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優(yōu)先股資本化的銀行資本順周期效應緩解機制研究

摘要：銀行資本由于盈利能力、資產質量、外部籌集資本能力和信息傳染引致的羊群行為而具有親周期的特征，資本監(jiān)管則導致信貸供給更為嚴重的周期性，并放大經濟沖擊，也削弱了貨幣政策的有效性。本文提出經濟衰退階段銀行資本監(jiān)管的一種新框架——優(yōu)先股資本化，借款人作為權益資本持有者購買銀行發(fā)行的優(yōu)先股。這一新框架的實質是借款人自我籌集資本，不會攤薄既有普通股股東的利益，也不會增加商業(yè)銀行的信貸風險。因此，優(yōu)先股資本化具有明顯的逆周期特征。能在經濟衰退階段有效地增加信貸供給，為我國目前滿足中小企業(yè)貸款需求和維持銀行體系穩(wěn)健運行提供了一種新思路。

關鍵詞：優(yōu)先股資本化：銀行資本順周期；緩解機制

中圖分類號：F83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031(2009)08-0011-05

一、研究背景

自巴塞爾協(xié)議實施以來，越來越多的學者認為，銀行資本的順周期性是商業(yè)銀行信貸親周期行為的重要原因之一。在經濟繁榮階段，商業(yè)銀行傾向于減少銀行資本，發(fā)放更多的貸款，而在經濟衰退時候，商業(yè)銀行傾向于增加資本和收縮信貸。我們以經濟衰退為例解釋資本順周期變化的原因及其對信貸活動的影響。首先，銀行的盈利能力具有明顯的親周期性。在經濟蕭條期，客戶財務狀況惡化，償付能力下降，銀行將面臨貸款損失的突然增加，資本受到侵蝕，銀行盈利能力下降，并引發(fā)嚴格的信貸評審和總撥備覆蓋率的快速上升，進而導致信貸萎縮。其次，銀行資產質量與經濟周期平行。銀行貸款質量依賴于銀行的內部評級體系、外部評級結構及信貸風險模型，當經濟衰退時，客戶違約率(PD)和違約損失率(LED)明顯上升，這導致采用“時點”法(PIT)的評級機構降低對客戶的評級，而且，擔保物的價值下跌使貸款損失準備和資本水平提高，這加劇了信貸活動的萎縮。再次，銀行外部籌集資本的能力與經濟周期平行，當經濟陷入衰退，整體經濟狀況不斷惡化，銀行積累的風險不斷暴露，這導致其從外部籌集資本的能力下降，或者必須支付更高的成本。最后，信息傳染導致銀行業(yè)資本選擇的羊群行為。當經濟開始顯現衰退的征兆時，大銀行由于在信息上的優(yōu)勢，率先做出注入貨幣資本或通過降低風險資產而相應地增加低風險資產以增加資本，這將引起其他小銀行的競相模仿，從而導致銀行業(yè)資本充足率的順周期變化。新巴塞爾協(xié)議關于資本的監(jiān)管則強化了信貸行為的順周期特征，并放大經濟沖擊，加劇金融脆弱，甚至觸發(fā)金融危機。而且，它會造成貨幣政策效果的非對稱性，緊縮的貨幣政策比擴張性貨幣政策更有效。在實行擴張性貨幣政策時，僅有“金融加速器”效應，而在貨幣政策緊縮時，除了存在“金融加速器”效應，還有“銀行資本加速器”效應，尤其是低資本水平的銀行比重較大的時候，貨幣政策的效果更不顯著。

次貸危機以來，全球經濟陷入衰退，金融體系遭受重創(chuàng)，各國監(jiān)管部門的干預集中在保持銀行的償付能力，即使是大量的資本注入也未能形成新增貸款，而是被銀行部門轉做其他用途。于是，支持信貸需要的新增銀行資本無法實質性增加，加劇了經濟的衰退。美聯儲基于壓力測試的結果規(guī)定，若某金融機構被認為需要更多“有形”核心資本，則可通過轉換政府由于先前注資而持有的優(yōu)先股至普通股，或在六個月內吸引私有投資，若仍無法籌得資金，則必須向政府發(fā)行可轉換優(yōu)先股，股價為前19個交易日平均收盤價的90％。在隨后的7年中，金融機構在征得監(jiān)管機構的同意后，可以回購優(yōu)先股或將其轉為普通股。7年后，所剩余優(yōu)先股將自動轉為普通股。事實上，美國銀行界對此方案卻不領情，有關人士表示，政府對于運作的公開干預以及可能導致的“國有化”結果是多數金融機構并不想要的。其理由是，在經濟發(fā)展早期，“國有化”對經濟增長有促進作用，而在成熟的經濟體系中，卻可能導致高成本、低效率，并會限制創(chuàng)新。于是，紛紛表示將選擇符合國家及本公司最佳利益的時機償還該筆資金。所以，研究經濟衰退階段緩解銀行資本順周期、增加信貸供給的有效機制就凸顯特別的現實意義。

