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旨意

壞人變好很難，

好人變壞更難。

杰克失業了，原因是老板認為他心地過于善良不適合該項工作；接著，失業后的杰克失戀了，理由是女朋友覺得他善良到了軟弱可欺的程度，不能保護她的安全——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沒了收入。失業加失戀后的杰克被房東掃地出門。

杰克無聊地走在街上，發泄地踢向一枚光滑的卵石，卵石完好無損。他彎腰撿起那卵石，喃喃自語：也許，只有像這卵石一樣冷酷、圓滑的人，才能保護自己，不怕踢踢打打。或許，做一個冷酷的壞人也不錯。

這時，一個衣著時髦的女郎突然昏倒在大街上，手里散落了一地的牡蠣。杰克本能地奔過去，只見她滿臉通紅，眼睛上翻，似乎無法喘息，杰克明白是牡蠣卡住了她的喉嚨。杰克想送她去醫院，可是他一觸摸到衣袋里的卵石，馬上心里暗罵：杰克，你不是要做個冷酷的壞人了嗎，你應該做的不是救她，而是趁火打劫，搶劫她的東西。這可是做壞人的一個機會。

杰克咬咬牙，一把拽過女郎脖頸上的金項鏈。在項鏈下面垂掛著一枚綠色的寶石，憑感覺，那寶石價值不菲。隨著杰克的一陣搖晃，女郎脖頸處一物滾落下咽。

杰克好不容易才將項鏈拽斷。這時，女郎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說：噢，上帝，那該死的牡蠣終于下去了。她看到了杰克手里的寶石，感激地說：先生，一定是你將項鏈弄斷，救了我。上帝保佑你！我的寶石……

杰克無奈地把綠寶石遞過去。女郎一笑，說：好心的先生，這寶石雖然價值不菲，但畢竟沒有我的性命重要，您救了我，我就把它送給您吧。

杰克拿著寶石，心里十分尷尬。自己明明想要做一個落井下石的搶劫者，卻成了“好心的先生”，還為此收到了報酬。他悲哀地想，看來，上帝處處和自己作對，即使連做壞人這一小小要求也不會滿足他。

這時，旁邊一個年邁的乞丐，端了一個破碗，向他乞討。他又想起自己的遭遇，和要做一個壞人的雄心壯志。

他對老乞丐冷酷地笑笑說：好，我給你一枚美麗的寶石。順手從兜里掏出卵石，往老人的碗里砸去，然后一臉幸災樂禍，準備欣賞老人看到唯一吃飯的工具破碎后的可憐表情。

隨著一聲清脆的啪嗒聲，老乞丐神情激動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說：感謝上帝，您終于派來了這么一位富有仁慈愛心的青年！

原來他一時大意，竟將剛才那女郎送他的綠寶石丟進了破碗里。他正要掙脫老乞丐臟乎乎的手，老乞丐卻用一種不容辯解的口吻，威嚴而又不失和藹地說：年輕人，你愿意繼承一位垂暮老人的事業嗎？

杰克大惑不解：你的事業？你是指跟著你乞討嗎？

老人爽朗地一笑說：當然不是。我是一名千萬富翁，可惜生了一堆冷心腸的子女。他們為了爭奪財產，早已經失去了骨肉之情。所以我在上帝面前發誓，寧愿把財富交給一位正直的、可以讓我感覺到溫暖的陌生人。我化裝成乞丐，等了三年，終于遇到了一位你這樣慈悲心腸的人。所以，我要你繼承我的財產和一切事業。

杰克感到十分荒誕。這是一件好事情。可是，現在自己卻打算做壞人。他辯解說：我是一個壞人。

老人搖搖頭，說，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坦白說自己是壞人的真正壞人。相反，倒是見過不少稱自己是好人的壞人。小伙子，你騙不過老人家的眼睛。

杰克覺得很難和這老頭說清楚。也許，現在唯一能證明自己是壞人的方式，就是做一件足夠壞的事情讓這老頭看看。

這時，過來一位小男孩，一邊踢足球，一邊唱歌。杰克搶過他的足球，惡聲惡氣地說：讓我來踢一踢。說完，就使盡力氣，猛地一腳踢出。

足球畫了一道漂亮的弧線，隨著一聲“砰”的巨響，砸碎一塊玻璃后，飛進旁邊一家珠寶行。

小男孩抹著眼淚嗚嗚地說：你是一個壞蛋，你是一個壞蛋……

老人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囁嚅著：你怎么能做這種事情呢，這不是一位熱心腸的年輕人應該做的呀。

杰克聽著小男孩的哭泣聲，看著老人失望的眼神，內心深處充滿了痛苦。他故意裝出一個比較冷酷的微笑，對著老人說：你看見了，老頭，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蛋！

這時，從珠寶行里飛快地跑來幾個保安，將杰克圍了起來。杰克一愣，馬上明白自己剛才那一腳球闖禍了。

果然，一位胖乎乎的中年人走過來，手里拿著那個砸碎了玻璃的足球，打量了他一眼問：剛才是你踢的球，先生？

杰克無可奈何地點頭承認，然后擺出一副無所謂、任憑別人宰割的樣子。

中年人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杰克閉上了眼睛，準備承受如同暴風雨般的痛擊。

不料，那中年人卻緊緊擁抱了他，激動地說：感謝上帝總是在我遭遇危險的時候，派您的使者來解救我！

原來這個中年人是珠寶行的經理。剛才一個持槍歹徒以他為人質，眼看就要打劫得逞，一只足球突然砸碎玻璃飛了進來，亂飛的碎玻璃片將歹徒手中的槍擊落。保安趁機將歹徒制服。

杰克聽完后，不禁暗嘆一聲：這年頭，壞人也如此難做嗎？看來，自己還是要做一個好人，這也許是上帝的旨意……

原野//摘自《故事會》，何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