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之詩（外三首）

節令就是這樣

讓我們知道時光

流逝，冷暖交替

但我麻木慣了

從不會添減衣服

像一棵干枯的樹

葉子落了

忘記了重發新枝

大雪掠過這座咳嗽的城市

寒風中有人發著

不合時宜的低燒

胸膛里的火焰是不用懷疑的

眼睛里的黑暗卻肯定

會隨夜晚的來臨慢慢消失

多年以后，我，在首都的痕跡

只有我自己能找出來

有多少人

就有多少顆迷茫的落日

她的來信永遠在途中

而我的期待

在每個顫抖的手指

如越來越近的春天

它們的懷里包裹了新綠

今天老家的親戚

都到山林里去了

看望逝去的親人

順便想起遠方的兄弟

點上自制的粗大卷煙

抬頭看著那群盤旋流連的山雀

他們無法判斷

哪一只是天堂歸來

哪一只是異鄉飛至

橡皮泥米老鼠

我和它在街頭相遇

已經兩年了

橡皮泥米老鼠就在床頭看著我

這么短暫呵，它已被風吹裂

時光有時緩慢

有時輕易地，就把

大于一個湖泊的濕潤驅散

我還是最初的遲疑盲目

內心充滿著羞恥的柔軟

它一直在這里注視我

陪我一起感嘆歲月的易逝

而悲苦不變

哦不要驚擾了它

它從未出聲

卻早已知曉了

我對著哪一個方向思念

知曉了我從未用你來替代什么

卻用鮮花美酒別人的笑臉

來暫時冒充你來了

暫時冒充你來了

暫時冒充你一直在這里

看著我

就這樣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都干過

我從不向世界道歉

卻一直悄悄地對你說:

我錯了

我錯了我甚至

抱怨過橡皮泥米老鼠

它輕易地就被風吹干

沂水地下螢光湖紀游

大地之下藏有多少秘密?

整個天空都躲在這里!

——螢火蟲和我們的幻夢

一起建造了這絢麗的星空

我們在低處在黑暗中

孤獨被放大了

在黑暗中看見

那之于我們最重要的

僅僅是這樣的一陣寧靜

我生活在想像之中

生活在自己和她的想像之中

生活在光陰和黑暗的想像之中

我不在這里

正如你不在遠方!

頭頂著那耀眼的光明

那煊赫的光明

我已經有一個角色在扮演了

不要將黑暗中的想像拿出來

不要這黑暗中的人

來到光明之地

把我們的聲息變得輕一些

再輕一些

如果能消逝掉更好

——免得打擾了這里的安靜

驚醒了那停靠在巖壁上的夢

旋風

一陣旋風吹起黃黃的沙土

旋轉的圓柱氣流

驚嚇了路人

喧鬧的十字街頭

突然靜了下來

這旋舞的生命

在努力還原自己原來的樣子

他用一陣風

想站起來

有模有樣地

站在這熱鬧的大街

人群里有人顫抖了一下

隱隱約約

他看見了親人的影子

飛旋著遠去

(選自《山東文學》2009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