二、國內外關于銀行資本順周期效應緩解機制的文獻綜述

對于大多數國家而言，銀行是最主要的金融中介，在缺乏有效的政策工具以消除銀行資本的順周期效應的前提下，只能基于審慎監(jiān)管框架的“安全與穩(wěn)健”原則，采取更積極、主動的措施來應對周期性問題。筆者對國內外學者關于這方面的措施總結如下。

(一)加強以風險為基礎的反周期監(jiān)管

Tarisa Watanagase(2004)指出，應建立在準確分析和判斷基礎上的以風險為基礎的監(jiān)管，要求銀行監(jiān)管者在經濟好的時候既不過度樂觀，在經濟壞的時候也不過度悲觀，并鼓勵銀行建立和不斷更新內部風險管理體系，增強其自身的風險管理能力，以此來削弱銀行體系的順周期性。Gordy and Howell(2006)則認為，監(jiān)管當局可以根據經濟周期階段，采用向量自回歸原則(使用時間序列過濾器平滑每個銀行的監(jiān)管資本要求)和反周期指數規(guī)則(對風險權重函數附加一個隨時間變化的乘數，經濟擴張時期乘數大于1，經濟衰退時期乘數小于1)兩種方法平滑風險權重函數的輸出值。由于PD、LGD和EAD作為風險權重函數的輸入變量，將直接決定貸款的風險權重。因此，多數學者認為，應該降低PD、LGD和EAD的周期性波動，相應的辦法是：采用跨周期評級法，用于計算資本要求的PD也應反映長期平均違約率；估計LGD的數據應覆蓋一個完整的經濟周期，方法上應采用違約加權長期平均損失率，以接近與PD較高時期的損失率；EAD應是長期違約加權均值，銀行應保守地確定估計值的誤差范圍，尤其是在估值不穩(wěn)定時，應該使用經濟低迷時期的EAD。

巴塞爾新資本協(xié)議還要求，監(jiān)管當局應檢查銀行壓力測試的執(zhí)行情況。直接運用壓力測試結果判斷銀行是否持有高于第一支柱計算的資本要求，確保資本水平能同時滿足第一支柱的資本要求和壓力測試反映的結果，以保證其持有足夠的資本以應付未來可能的市場沖擊，緩解由資本短缺引致的信貸收縮。然而，對資本監(jiān)管實施反周期調節(jié)，雖然有利于限制短期經濟周期效應，但長期內隨著不良資產的累積將加劇經濟的周期性波動，而且在技術上難以操作。所以，反周期監(jiān)管也飽受非議，例如，Cordv and Howell(2006)就直言，跨周期評級法雖然有助于減少監(jiān)管資本的周期性波動，但由于不同時期監(jiān)管資本僅與經濟資本的變化弱相關，無法通過監(jiān)管資本推斷經濟資本，導致市場參與者難以持續(xù)監(jiān)督銀行，弱化了市場紀律，同時，由于該方法對市場狀況的風險敏感度低。不利于銀行進行積極的資產組合管理以及風險定價。

(二)積極、主動地使用審慎監(jiān)管工具

1，超額資本要求的動態(tài)調整。這一工具的宗旨在于，在經濟高漲期，銀行要持有比最低監(jiān)管資本更多的資本；在經濟蕭條期，如果有必要，可以降低監(jiān)管資本要求。Estrella(2004)指出，通過在經濟蕭條期設立“明智的最低資本要求”來削弱順周期性的影響。劉斌(2005)認為，法定的最低資本充足率只是對銀行的最低資本要求，不同的銀行應根據自身的風險狀況確定自己的最優(yōu)資本充足率水平。監(jiān)管當局制定的最低資本充足率不能過高，也不能過低，應從整個銀行業(yè)來考慮。孫天琦和張觀華(2008)則認為，最為切實可行的方案是要求兩種不同的資本比率：一是最低資本比率；二是最低目標資本比率，即預先設定高于最低資本要求的比率。在經濟高漲期，希望銀行遵守最低目標資本比率；在經濟蕭條期，監(jiān)管部門要求銀行滿足最低資本比率。

