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大魚》中父子情深的魔幻與現實的演繹

汪冬梅

[摘要]影片《大魚》講述了父親愛德華的“傳奇人生”，體現了發揮到極致的蒂姆·波頓式魔幻現實主義。但本片的后半部分兒子追尋早年父親生活的真相以及最后的結局改變了魔幻現實主義的基調，使得本片的重心完全轉到關注現實生活中人物的感情與生活狀態上。真實和虛幻終于走到了一條道路上，將愛情、友誼、事業等復線提升到人生抉擇的高度來加以展現，蘊涵著生命的本真。

[關鍵詞]大魚；魔幻；現實；

寓意

影片《大魚》是導演蒂姆·波頓繼《蝙蝠俠》《剪刀手愛德華》等之后的第10部電影。這位擁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和純真率直的童心的導演最善于在夸張、怪異的背景中講述溫情脈脈的故事，堪稱成人世界的童話大師。在蒂姆·波頓電影中，《大魚》是最溫情的一部，是蒂姆·波頓影片的電影符號發揮到極致的一部作品。影片講述了每個人生命中都要經歷的關于成長、愛情、親情的故事，拍得匪夷所思但又如此真實。

威爾從小就聽著他的父親愛德華興致勃勃地給他講一個故事——自己的傳奇歷險和那只偌大的鯰魚。最初，威爾深深被那些光怪陸離的故事所吸引，想象著長著玻璃眼睛的女巫、魑魅魍魎的黑森林、世外桃源般的小鎮、世界上最高的巨人……但隨著漸漸長大，他不再欣賞這樣的父親，并想了解華麗的故事背后的真實。懷疑在一點點凝結，憤懣也在一點點地滋生。終于，所有的不滿和積郁在威爾的婚禮上爆發。看著父親意氣風發地復述著得意的傳奇，而本應是主角的自己卻被悻悻地擺在一邊。威爾向父親提出了質疑。在激烈的爭辯中，威爾堅持自己的現實是對的。此后的三年里他們再無交流。直到一天，父親罹患癌癥的消息才把他拉回了白發蒼蒼的父親的身邊。令他吃驚的是，父親還倔強地堅持著自己的童話。威爾決定循著點滴線索，去探究父親的生活軌跡。漸漸地他發現父親的故事不完全是虛構的，而是把事實夸大了。在尋找真相的過程中，威爾最終理解了父親“謊言”中那顆誠懇而善良的心，并在父親辭世前，幫助他完成了這個童話的結局。而最令他吃驚的是，故事中的人物都來參加了父親的葬禮。

一、發揮到極致的魔幻

像蒂姆·波頓以往的電影一樣，《大魚》的魔幻部分也拍得如夢似幻。海報上那棵長在篇名BIG FLSH上的優美的樹，明媚的陽光，童話世界般斑斕草坪，預示著《大魚》中的發揮到極致的魔幻現實主義。

本片魔幻的部分拍得很有風格。愛德華講述的生平故事像一個包含無窮變數又充滿誘惑力的魔術箱，輕輕一搖，匪夷所思的事件就接踵而來。那如香檳酒瓶塞般沖出來的嬰兒、外表兇狠卻內心善良的巨人、美麗的如同幻覺的小鎮、光怪陸離的馬戲團和狼人團長、童話般浪漫的求愛歷程、車窗外裸游的美人魚…一無不體現出豐富而有趣的想象力。令人屏息的故事交織羅網把現實浸入海底，起落的人生、童話的愛情、真誠的友誼、一次次超越想象的奇遇，通過蒂姆·波頓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和未泯的童心，在他那超凡的影像魅力中，取得了昨日重現的意外收獲。魔幻的魅力在片中無處不在。

1，世外桃源般的小鎮

愛德華無意中闖入一個名為spectre的小鎮。小鎮潔凈而美麗，安詳而溫暖。草地軟如棉，輕風和似羽。到處是青翠欲滴的綠色，路邊的房子很舒服地排成一線坐落在兩邊，充滿了迎接客人的親切。遠處的教堂與湛藍的天空相映成趣，朦朧而有詩意。“草地是綠色，天空是藍色，玫瑰是紅色，羅蘭是紫色。specter小鎮太棒了。”這是詩人諾瑟在小鎮寫了12年的作品。這是一個美妙和諧的地方。鎮上的人臉上都帶著與世無爭的平和，沒有憂傷只有快樂，人們都詩意地生活著。那里有最好吃的派和甜蜜蜜的清水，和氣的居民統統穿著純凈的淺色衣服過著恬靜的生活，人們都毫無忌憚地赤著腳，把一只只鞋子扔得老高老遠——小鎮永遠不需要它們。

