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工的孩子

孟憲宏

今天去河南豫北紡織有限公司抽樣,在返回的路上,在這個1901年建廠的百年老廠大門口看到的一幕讓我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顫。這一幕將使我終生難忘。

我們在副所長和李主任的陪同下在廠區抽過樣后往回走。在距大門口不遠處一個身背破書包的小女孩吸引了我們幾個人的目光。

只見這個小女孩約莫上四五年級的樣子,一臉的污垢和灰塵,臉上的黑灰被汗水抑或是淚水沖刷得一道一道,頭發顯然是已經好久沒有洗了,像枯草堆一樣,一縷縷地粘在腦門上。短袖汗衫的花色和樣式顯得特別的成人化,分明就不是她的,因為太大了在微風的吹拂下晃來晃去的,裝她兩個沒有問題,分明是大人的衣服截了下擺改成的。下身穿的“裙子”很特別,是用紗巾改成的,隨便地纏在腰間,一直到腳踝處。赤著腳,腳黑乎乎的,趿著一雙拖鞋。一只拖鞋的腳跟沒有了,半截腳露在外面。一只泛黃的破舊書包斜挎在肩膀上,書包的一個角爛了個大洞,寫有語文字樣的課本一角從大洞里露了出來。

用一雙祈求的無助的眼神四處地張望,最后來到廠區鐵門處的保安旁,伸出一雙臟兮兮的瘦弱的小手扒著鐵門問保安:“叔叔,我媽媽怎么沒有出來?”

“加班了,半小時后下班,你在外邊等著吧。” 保安應聲道。

我聽到這里心里猛然地揪到了一起,像一把尖刀插在心上,一陣的刺痛。這是紡織女工的孩子?這是百年老廠紡織女工的孩子?眼前的一幕如同霹靂讓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么也不愿相信,我眼前的衣衫襤褸的祖國花朵,竟然是百年老廠紡織女工的孩子!剛才到廠里抽樣通過技術部部長介紹,由于受金融危機影響,廠里現在非常不景氣,僅僅是在垂死地掙扎和維持。中層以上的領導都只拿一半的工資,她一月只拿400元,總經理拿900元。也就是說即便是拿到全額工資,總經理一個月也不過1800元!這就是當前紡織廠的狀況。

看著眼前的女孩,想著廠里的介紹,又踏著這塊古老而厚重的土地,我心如刀絞!中層以上領導是這樣,那我們的一線紡織工呢?眼前衣衫襤褸的女孩足以說明一切!

我也身為父母,有9個月大的乖巧伶俐的女兒,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和掌上明珠,誰不想把最美好的東西給女兒,可是紡織女工的孩子們會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