2，增加對特定高風險資產或行業(yè)的信貸風險權重。孫天琦和張觀華(2008)認為，在經濟高漲期，如果銀行監(jiān)管者發(fā)現銀行貸款迅速向特定高風險行業(yè)聚集，其相應的的違約率(PD)、違約損失率(LGD)和風險暴露程度(EAD)都將明顯上升，那么即使巴塞爾新資本協(xié)議規(guī)定此類貸款的風險權重為100％，監(jiān)管當局可以要求提升到更高，監(jiān)管風險資本比率要求沒有發(fā)生變化，但是計算風險資產的方法發(fā)生了變化，導致銀行監(jiān)管資本要求上升。

3，動態(tài)準備金制度。風險往往形成于經濟擴張時期，而顯現于經濟衰退時期。基于前瞻性原則設計的貸款損失準備金有助于平滑監(jiān)管資本的周期性波動，抑制經濟上升期貸款的快速增長和避免衰退期貸款過度收縮。Fernandez等人(2000)的研究表明，動態(tài)準備金制度的引入，有助于校正風險管理中的市場失靈，即在經濟上升期低估風險，而在經濟低迷期高估風險；增強銀行管理層的風險意識，能夠在事前有效判別風險，降低了貸款損失準備的波動性，更好地匹配整個經濟周期內貸款組合的收入和支出，準確計量銀行利潤。ISNinals(2005)也認為，動態(tài)準備金是緩解親經濟周期效應的最優(yōu)選擇，其缺陷是會計處理方法與貸款損失準備金在會計原則性分歧，也缺乏可操作性。西班牙于2000年開始實施動態(tài)準備金制度。并取得良好的效果。

4，設定最大貸款對價值比率(抵押率)。孫天琦和張觀華(2008)認為，資產價格的突然上升蘊含著巨大風險，因為資產市場價值的迅速增長會導致借款者凈資產的上升，強化貸款的需求和供給，而且，并發(fā)的通貨膨脹會影響貸款的實際價值。因此，可以預先設定最大抵押率限制以價格波動性比較大的資產(尤其在經濟周期頂點資產價格會明顯被高估)為抵押提供貸款，香港和泰國在這方面有過成功的實踐。

(三)貨幣政策工具及其與監(jiān)管部門的合作

王勝邦和陳穎(2008)認為，以“削峰填谷”為目標的貨幣政策工具是應對過度波動的有效工具，有助于防范金融體系的穩(wěn)定，并為解決周期性波動提供更大的活動空間。孫天琦和張觀華(2008)則認為，從理論層面講，采取貨幣政策來消除巴塞爾新資本協(xié)議造成的銀行貸款的周期性波動是可行的；如果僅僅關心短期效應，中央銀行應該在經濟蕭條期采取更加激進的貨幣政策，但實際的有效應用還存在困難，需要對巴塞爾新資本協(xié)議貨幣政策傳導機制的影響做全面實證分析，也需要中央銀行對銀行的財務狀況進行持續(xù)的監(jiān)控。

制定確實可行的政策來削弱順周期影響，需要對宏觀經濟數據、銀行業(yè)的整體健康狀況、個別銀行的具體情況有深入了解。在監(jiān)管職責不是由中央銀行承擔時，就需要中央銀行和監(jiān)管當局之間的有效政策協(xié)調和信息交流，從而通過傳統(tǒng)的貨幣政策工具和積極的審慎性監(jiān)管工具來穩(wěn)定宏觀經濟。威廉·懷特(2006)在闡述其新的宏觀金融穩(wěn)定框架時指出，金融領域的利益相關機構應該在金融穩(wěn)定問題上加強合作。當金融體系的穩(wěn)健性不斷減弱，應首先考慮審慎監(jiān)管；當金融體系仍然穩(wěn)健，而債務人風險不斷增加時，應該首先考慮采用貨幣政策手段。

(四)綜合評述

巴塞爾新資本協(xié)議建立在三大支柱上，第一支柱是最低資本充足率，第二支柱是強制且明確的監(jiān)管審查，第三支柱是市場紀律，即更加透明的信息披露。第三支柱是巴塞爾新資本協(xié)議的有效組成部分，它通過風險增加帶來的成本上升和相應的資金和資本可得性降低，使社會公眾能更好地約束銀行的活動。所以，第三支柱是第一支柱和第二支柱的基礎，提高了兩者的可操作性。然而，上述緩解銀行資本順周期效應的機制除了其內在固有的缺陷外，都重在強調第一、二支柱，對第三支柱幾乎沒有涉及，甚至存在明顯弱化第三支柱的傾向。不可否認。目前市場紀律并沒有完全有效，這事實上導致或明或暗的國家擔保，并形成了道德風險。本文綜合考慮巴塞爾新資本協(xié)議三大支柱的基礎上，結合威廉·懷特(2006；2008)提出的“新結構”，系統(tǒng)地描述在經濟衰退階段銀行資本監(jiān)管的一種新框架——優(yōu)先股資本化。

