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虛擬網絡充斥的年代,人們享受于網絡的便捷和神奇,但也在一定程度上“異化”于網絡,受其左右,甚至產生“網絡焦慮”。
在筆者看來,“躲貓貓”事件實際上折射了兩大群體即干部和公眾的“網絡焦慮”。兩個人群面臨的 “網絡焦慮癥”,有共同點,但也有區別之處。共同點都存在一種“本領恐慌”,這就是出于安全的需要。普通人網絡焦慮,因為擔心能力不足讓客戶跑掉、機會溜掉、朋友走掉。官員網絡焦慮,因為擔心問責,擔憂前程,顧慮形象。總之,焦慮都是因為存在不安全感。
而不同點卻是一個群體需要接受網絡新媒體的考驗、公眾權利意識的突然釋放;而另一個已經對信息過剩的網絡產生不適應,產生“信息焦慮癥”。表現為脫離網絡后的不安全感、疏離、被排斥、缺乏信息和支持的感受。不上網,就等于漏掉信息,可能是重要客戶,可能是重要機會,可能是重要朋友,總之,沒有網絡的日子變得焦慮不安。人對計算機的依賴和對網絡的依賴,造成人們對知識索取習慣、工作環境、閱讀習慣、人際溝通習慣的全新革命。求知欲提高了,自我安全感降低了;成就動機強了,自我保護意識也強了,總是擔心被取代或被淘汰。同時,網絡時代的信息自由,帶來了豐富多彩的生活,然而另一種焦慮,又開始我們身上蔓延,那就是我們身份的焦慮,我們混跡于各大網站,擁有著不同的ID,代表著不同的身份,這都是虛擬的。但是這些虛擬的名字背后,依然渴望被他人注意,得到他人的贊美和支持。網絡時代,在消解權威的同時,權威其實并沒有消失,而是在新的土壤上滋生,凸顯私人化,看似越來越自由,人的精神狀況并沒有得到改善,懷疑、不安、憤怒開始在我們身上蔓延。
網絡確實是把雙刃劍,不知情權在信息過剩的時代也許成為了偽命題。也許現在大談不知情權或許奢侈了點。尤其在網絡充當了不少“黑幕”暴光者時,大談網絡上的“信息垃圾”與“信息清理”,是否有些不識時務?但在如今看來,如果錢財是我們的信仰,那我們注定貧困;如果信息是我們的焦慮,我們注定死于什么都想知情。
面對公眾的“信息焦慮癥”,我們除了心理醫生提出的放松、減壓之外,更要提高我們的自我效能感,要能更自信地面對自己,更自信地駕御自己的思維和人生,而不是被網絡所左右。面對一些網絡上無用的信息垃圾,不能喪失自身獨立的判斷。
面對第二種焦慮,我們的官員更應理性地思考。一個建設性的社會,首先在于毫無保留地面對真實,唯有面對真實,才有可能尋求建設的共識。官員應該看到網絡政治參與將是中國政治生活中的一大亮點,當網絡中,分散的公民意見通過網絡橫向互動從而整合成整體性聲音的時候,民意便開始有了力量,并可能對現實的政治生活產生重大影響,從而強化了中國公民通過網絡積極參與政治的行為。
公民意識在網絡社會中成長,官員的理念也要與時俱進。轟轟烈烈的美國總統大選讓全世界記住了一個名字——貝拉克·奧巴馬,他創造了美國歷史上的多個第一:美國第一位黑人總統,第一位拒絕使用政府提供的公共競選資金的總統候選人,更成了美國歷史上的第一位“互聯網總統”。在整個競選過程中,奧巴馬近乎完美地利用了互聯網的種種助推功能為自己塑造了無比親民的網絡形象,籌得了超乎想象的巨額資金,更有力地在網絡平臺上給了對手重重的打擊。看來,網絡未必可怕,關鍵是你戴怎樣的鏡片去看待它。
有專家認為互聯網的溝通會經歷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媒介飽和年代,網絡溝通將重新塑造人們的個性和情感;第二階段,人際關系由傳統的一一對應的交流演變為多對多的交流,由此群體觀念和人際關系將受到挑戰;第三階段,即網絡將挑戰權力集團對傳播媒介的壟斷,進一步促進民主社會的形成。的確,沒有人知道網絡的影響有多大,但是它肯定已經改變了政治的世界。無論官員焦慮與否,網絡都開啟了一個草根政治的時代,在這樣一個言論開放、觀點自由的時代,我們的官員應該學會以健康的心態成長,學著以“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定力面對無謂的指責和不理解,以“打鐵先要自身硬”、“俯首甘為孺子牛”的心態接受外界的監督和建議。(作者為南開大學社會心理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