之心卻是顯而易見的。正如有人所說：“武漢人特別的真，特別的豪爽。”

爽朗之于武漢人，猶如精明之于上海人。精明是上海人的族徽，爽朗則是武漢人的旗幟。上海人崇拜精明，于是有一系列鄙夷不精明者的詞匯，如戇大、洋盤、阿木林、豬頭三、脫藤落攀、搞七廿三等。武漢人崇尚爽朗，也有一系列批判不爽朗者的詞匯，如夾生、差火、半調(diào)子、哽不過、嘀哆等都是。此外還有“扳俏”(也就是北方人說的“拿把”)。其中“夾生”、“差火”、“半調(diào)子”都是與飲食相關(guān)的詞語。

“夾生”通常是指煮飯或其他食物因火候等原因被弄得半生不熟，類似于有些地方中的“二百五”。武漢人將其來形容人的性格，委實再形象不過。其主要針對一些喜歡挑人毛病和辦事不好說話的人。凡此時，武漢人往往把嘴一撇，說：“夾生個么事沙?”或是恨恨地罵道“那個伙計真是個夾生貨!”但與“二百五”意思略有不同的是，武漢人有時對那些不管做什么都高不成低不就的人，也喜歡斥為“夾生”。一個人，如果不好說話，不好相處不夠意思不爽快，就會被認(rèn)為是差火浹生。

武漢人愛吃熱干面，我以為正是武漢人性格所使然：爽快而味重，干脆而利落。他們處理人際關(guān)系，也喜歡像吃熱干面一樣三下五去二，不裝模作樣，不矯揉造作。的確，“豪爽硬朗”是武漢人骨子里的一種率真的天性，這種天性融入文化之中，使這座城市形成了一種獨(dú)具魅力的個性文化。

四、堅持不懈、堅忍不拔的精神

在武漢方言中與“叉的吃”相對應(yīng)的還有一詞“鉚起吃”，其意思就是形容一個人能吃，喜歡吃，吃得多，勁頭足，此詞充分體現(xiàn)了武漢人的韌性、蠻勁，不達(dá)目的決不罷休的精神。“鉚起”一詞是武漢特有，意思是“使勁”、“不停”、“沒完”。但其最重要的意思是，死死咬住、不依不饒，就像被鉚釘鉚住一樣。

于是武漢人做事就會“鉚起搞”。比如“鉚起寫”、“鉚起講”、“鉚起干活”、“鉚起打”等等。“鉚”字比其他如“使勁”、“不停”、“沒完”等同類詞句顯然要更具形象。如果僅僅只是“不停”，則叫“緊”。比如，“你緊搞么事”。“緊搞”只是不停地搞，“鉚起搞”則還有一股韌勁，其程度較“緊搞”為重。“鉚起”則有堅持不懈、堅韌不拔之意。

“撮蝦子”是武漢人經(jīng)常講的一個詞，指偶爾賺點小外快。撮(或戳)，相當(dāng)于北京話的“搗斥”或廣州話的“炒耕”，如：“戳來戳去冒戳出么名堂”。“撮”也反映出了武漢人可貴的拼搏精神。表面上似乎帶有一種市民氣息，其實表現(xiàn)了武漢人的性格中有韌性，有蠻勁，敢于拼，勇于搏，不達(dá)目的決不罷休的精神。

由此可見，“鉚起”、“撮蝦子”這類的飲食語言充分反映了武漢人天不怕地不怕，永不服輸?shù)男愿?是武漢精神文化的一種體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