三、經濟衰退階段銀行資本監(jiān)管的新框架：優(yōu)先股資本化

威廉·懷特(2006；2008)認為，金融體系內在具有順周期性的特征，解決當前的全球性的經濟失衡問題。需要構建一個新的宏觀金融穩(wěn)定框架。銀行資本順周期是信貸周期性波動的重要原因，在經濟衰退階段，支撐新增貸款所需要的銀行資本無法實質性增加，這將惡化經濟的發(fā)展。借款人自我籌集資本，可以解決資本的供給問題，也能夠監(jiān)督商業(yè)銀行的信貸行為和風險控制。

(一)一般情形——非相關投資者提供資本

考慮某一典型銀行，假設：(1)在0時刻開始實施資產組合，風險權重為100％的加權風險貸款資產的總量為A，權重為O％的加權風險資產的總量為B，監(jiān)管部門要求的一級資本一加權風險資產比率為X，相應地，存款負債為A，權益資本為B，且B=AX；(2)貸款利率由存款成本(r)、期望損失的準備金率(EL)和資本費用率(即資本的期望收益k)三部分組成，無風險收益率為rf；(3)貸款全部在0時刻以同一利率發(fā)放，1時刻到期，不存在操作費用、交易成本和稅收；(4)權益資本的持有者是純粹金融投資者，與借款人、存款人或國家無關，而且所有權益資本(包括留存收益)在1時刻全部歸還給投資者。若在1時刻貸款的實際損失率為AL，那么銀行在1時刻的現金流表示如下：

源自貸款的現金流：A(1+r+EL-AL+k)；

源自無風險資產的現金流：B(1+rr)；

源自存款的現金流：-A(1+r)一min(O，(A，X(I+rf)+A(EL-AL+k)))；

源自權益的現金流：-max(O，(B(I+rr)+A(EL-AL+k)))。

從上述可以看出，隨機變量是貸款的實際損失率AL，它是由權益資本所有者承擔，由貸款的資本費用率k來補償。所以，支撐新貸款所需要的資本必須由純粹金融投資者提供，而存款由國家提供擔保。另外，這種環(huán)境下，貸款的損失率是嚴重不透明的，僅能用資本費用率來補償，這致使銀行在經濟衰退階段中表現出尤其明顯的風險厭惡。

(二)優(yōu)先股資本化——借款人提供資本

我們將上述的第四個假設改為支撐信貸資產的資本是銀行發(fā)行的永久性的、非累積性的和無投票權的優(yōu)先股，而且，這些股份全部由在0時刻借款額為B的借款人購買。同時，假定優(yōu)先股的最高分紅比率為無風險收益率rf，在1時刻貸款的實際損失率仍然為AL，那么1時刻的現金流可以表示如下：

源自貸款的現金流：A(I+r+EL-AL)；

源自無風險資產的現金流：B(1+rf)；

源自存款的現金流：A(1+r)-min(0，(B(1+rf+A(EL-AL)))；

源自優(yōu)先股的現金流：-max(0，(B(1+rf)+min(OA(EL-AL))))；

源自權益的現金流：-max(O，A(EL-AL))。

從中我們可以發(fā)現貸款利率沒有的構成中就沒有資本費用率k，原因是借款人通過持有優(yōu)先股自己承擔了實際貸款損失。因此，借款人的風險與優(yōu)先股相掛鉤，此時的貸款利率也較一般情形低。此時，銀行產生的自由現金流有普通股股東和優(yōu)先股股東(借款人)分配，雖然借款人有優(yōu)先權，但僅限于rf，剩余部分歸普通股股東。因此，優(yōu)先股資本化是借款人自我籌集資本，它既不會攤薄普通股股東的利益，可避免兩者之間的利益沖突，也不會增加貸款風險(尤其是對同一貸款人)，同時也使銀行免費地吸收貸款損失，這完全符合巴塞爾新資本協(xié)議對一級資本所定義的特征。