2，唯美的相遇

當愛德華遇到他一生鐘愛的女孩桑德拉時，時間突然停止。原本喧鬧的馬戲團靜止不動了，退羅貓懸掛在空中，飄在半空中的爆米花像是滿天星辰，小丑和舞女的套環定格在手上。如同達利的畫作，一切猛然進入了一個超現實主義空間。愛德華心懷神圣的感情向桑德拉走去。就在他停在桑德拉面前時，這鐘情的一刻突然結束了，一切又向前狂奔，瞬間雞飛狗跳的馬戲團變得空蕩，桑德拉在人群中飛快地消失了。這是個令人驚嘆的場景。奇異的靜止表達了愛情誕生的偉大時刻時間的定格以及這一刻愛德華的無比震撼。靜止后一切的超速表示命運的變化不定、不可預知——近在咫尺的事物下一秒便無影無蹤了。

二、魔幻到現實

優秀的童話不僅僅是童心與想象力，如果《大魚》是一部徹頭徹尾的魔幻現實主義電影的話，那它的意義也就僅僅在于豐富了人們的想象力而已，但影片后半段的重心完全轉到關注現實生活中人物的感情與生活狀態上來。兒子終于了解了父親的生活軌跡——原來那一切童話并非完全是虛構的童話——更重要的，和片中的兒子一起，觀眾也明白了主人公的生活態度及其意義。

影片在行將結束的時候，威爾終于領悟到這一點。他為身躺病榻的父親續補上故事最后的一章，老愛德華在圓滿的人生結局里幸福的合上雙眼。這是影片最為感人的一幕，夢幻般的場景和現實交融在一起，無法分離。隨著影片情節的推進，觀眾徹底地沉浸于愛德華亦真亦幻的旅程中，此時的威爾也不再苛求細節的真實，自然而然地進入了這個童話最終的結局之中：病床邊，威爾用自己編織的童話結束了愛德華傳奇人生——父親在妻兒的幫助下逃出醫院，坐上紅色汽車，一路狂奔來到年輕時釣魚的河邊，河畔上聚集著所有他所有交往過的朋友，歡快的音樂響起，他們微笑著揮手告別，沒有悲傷。兒子抱著父親走向河中，河里站立著一襲粉裙的像一條真正的美人魚般美麗的妻子以恬靜的微笑再次告別，父親用嘴取下戒指，拿給了他最愛的妻子，然后在兒子的懷里雙臂合抱，靜靜地沉入水中，化作一條大魚，自由地游向遠處……而此時的威爾，早已淚流滿面。死亡不再是結束而是—個溫暖的延續。

片中，兒子以父親的方式結束父親的人生“傳奇”固然是高潮之一，但對現實和魔幻最高潮的詮釋是在片尾的葬禮：當威爾陪著一襲紅衣的母親參加父親的葬禮時，終于見到了父親故事里的人物，巨人和馬戲團老板來了，只是沒有父親描述的那么高大；連體姐妹來了，事實是，她們只是雙胞胎；昔日的天真女孩來了，只是已經變成滿頭銀發的巫婆；幽靈鎮詩人來了，當然，他就是那個后來在賺得第一桶金之后，把100萬寄給愛德華的人……人們在神采飛揚地談論著父親，臉上沒有悲傷，觀眾雖然聽不到銀幕上的角色在談什么，但肯定能猜到他們都在談主人公愛德華的一生。從他們興奮的神情中，我們更應該感覺到，那個人的一生肯定要比片中以童話方式演繹的豐富得多……朝鮮戰場上的連體雙胞胎姐妹出現時是獨立的兩人，卻從來不曾衰老。而影片的最后，在夢幻般藍色薄霧籠罩著河流上，一條大魚突然躍出水面，充滿生機，無限自由。而無盡的河水沉默著繼續向前無盡流淌，似幻似真。

看到這里時而虛幻時而真實，觀眾已經在魔幻的迷宮中完全迷失，不再追問事實究竟如何。這時探求愛德華的傳奇經歷到底是真是假反而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觀眾從父親的心中嗅到了人生的真諦。

