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目前我國所謂“富二代”、“窮二代”的問題,從根本上講不是通過加強對“富二代”的教育等所能解決的。如果不對全能性資本做有效的遏制,從而改變產生“富二代”、“窮二代”的土壤和環境,所謂教育,會顯得非常蒼白
在當代中國,所謂“富二代”,當然不僅僅是指老板富翁的子弟,也包括靠父輩的權力而過上養尊處優的生活的人們。實際上,所有依靠父輩的蔭蔽而獲得優越地位和生活的人,都應該包括在內。因此,所謂“富二代”和“窮二代”的實質,在我看來,乃是社會階層結構的代際復制。
“富二代”與“窮二代”的國外樣本
當然,應該看到,由于所有那些在社會中占據著優勢地位的父母總是會想方設法地利用自己所能調控的各種資源而盡可能將自己的優勢地位傳遞給自己的子女,因此,即使在一個允許甚至鼓勵社會流動的、階級階層結構開放的社會中(即不存在社會流動的制度性壁壘),子女的地位處境和父輩的地位處境也往往具有明顯的相關性。例如,資料顯示,在上個世紀60年代的法國,63%的非體力勞動者的子女所從事的依然是非體力勞動,只有34%落人體力勞動職業,而70%的體力勞動者的子女所從事的依然是體力勞動,只有28%能升入非體力勞動職業;另外,出身于領導階層的子女有43%依然留在領導階層中,另有43%進入中產階層,落入平民階層的只有14%;而出生于平民階層的子女中,有77%依然停留在平民階層,能上升為中產階層的為21%,能進入領導階層的更是鳳毛麟角,只有2%。
不過,在一些發達的民主法治國家中,對于這種現象,已慢慢地發展形成了一系列應對矯正的機制和手段。其中最顯著、最重要的,就是通過發展和保護平等的公民權利,一方面來平衡、矯正社會階級、階層之間的分化與裂痕,另一方面則防范和克制上層階層的特權。這些公民權利包括:基本的公民權利、政治權利、社會權利。
所有這些權利,一方面,盡管不能完全消除社會中子女地位處境和父輩地位處境之間的相關性,但在很大程度上幫助改變了社會階層整體結構的基本面貌,即將傳統金字塔形的結構改造成中產階層占主導地位的橄欖形結構;另一方面,則有效地遏制了社會上層特權的泛濫:財富只是財富,公職權力只是公職權力,不能轉化為法律裁定程序前的特權,不能換取子女入學、錄取等方面的照顧,不能衍生為生命、健康等方面的優先權,當然也不能相互轉化。
“富二代”和“窮二代”現象的根本癥結所在
而中國目前所謂的“富二代”和“窮二代”現象的根本問題或者說癥結則在于:由于經濟資本(財富)、政治資本(權力)、文化資本(教育文憑等)等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相互轉化、交換乃至聯姻,從而在中國社會中形成了一種總體性資本,或者說全能性資本。
早在十多年前,社會學者孫立平先生就曾指出:中國的政治資本、經濟資本、文化資本三者之間的轉換類型與撒列尼的轉換類型相當不同,中國的社會資本轉換類型是一種“圈內轉換”,由此造成的結果,是在我國社會中出現了一個掌握文化資本、政治資本和經濟資本的總體性資本精英集團。十多年過去了,這個掌握總體性資本或者說全能性資本的精英集團不僅沒有得到有效遏制,反而似乎愈加壯大。而由此造成的后果是:其一,全能性資本的一個根本特征,就是“贏家通吃”,與此相對應,則是“貧家通貧”。由于全能性資本過多地壟斷、操控了社會資源,從而限制、剝奪了社會中下層對社會資源的分享。孫立平認為,我國中產階級之所以難以形成,部分原因即在于此。當然,我國社會之貧困的下層之所以難以改變自身的命運,部分原因同樣在于此。
