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饞,饞到了一定境界。說得文雅點是饕餮之徒,可愛點是饞貓,通俗點就是吃貨。看書的時候我不能看到任何吃的東西——林沖夜宿山神廟,人家看的是個肅殺,心里存著英雄落魄的感時傷懷,我眼里盯著的是:“就了牛肉,喝了一口冷酒。”施耐庵有句話形容好漢吃肉超級傳神:“吃得口滑,只顧吃。”每每到此,我立時崩潰,恨不能立時化身到書里,真?zhèn)€嘗嘗那讓人欲罷不能的美味。
這個嗜好遭到過很多老友無情的恥笑和諷刺。某友曾做出精辟評價:“以前聽說孕婦懷孕想啥必須立刻吃到嘴里,您怎么也有這毛病?關(guān)鍵還數(shù)十年如一日!”
說實話,我的確特別羨慕孕婦:所有人都供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根本不用再考慮什么減肥!對于我周圍所有懷孕的一干女友,我最喜歡問的就是:“你最喜歡吃什么?”當然,如果能夠吃到《青衣》筱燕秋那份兒上,那才叫絕了!人家都說:沒有生過孩子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理應(yīng)是從食物的品種論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遇到最強的是一個朋友的朋友:她不能看到任何跟吃有關(guān)的字眼,甚至包括“糟糕”。“糟糕”二字會使她聯(lián)想到“糟”——酒釀圓子,“糕”——各種糕點。我自嘆弗如。聊以自慰的是,可能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前后左右看看,周圍的同學(xué)朋友沒有幾個不饞的。告子他老人家一早就下結(jié)論了:食,色,性也——“食”是放在“色”前邊的。
《大長今》當年那么火爆,有多少人純粹就是喜歡看長今操刀料理各種“食材”(這個詞好,聽著不僅洋氣,還讓人有食欲)。那年看了《天下無賊》的女同志們,有多少人唏噓不已之后跑去吃了北京烤鴨。對,天氣冷了,是該吃頓烤鴨了!
前段時間,趕上蟹正肥,在家大吃特吃了幾次螃蟹,連采買、清洗、加工和收拾,每次拾掇六七個小時。起初也頗為自責(zé),但后來欣聞有人對這事兒做了定性分析:“我覺得你安排得挺合理的,你只是把別人喝咖啡的時間用在吃螃蟹上了。”
苗惠//摘自2009年1月12日《三聯(lián)生活周刊》,黎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