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有步驟的
大學畢業,小蘿到一家知名的藥業公司上班。小蘿喜歡黑白灰的服裝,
化淡妝,文弱憂郁的氣質,很惹人憐愛。
學英語的她在商聯部,這里一共有四個女孩,只有小蘿還單身。大家對
此表示驚訝,小蘿,你這么漂亮,怎么可能沒有男朋友呢。她說大學談過,
可是,畢業就各奔東西了。
那倒也是,學生時代的戀情總是脆弱的。
公司的年度總結是商聯部一年一度的大事,那天,小蘿負責簽到工作,
來賓在簽完名后她給他們名牌以及資料,看到“方正平”三個字,工整得如
同印在書本上的印刷體,有些好奇地抬頭一看,便一愣,眼前一張端莊周正
的臉,和他的字他的名一樣。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是,有些事情就在這樣四目相對的瞬間發生。
小蘿為這個名字而傾心。
她查詢與會者資料,得知比自己大4歲的他是公司最年輕的片區經理。
頒獎的時候,小蘿有心選擇方正平的獲獎證書、獎金紅包放在自己的托
盤里,在喜氣激昂的音樂聲中,身穿大紅旗袍的她款款地走到他的對面,看
著他盈盈一笑,臉上的酒窩與眼波交相輝映,如此醉人。
方正平果然在酒會上找到她,給她名片,希望多聯系。
愛情,是有步驟的,交往只要有了開始,就會按著既定的方向發展下去。
他能給她一種安全感
方正平是南京人,父母是知識分子,他是家中獨子,他的人生的確如他
的名字,順利平穩,沒得過什么病也沒受過什么傷,讀書考試從不落人后。
名牌大學畢業后就到了這家公司,很快因為業績突出當上片區經理。
最關鍵的是他穩重、寬厚與上進,不愛娛樂,工作之余還在讀MBA。
這樣的男子是小蘿心目中理想的人生伴侶,小蘿希望和方正平在一起,
從此自己的人生也順遂平安。
小蘿對方正平的好,帶著那么一點死心塌地,單位里有些同事看不過
去,說,小蘿,你也是美女,女人在男人面前要矜持一點,這樣他才會對你
好。
小蘿笑笑,說,我就是喜歡他。他讓人放心,她要的就是放心兩個字。
從小看到母親為了父親的外遇而抓狂,爭吵,小蘿堅定此生要找一個只
對自己好的男人。方正平會是那個男人吧?至少,他的名字有這樣的品質。
她愛得小心翼翼
方正平邀請小蘿到他宿舍去玩,小蘿答應了。
周末下班后,她跟著他走,在安吉路口進去,拐進那條狹長的巷子,依
次走過幾家小食店、雜貨鋪、碟屋、茶室,再拐個彎,就是一個靜謐的小
區。方正平租著其中的一套二室一廳。
因為離西湖很近,所以房租不便宜。不過,小蘿喜歡這里的鬧中取靜,
更喜歡和方正平穿過長長的安吉路回家,兩個人一起燒菜做飯,飯后兩個人
下樓,走半小時,就到了西湖邊,走在長長的白堤上,兩個人有說不完的
話。
她是如此喜歡這個城市,喜歡身邊的這個男子,喜歡得有些小心翼翼。
方正平第一次看到她胸口那道長長的傷疤時,有些吃驚,這是什么?