三、寓意——生命的本真

真實或者虛假不是影片《大魚》想要探討的話題。如果你能將生命看作是一個輪回似的圓圈，你也就理解了為什么老愛德華如此鐘情于自己對生活的描述。當漫長人生即將走到終點，生命也會回復到那最質樸、最純凈的狀態。它有別于孩童的天真無邪，更非神志不清所造成的幻覺。這是一種洗盡鉛華后所萃取到的單純，是一種我們暫時還無法觸及的境界。勇敢，樂觀，自信，熱情，真誠，善良，魔幻主義的蒂姆·波頓第一次用電影的激情告訴了我們這些純真的人生態度，告訴了我們有關生命的本真。

1，充滿想象力的率真樂觀

愛德華的一生很普通，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經歷過不同類型的事，其實沒有一樣是和魔幻掛鉤的；只不過，他將對待每一件事，和每一個人交往，都視為一個充滿奇幻的愉悅經歷；盡管那些是再平凡不過的事，他都以童話般率真積極的心情去面對。因此他的一生充滿了童話，充滿了魔幻，他永遠生活在童話般快樂的心境中；他也愿意用這樣樂觀的心境去影響周圍的人。最后，兒子終于也理解了父親一生的意義，也許他在延續父親的故事時還只是猛然覺醒，等到最后看見父親的朋友們陸續出現時，他才露出了真正會心的微笑：生活真是如此美好!從心底釋放的感慨和贊賞不露痕跡地給眼神抹上一縷揮之不去的叫做善良的神采和對于生活的熱愛。

2，勇敢和自信

年輕時，當愛德華無意中進入了躲藏在恐怖熱帶叢林深處的幽靈鎮，卻發現那里是個人間天堂。小鎮期待著愛德華的到來，卻沒有料到僅僅一個下午他就迫不及待地離開，更準確地說，他們根本不曾期待他離開——在愛德華之前沒有人舍得放棄這個人間仙境。愛德華沒有留下，雖然鎮上所有的人都不解，但年輕的他要去尋找人生，這樣美麗的地方只是他將老時的歸宿。因為他相信“金魚長不大是因為我們把它放在魚缸里。要是給它足夠大的空間，它可以長到原來的兩倍三倍甚至四倍。”他毫不猶豫地離開世外桃源般的小鎮。

3，樂觀

當還是孩子時，愛德華遇見過一位右眼是玻璃的巫婆，據說從那只玻璃眼能看到自己最終的死亡。他毫無懼色表示想看一看她那只掩藏在眼罩后的玻璃眼。巫婆欣然應允，他從那刻起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應該是怎樣的。他說，其實知道自己是怎樣死的，也有好處，因為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其他的一切災難，我知道我不是那樣一種死法。就是這樣，他渡過了重重難關，擁有了此生的幸福，為這幸福涂滿了絢麗的色彩。愛德華身上散發的積極的人生觀的光環讓人感動。他說：“剛開始我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死覺得很絕望，整天惶惶不可終日，比死了還難受。可反過來想，再困難的時候只要想想自己并不會死去，什么都會挺過來的，那死亡又算什么呢!”我們無法逃避自己的最終的歸去，但路上的晴空萬里還是陰霾一片，更多的要自己選擇，你是懷著一顆童心昂首前行還是要在現實的無奈中迷茫摸索呢?

4，執著

在馬戲團，愛德華遇到了一生中愛著的女孩桑德拉。愛德華的目標就是“找到她，娶她，然后和她共度一生”。為了贏得這個女孩的芳心，他分文不收地為馬戲團老板打工，報酬就是老板定期回答他一個關于桑德拉的問題，當愛德華覺得自己對桑德拉有了足夠的了解后，他來到桑德拉的學校，向她求愛，無論是飛機噴灑的LOVE。還是在燦爛的陽光下遍地開放的美得讓人屏住呼吸的黃水仙花，愛德華勢在必得。他的誠摯讓桑德拉感動，并且最終選擇了他。

此后的生活中，在他的眼里，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愛著的那個女人，一個是其他所有的女人。“向來癡、從此醉”般的愛情表達簡直就是“段譽模式”的好萊塢翻版。當病魔漸漸奪走愛德華的生命時，老愛德華夫婦合衣相擁在浴缸里，寧靜，溫情，流露出挽留不住歲月的傷感，，止人難忘。生活中，能像愛德華那樣執著地追求愛、堅守愛的人也一定能贏得屬于自己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