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昏談

上個禮拜六，我以前的兩個學生結婚，他們非常熱情地邀請我去參加他們的婚禮。當我在婚禮上跟他們的親戚們聊天的時候，有人問我一共參加過幾次中國婚禮。我發現，要把我參加過的所有中國婚禮想個遍，實在是困難，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些婚禮各不相同。籠統地思考，使我認識到婚禮——包括我自己的——還真是五花八門，各有千秋。

我想，這就是教科書和課程中所描述的“文化研究”的問題。書本上關于婚禮文化的描述，都是一些泛泛的陳述。比如說，中國婚禮都是很傳統的，新娘都會穿紅色的禮服。而西方的婚禮都會在教堂舉行，新娘都會穿白色的婚紗。當然，大部分的描述都是真實的，但是現在，這種說法并不是非常準確。在中國，我恐怕只參加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傳統婚禮。而在英國，我參加過的婚禮中，只有一半是在教堂進行的。

在中國，一對新人結婚，需要考慮很多事情，包括什么時間，什么地點怎樣(甚至是否)舉辦婚禮等等。或許一個關鍵的因素是費用問題。在蘇格蘭，傳統的風俗是父母支付子女婚禮的費用。辦一場傳統的婚禮，邀請大約80名客人，大概需要支付16，000英鎊(據最近報紙上的研究報告)。很顯然，這樣的婚禮不是為那些心臟不好或是沒錢的人準備的。如今，有錢的新人們，通常會自己承擔婚禮的費用，還會選擇去一些國外很浪漫的地方舉辦婚禮。這樣的話，婚禮和蜜月的費用就會結合在一起。不過同時，這也會相對增加了參加婚禮的客人們的經濟負擔。通常，在英國，我們參加一次婚禮要花費大概400到500英鎊，要準備新的套裝，一份禮物，還有路費和住宿費。不過，就像是我的兒子和他的未婚妻，他們打算去國外舉辦婚禮，對于他們邀請的客人來說，花費就會漲到大概1300英鎊。另外一些新人們，他們只想簡簡單單地辦理登記手續，再跟少數朋友和家人在一起慶祝下。對那些沒有多少錢，也不想去教堂舉行婚禮的人來說，一場在結婚登記處舉辦的法定的婚禮，再合適不過了。事實上，即使是在教堂舉辦婚禮，也同樣是一場合法婚禮。在一個有50％的婚姻最終都以離婚收場的社會里，結婚登記處的婚禮看上去更劃算一點，只要500英鎊就夠了。至少，我正努力地讓我的女兒明白這個道理。

同樣，我的一個朋友，在他的家鄉舉辦了個非常傳統的婚禮，并為此花費了很大一筆錢。他所在的小鎮的人，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過這樣的婚禮了。這讓我產生了些疑問婚禮的含義究竟是什么?這些巨大的花費和婚禮上的種種表演究竟是為了什么?在21世紀，我們真的需要用如此大花費，來慶祝一對夫妻決定在一起生活這么一件簡單的事嗎?難道這些所有的花銷，只是父母為了表示自己足夠愛他們的兒子，或者以西方人的傳統，更在乎他們出嫁的女兒，而不惜花血本，來跟即將離開家的孩子們說聲再見?事實上，孩子們在結婚之前，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家里和父母一起生活了，因此人類學中一生命禮儀—這一理論，如今已經幾乎沒有說服力了。然而，我那些“新潮”的年輕朋友們都希望有一個“真正的”婚禮。甚至那些正準備第二次結婚的朋友們都希望再來一次“嚴格意義上的”結婚典禮，在這點上，西方人和我的中國朋友們一樣傳統。我知道一對夫婦，他們在一起生活了13個年頭，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當他們從一個有錢的親戚那里繼承了一筆錢之后，你們猜他們做了什么?沒錯，他們又舉行了一次豪華婚禮。

當然，每個人都有權利用自己的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祝他們好運。然而，當場婚禮涉及到那么多其他人的時候，或許那些“快樂的新人們”在將自己完全置身于任何一種婚禮之前，應該做一下深呼吸以及好好地思考一下。我聽說，我的一個年輕的教師同事，抱怨說在一個月以內，她以前的好多同學結婚，結果她的一半工資都貢獻給紅包了。幸運的是，迄今為止，在西方國家，對參加婚禮的客人的穿著打扮，包括新郎新娘的裝扮過分講究，都還沒有流行起來。不過我確信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到那時候，婚禮可能會在海南，或者泰國，又或者是蘇格蘭一座非常浪漫的城堡里舉行。提醒你下，那將是非常昂貴的，因為蘇格蘭婚禮上經常可以見到穿著蘇格蘭方格呢短裙的男人，單是租一件短裙就會花掉你100英鎊。然而，毫無疑問的是，不管是在中國還是在西方國家，現有的固定的婚禮形式暫時還不會有很大的改變。我們為什么不能舉行網絡婚禮呢?或許我們可以。如果還不可以的話，我相信Google正在研究這一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