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滿小黑江

張志華（基諾族）

美麗富饒的小黑江,兩岸氣勢磅礴的群山,千姿百態的雨林奇觀,雨季山外山潮起潮落的洪峰沖破了一道道雨林峽谷,又靜靜地流淌在中國版圖的雄雞腳下。您的甘甜是我兒時的催眠曲,您激情的浪花是我少年的神話世界。您偉大的懷抱是我生命成長的搖籃。無論我走到哪里,離開多遠,您的情懷留在了我美好的記憶中。無論過去多少年,您在森林中浮起的波濤,飛揚的水花,從沒有流出我的視線。您古老而年輕的名字——小黑江,我把您深情地珍藏心底直到生命的永遠。

小黑江啊小黑江!那一道道優美的風景,一座座美麗的山川,風光無限的綠色長廊,密密的原始森林,無邊無際覆蓋著兩岸,為您永恒的披綠長青,基諾族幾代兒女日夜守望。

原始森林下面滿山遍野的名貴藥材“砂仁”,是基諾族兒女寫給林間的綠色小詩,心靈深處放飛的夢。“砂仁”突飛猛進的發展,是基諾族改革開放以來早期經濟騰飛的熱點和象征,生命的渴望。在基諾族的經濟發展史上寫下新的一頁。

兩岸蔥蘢的橡膠林,是基諾族兒女給大山披上的綠裝。那海洋似的橡膠林,每天一滴一滴的白乳膠水,形成了“銀盤”似的膠乳,就像金山、銀山堆積在家門口園壩上,形成了基諾族群眾又一項最大的支柱產業和經濟來源之一。

那大山深處,森林腳下的古樹茶,一時名揚神州,震驚中外。“攸樂王國”盛產茶。清雍正七年(公元一七二九年),云貴總督曾設攸樂同知于攸樂,派右營游擊一員,帶馬步兵丁五百人,駐守并控制茶葉貿易,當時攸樂山境內建有攸樂城(原土司老寨舊址)。攸樂茶,曾興旺一時,得名為“普洱茶西雙版納古六大茶山之首”。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基諾族群眾,以茶為最大的產業開發,以短養長,多種經濟共同發展。多少年來在保護原有的古茶園外,年年在更新擴種新茶。在發展茶葉產業進程中,幾經潮起潮落興衰成敗時期,也有它復蘇的時光。如基諾山(攸樂山)亞諾村最大的村莊,僅二○○七年每天每人采擷鮮葉一千二百元,年人均收入三萬元,創歷史新高。祖國改革開放的好政策,給基諾族人民帶來了實實在在的福音和無限生機。

人在旅途,有多少次又夢回春光。一次次踏遍小黑江兩岸的村莊,在追尋著前輩的足跡。站在江中的竹笆船上,心中想起曾經年少時,小心地把著舵,多少次的輪回,一次次地沖進激流又沖出險灘,又從險灘沖入了激流,駕著它多少次沖撞巨石的驚險,那驚濤駭浪的遠航,磨煉了少年時的堅強意志。

江岸邊的沙灘、礁石上一次次留下了少年的足跡,歡樂的笑聲。烈日暴曬后黑黑的皮膚汗水滿身,皮膚疼痛難忍,有時蚊蟲蜇人更加難受,一次次的疼痛無奈,永遠地珍藏在那里,成了人生美好的回憶。

小黑江哈撇段的江岸,幅員遼闊的森林一望無際,那洶涌的小黑江,寬敞的沙灘,有著各種寶石靜靜的目光投放在那里沙灘卵石上,盡情地感受著自然美的景色,天下獨特的奇觀,構成了心靈的一幅幅秀美的山水畫卷。

多少次暢游在江中,頭頂盤旋的一群群白鸕鶿,不斷地浮現眼前,它們不知來自何方,又去向哪里,它們成群結隊地遨游在小黑江上空,優美極了。它們有時站在江岸的樹枝頭或水中浮露的礁石上,凝視著前方的水面,炯炯的目光盯著江中戲水歡歌的魚兒們,做好了準備出擊的姿勢。魚兒浮出水面,便以利箭之速襲擊,魚兒們無法逃生。

岸邊盛開著各種野花,吸引著成群結隊的蝴蝶,那些蝴蝶在那里點水、戲花、蝶舞相戀,高高低低地飛著,它們優美的姿勢進入了我的眼角,我獨自在岸邊楊柳樹遮陰下,長時間坐在露出水面的礁石上,靜靜地觀賞著美麗的蝴蝶,陶醉了我的心房,長時間觀賞之后,我又悄悄離開它們……

夕陽西下,晚霞倒映出一道道色彩輝灑在江中,江中的魚群互相追趕著前方,魚群波動著浪花,讓人眼花繚亂,久久不愿離開那歡樂的天堂,迷人的世界。

二十世紀的六十年代,基諾族的漁民們用竹篾編織出了一個個巨大的笆籮,稱為“泡龍”,用小雞和肉食、野果等食物,裝入笆籮里,將笆籮口插入道棲,重石壓在笆籮上放入水底。大魚來到笆籮前,為了覓食,一條條大魚進入了笆籮里。大魚進入笆籮之后,找不到出口,迷失了方向,無法逃生。有二十至五十斤不等的大魚。有青魚、南瓜魚、黑魚、長胡須魚等被漁民們捕著,將壓在笆籮的重石卸掉,笆籮浮出水面放在岸邊,一條條大魚躺在河床邊的笆籮里,漁民們一個個高興極了,那歡樂的笑聲回蕩在江岸。

一部分漁民將一條條大魚挑在肩上,走在懸崖峭壁回家的路上。

岸邊留下來的漁民們,繼續廝守著笆籮。夜晚一張張撒網,一網一網地撒進小黑江中,網提到岸邊,一堆堆閃亮的“白銀堆”奪目刺眼。

秋天枝頭上綴滿了野果,那是猴群的渴望。遍地堆積的野果,又是各種走獸的免費盛宴。

山山嶺嶺的一道道優美風景,是少年時代的天堂,藏留足跡的地方。懸崖中的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巖房,如大朝巖房、綠帽山巖房、雞照籠巖房、曼達路巖房、土頭洞巖房、尖山巖房等,是曾經多次在野外求生時不斷留宿的家園。那石巖與森林下面堆積的樹葉,是少年時的席夢思床,甜夢的地方。

小黑江啊小黑江,我多想用時光凝固在你的懷抱,留住我金色的少年,燦爛的笑容。無情歲月催走我的少年,帶走了歡樂的歌聲和燦爛的笑容。你那清澈而慢慢浮起的潔白浪花,曾經深情地哺育我成長,在我的生命里流淌著你的甘甜,迎著風吹雨打、蚊蟲叮咬,我都盡情地暢游,獨自靜靜地感受,朝陽的歌聲回蕩在峽谷的森林中,晚霞的寂寞留在江岸的巖房,夜晚捕魚的笑聲留在岸邊。

小黑江啊小黑江,我曾經在您的身旁留下多少個甜夢,又撒下一串串夢想。那遠去的少年,失去的溫柔,無情的歲月把我帶進了頭頂堆滿了白雪,腰彎成了山梁的年齡,今生無法找尋的金色少年時光,只有銘刻在美好的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