在心臟的右上方,在一個女孩本來應該最光潔豐滿的胸脯上方,有一道
四指寬的傷口。
她告訴方正平,自己的心臟不好,先天性的心臟病,三年前做過手術,
所以留下了傷疤。
哦!方正平如釋重負?,F在好了吧,他問。
是的,現在一切都好。小蘿說,就是夏天不敢穿太低領的衣服,遇到陰
雨天,稍稍的有些酸痛。還有,和他親熱的時候,她擔心著他是不是和自己
一樣,不愿意面對這傷口的丑陋。
還好,方正平再也沒有和她談過這道傷口。
他甚至會撫摸著那傷疤,對她更溫柔更好,那好里有一份憐惜,他真是
她所想要的理想男子。
一道撲朔迷離的傷口
五一長假,方正平帶小蘿到南京去見自己的父母。
小蘿無端地緊張,方正平的母親做了一桌子菜,挾給小蘿,要她多吃。
你看你這么瘦。她好像知道小蘿做過手術,對她格外關心,問她身體怎
么樣,復查過沒有。她的關心里有一絲緊張,小蘿看得出來。
為父母者,子女的幸福就是他們的幸福,他們比子女想得更多,看得更
遠。
小蘿心里有隱隱的不安。
果然,回杭州之后,方正平的電話漸漸地少了。小蘿打過去,他說最近
正在忙,公司有個大項目,他全力以赴忙得分身乏術。
她決定去找方正平,在安吉路路口的那間茶室她等了一個小時,終于看
到方正平走過來了,還好,是一個人。
不等小蘿開口,方正平先說對不起,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很難過。其實,
我也是不得已,問題在于你的身體,母親打聽過,得過先天性心臟病的女人
在生育方面會有隱患,而他們,他們希望將來能抱上孫子。
小蘿的心里有些疼,她想告訴正平她得的并不是先天性心臟病,那道傷
只是一道普通的外傷,卻難以開口。
狠狠心,她還是說了。
其實,這道傷口只是簡單的外傷。三年前,我的父母吵架鬧離婚,他們
鬧了一輩子,我實在煩了,當著他們的面拿起剪刀自己戳了自己的胸口。那
時很絕望很瘋狂,后來一直很后悔,我寧愿自己是心臟病手術受的傷。
長嘆了一口氣,小蘿說,這也是我下決心要找一個像你這樣淡定平和的
男人的原因。
小蘿起身離開,方正平追了上去,他拉著小蘿的手,跟她說對不起。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面對
小蘿沒有再去方正平的家,但是,方正平從南京回來帶了鹽水鴨什么
的,說是他母親讓帶給她。他們開始談婚論嫁。
買房是一件大事。
兩個人的月薪加在一起才一萬,要買房子雖
然有點困難,但小蘿說她有辦法,首付由她來
付。
方正平問她哪有錢,小蘿說她母親很早就是
一個炒房族,在樓市中賺的。
訂了房,交了首付,小蘿的心一點點開始喜
悅,她盼望著做方正平的新娘,時間初步訂在半
年后的一個節日。
方正平去上海辦公事。
回來的時候,我到車站去接你,小蘿說。
可是那天,小蘿沒有接到方正平。
打方正平的手機,也是關機。
她的心忐忑不安,一個人走在安吉路上,這
條走過無數次的路那天給了她一種特別異樣的感
覺,腿酸酸的軟軟的。
方正平在家,他坐在沙發上,旁邊有幾件行
李,他似乎是在等她。
小蘿坐在方正平的身邊,方正平看著她,緩
緩地為她褪去外衣,他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小蘿胸
口的傷疤。
你說過你不在乎的。小蘿笑著,用嘴唇去親
他。
可是,我在乎這道傷疤它究竟是怎樣長到你
身上去的。方正平的聲音有一種壓抑著的可怕的
平靜。
三年前,她,大學三年級學生周小蘿,做了
一個建筑公司老板的情人,他能給她很多很多
錢,也能給她很多很多的愛,她以為那樣就夠
了。大學畢業那年,一個夏天的夜晚,她陪著那
個男人在酒吧喝酒,穿著吊帶背心的她身上裸露
著大片潔白細膩的皮膚,那男人的手在她肩上游
走,這時走過來一個女人,那男人的妻子,以殺
手似的冷酷與外科大夫般的精準,用一把真正的
手術刀在她的胸口留下了一道四指長的深深的
傷。
后來,那個男人賠了周小蘿20萬,希望她不
要起訴自己的妻子。
那筆錢正好是她買房的首付。
這便是小蘿認識方正平之前的故事。
這次方正平去上海,公務之余去了一家酒
吧,正好是當年小蘿最后一次去過的酒吧,有女
人在那里表演爭風吃醋,身邊的客人卻由此聯想
到了三年前的那樁舊事,小蘿和她胸口的那一
刀,是那個酒吧流傳至今的傳奇。
你有太多的過去,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方
正平說完,把那套新房的鑰匙留在茶幾上,提起
身邊的兩個行李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