換言之,全能性資本在很大程度上造就了“富二代”的同時,也在很大程度上造就了“窮二代”。其二,全能性資本之所以“全能”,就在于財富、權力以及其他社會資源(如受教育機會)之間可以彼此交換,相互聯姻,由此而形成的,就是掌控全能性資本的精英集團及其子女的特權。權力和財富可以為子女在高考中謀得“加分”,可以突破獨生子女政策而換來多生、超生的機會,也可以換來執法者在執法過程中的特別關照和偏袒。事實上,杭州飆車事件之所以演變為舉國關注的公共事件,與其說是由于車禍事件本身,不如說是由于肇事者同伙那惡少般的嘴臉給了人們極大的刺激,以及面對這種張狂的特權,每個普通人對自己生存環境的憂懼。特權的另一面,是普通人權利的遭踐踏,與“富二代”的特權相對應的,是“窮二代”乃至廣大普通公民權利的缺位。
由此,我認為,對于目前我國所謂“富二代”、“窮二代”的問題,從根本上講不是通過加強對“富二代”的教育等所能解決的。如果不對全能性資本做有效的遏制,從而改變產生“富二代”、“窮二代”的土壤和環境,所謂教育,會顯得非常蒼白。而要遏制、約束全能性資本(更正確地說,要消解資本的“全能性”),改變改變產生“富二代”、“窮二代”的土壤和環境,我認為,關鍵在于要發展和強化公民的基本權利。這是因為,第一,縱觀中外歷史,權利始終是特權最致命的敵人,因此,要消解特權,包括全能性資本所滋生的所謂“富二代”的特權,最可靠的,就是發展和強化公民的普遍而平等的基本權利。第二,權利不僅可以消解、克制特權,而且還具有更積極的作用:如足以維持生計的收入、工作、健康服務、能夠滿足基本需要的住房、基本的義務教育等,成為公民普遍的基本權利之后,它還能在確保普通社會成員、特別是下層成員的基本生活的同時,為他們提供進入社會的公平競爭所必須的基本資格、能力和機會,從而保障下層社會成員向上流動的可能性。換言之,公民權利的發展和強化,可以打破貧窮的代際傳承。當然,無論是對特權的遏制,還是對權利的保護,在制度上,都依賴于民主與法治。
當今社會真是龍生龍,鳳生鳳?——大學生眼中的“富二代”
近日,揚州大學管理學院一項調查研究表明,90%以上的大學生認為家長的社會地位和人脈關系直接影響著子女的就業。
上大學,就是為了拿個文憑!
某專業大二學生小陳反映到,班上有的同學剛進大學就放話說,進大學為的就是一張文憑!據了解,這些大學生多數為家庭條件優厚或是高干子弟,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的工作不用愁,爸媽都幫我找好了”!
小陳說,大學里不乏有這些“工作早已定下”的大學生。這導致他們自己在校學習的過程中往往不能嚴格要求自己,甚至某些不好的風氣和習慣還嚴重影響了周圍同學的生活和思想。
龍生龍,鳳生鳳?校園里眾說紛紜
談及就業世襲的問題,校園里傳來不同的聲音。揚大管院大一學生小黃說:“當今社會形成這種風氣,我們說它‘不良’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就算父母幫你找到工作,能否勝任還是要看子女自己了。”而還有一部分同學認為,當今社會就業難、難就業,主要問題在于工作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那些富家子弟、高干子弟通過父母的關系找到了工作,就占用了本該屬于別人的“工作坑”,這種社會現象讓人心寒,也是導致如今很多應屆畢業生找不到工作的重要原因。
富家子弟、高干子弟綜合素質要高些
對于這些富家子弟、高干子弟的能力方面,有些大學生也給予了肯定。他們認為,這個群體的人脈關系要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廣,在父母身邊耳濡目染,多多少少學會了如何交際、如何處理應急事務。
今年剛畢業的小雨告訴筆者,在工作過程中也有同事有著顯赫的家庭背景,而這些人待人接物往往表現得比一般人更大氣更成熟。筆者了解到,這類富家子弟、高干子弟的素質基礎是比較高的,起碼沒有與一般工作人員表現出特別大的差距,用小雨的話來說就是“這是前提,更是基礎”。
(揚州大學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