(三)基于優(yōu)先股資本化的操作方式與信貸風險

一般情形下和優(yōu)先股資本化的實際貸款損失率均為AL，但是后者是以優(yōu)先股的價值和借款人的能力共同承擔償債義務。但是這面臨的一個問題，優(yōu)先股價值的下降將直接或間接地增加貸款的期望損失，這將影響一級資本吸收貸款損失的功能。于是，優(yōu)先股必須由借款人的股東購買，并假定優(yōu)先股的處置價值在任何時刻都為零。但是，對借款人及其股東而言，仍然可以在其資產負債表中以優(yōu)先股的實際價值記錄到流動資產項下。我們以借款人的特定項目(SP)為例，描述優(yōu)先股資本化對借款人信貸風險與資本結構的影響。

在優(yōu)先股的價值中，給定其買入價高于市場收益，借款人的瞬時損失可通過貸款的成本來補償。實際上，借款人的權益資本持有者可以通過多種方式，如推遲分紅，提高新權益資本的價值。那么，在經濟衰退階段，即使借款人提高杠桿比率，銀行信貸資產的風險也不會有實質性增加。

(四)利用優(yōu)先股資本化來緩解銀行資本順周期效應的可行性分析

首先，優(yōu)先股資本化可以明顯減緩信貸行為的順周期性。在經濟衰退階段，銀行普通股股東和代理人都存在高估信貸風險，囿于資本的限制而緊縮信貸，借款人的需求往往得不到滿足。若采取優(yōu)先股資本化的方式，信貸順周期的狀況將得到明顯改變。優(yōu)先股作為承擔銀行純下降風險的資本，其不但為自身的貸款需求提供新的資本支撐，而且作為持有者的借款人也將直接影響銀行的信貸活動，緩解代理問題。因為當商業(yè)銀行資產組合中低質量貸款增加，其在經濟環(huán)境中就很難確保新的貸款業(yè)務。所以，這種負的反饋機制可約束銀行及其代理人的行為，遏止其通過不斷放松信貸條件以追求市場份額，這恰恰是該框架的獨特之處。

其次，優(yōu)先股資本化將明顯強化對商業(yè)銀行信息披露的要求，同時，也可以緩解最低資本充足率帶來的或明或暗的國家擔保及其造成的道德風險。

第三，該框架不會攤薄既有普通股股東的利益，也不會增加銀行的信貸風險，符合審慎監(jiān)管框架的“安全與穩(wěn)健”原則。

第四。以優(yōu)先股資本可以部分緩解銀行資本順周期的特征，可使經濟衰退階段保持甚至增加貸款額度、資本—加權風險資產比率和資產收益率等指標，從而可使銀行信貸有嚴重的順周期性向中性或逆周期性轉變。

四、結論

優(yōu)先股資本化的實質是借款人自我籌集資本，它不會攤薄既有普通股股東的利益，恰能監(jiān)督商業(yè)銀行的信貸行為和風險控制。而且，優(yōu)先股資本化具有明顯的逆周期特征，能在經濟衰退階段有效地增加信貸供給，從而為經濟復蘇提供必要的資金來源。因此，優(yōu)先股資本化也為經濟蕭條時期滿足企業(yè)貸款需求和維持銀行體系穩(wěn)健運行提供了一種新思路。

但是，筆者認為，優(yōu)先股資本化不能替代資本充足率的監(jiān)管框架，而只是作為彌補其缺陷的補充。針對我國目前經濟嚴重下滑、中小企業(yè)因資金短缺而大量倒閉的現狀，監(jiān)管部門與銀行可以在資本充足率監(jiān)管和原有信貸條件的基礎上共同探索這一新模式。通過自我籌集資本、自我承擔期望損失，優(yōu)先股資本化的負反饋機制可以部分緩解中小企業(yè)在經濟衰退階段的融資困境，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降低銀行的風險，維護金融體系的穩(wěn)健運行。

也正因為如此，威廉·懷特(2008)甚至預言優(yōu)先股資本化這一新結構的“逆周期特征可能使其都成為任何資本監(jiān)管制度中市場紀律的有效工具”。但是，優(yōu)先股資本化還只是一種創(chuàng)新思想，其效果尚有待于實踐的檢驗。而且，優(yōu)先股資本化至少還必須解決以下幾個問題：第一，實施優(yōu)先股資本化是否存在后遺癥——信貸供給增加是否會在將來造成貸款違約大幅度上升，能否抑制借款人的道德風險?第二，借款人購買的優(yōu)先股價值占其貸款額度的比例多少是最優(yōu)的，該比例下，既不會造成借款人明顯的負擔，又能彌補貸款的期望損失?第三，優(yōu)先股資本化是否存在借款人的套利空間，如果存在，如何設計最優(yōu)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