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時事新聞”不適用著作權法的“檢討”

一、時事新聞的概念

在著作權法的客體中，有兩類被排除在外：第一類是不受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第二類是不適用著作權法的作品。在不適用著作權法的作品中，《著作權法》規定了以下三種作品不適用著作權法保護： “（一）法律、法規，國家機關的決議、決定、命令和其它具有立法、行政、司法性質的文件，及其官方正式譯文；（二）時事新聞；（三）歷法、數表、通用表格和公式。筆者認為，對于（一）（三）項無可厚非，他人可以自由使用而不受限制。但“時事新聞”就不同了。為什么呢？這需要首先弄清什么是時事新聞。

據《現代漢語詞典》解釋，“時事”即“最近期間的國內外大事”。“新聞”在《辭海》中解釋為“報社、通訊社、廣播電臺、電視臺等新聞機構對當前政治事件或社會事件所作的報道”。“時事”與“新聞”相結合，“時事新聞”可以理解為報社、通訊社、廣播電臺、電視臺等新聞單位對最近國內外大事包括政治事件、社會事件所作的報道。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六條給時事新聞卻下了這樣一個定義：時事新聞，是指通過報紙、期刊、電臺等傳播媒介報道的單純事實消息。

什么是單純的事實消息？從新聞界來說，一點也不明確，至今為止的新聞教科書也找不出這樣的概念。而立法和新聞法學理論中，也沒有展開充分討論和研究。新華出版社在其出版的《中國新聞實用大辭典》對時事新聞的定義是：“就是有關近期發生的國內外大事的綜合報道、背景分析、文件、資料、統計、評論文章為主的時事。有較強的政治性、政策性。”很顯然，“時事新聞”是通過消息、通訊、連續報道或專題報道、評論等多種體裁方式表現出來的，而不僅僅是“單純的事實消息”。

根據形式邏輯關于定義的理論，時事新聞與單純事實消息是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這里我們僅對消息尤其是“單純的事實消息”展開討論。據參與著作權立法的專家解釋，時事新聞又稱紀實新聞，是指全部由信息（或硬件，包括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等客觀事實）組成的新聞，反映新近發生的事①。這個概念較為準確地反映了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的時事新聞為“單純事實消息”的含義，也就是說，單純事實消息是包括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等客觀現象或事實組成。這樣的消息沒有作者的議論，沒有對新聞事實細節的描述。可是，如果這樣理解的話，此類文體在新聞媒體上幾乎不存在②。為什么這么說，以下展開討論。

二、時事新聞享有著作權并應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

一篇新聞作品的發表，包括時事新聞，是在記者前期采訪寫作的基礎上，由編輯人員進行修改、改編、注釋、翻譯、整理、匯編等后期工作后完成的。在編輯過程中成了新的相對獨立的整體著作權。著作權法之所以規定“時事新聞”不適用該法保護，是基于以下兩個理由：第一，這些消息本身沒有創造性，構不成文學、藝術、科學作品③；第二，要讓更多的人了解、關心國家大事。它是作為信息來傳播的，如過分保護，會阻礙人們對社會的了解及對信息的傳播。

⒈“單純事實消息”幾乎不存在，大部分消息均具有獨創性

著作權法保護的著作權的客體必須具備：第一，獨創性，亦稱原創性，是指由作者獨立構思而成的，作品的內容或者表現形式完全不是或基本不是同他人已經發表的作品相同，即不是抄襲、剽竊、篡改他人的作品。第二，可復制性。新聞作品具有可復制性這一點無需再多言。那么時事新聞究竟有沒有獨創性？既然時事新聞是帶某種定語的“單純事實消息”，我們還是從消息入手吧。新聞學中將消息分為：“簡訊·快訊”、“動態消息”、 “綜合消息”、“述評消息”、“人物消息”、“社會新聞”“現場短消息（特寫性消息）”。很明顯地看到，“綜合消息”、“述評消息”、“人物消息”、“社會新聞”“現場短消息（特寫性消息）”，都不是“單純事實消息”， 以上這些消息都是在事實的基礎上采取邊敘邊評、夾敘夾議的方法，或先述后評的方法來報道新聞，是在客觀報道的基礎上，結合作者個人的分析觀點而形成。這樣的時事新聞具有評論性、描述性，凝結著作者的獨立的構思和創意，應該得到著作權的保護。

最可能被認為是單純事實消息的就是“簡訊·快訊”和“動態消息”了，那么，它們是不是著作權法實施條例所講的“單純的事實消息”，它們究竟有沒有獨創性？

① 簡訊·快訊：簡訊又稱簡明新聞、新聞簡報、短訊。是對新近發生的人們關心和有興趣了解的事物，作簡明扼要報道的一種消息式樣。它文字篇幅較短，結構更簡約、單一、靈活。從內容上，所涉獵的報道領域——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科技、衛生、體育乃至柴米油鹽，無所不包。通常以一二百字，甚至一兩句話，數十字，簡明扼要。比如寫作一篇會議新聞，按照法學界、司法界的一些學者的觀點來說，不過是報道哪些領導人參加了會議，會議的日程及內容是什么，認為這些東西所有媒體都可以報道，該信息不是作者獨立構思和創意，而且不具備作者主觀上創作構思、作者思想和感情完整表現的智力創作成果。其實不然，像會議報道，表面看上去沒有什么技巧，學問，其實不然。會議報道往往是最難寫的新聞作品，一是創新難，沒有很高的寫作水平和很好的文字駕馭能力，很難寫出膾炙人口的好會議作品；二是政策性很強，不僅遣詞造句頗費腦筋，而且涉及到很強的政治性，一個字、詞使用不當，便可帶來不可彌補的政治損失，一個字、詞用得得體，可能會收到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以四川省委召開的第四次黨代會為例，該會選舉出楊汝岱為書記的新領導班子，在緊接著召開的四屆一次全委會上，楊汝岱發表了長達6千字的重要講話。洋洋灑灑6千字，從何下手，這是記者、編輯甚至主編都頗費腦筋的事，不但要從寫作方式上有所創新，勝過其它媒體一籌，更要弄清這次會議背后的政治玄機，把握政治脈搏。而不僅僅是“按照一般的時間、地點及領導所講話的內容”，形成“材料的堆集”。《四川日報》兩位記者，僅用了129個字，文章是這樣的：

楊汝岱同志在省委四屆一次全會上講話時說（眉題）

各種業務會議書記一般不到會講話（主）；

從今年起，省、地市主要負責同志，每年要用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時間深入基層調查研究（副題）。

本報訊 “今后各種業務會議，書記一般不到會講話。”這個問題是楊汝岱同志在中共四川省四屆一次全委會議上講話時提出來的。

楊汝岱同志在談到切實改進領導作風和方法問題時，他說，要充分發揮各部門的職能作用。從今年起，省、地的主要負責同志，每年要用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時間深入基層，調查研究。”（《四川日報》1983年2月8日，作者孔繁祚、夏溶）

又如，有這樣一個事實消息，每年國慶期間，北京大街上精心布置后的節日氣氛，北京的包括不少地方的各家新聞媒體都會進行報道。然而，多年來，沒有一家新聞媒體，是按照著作權法實施條例關于“時事新聞”的定義來寫報道的，盡管這是年年都發生的重復的一件新聞事實，不但不同媒體，就是同一媒體，每年的寫法、角度、表達也是不一樣的。下面我們隨即抽出一篇，它的寫作，僅就題目就已證明它不是單純事實消息：

長街無處不飛花萬紫千紅扮京華（主）

近百萬盆鮮花無一丟失（副）

本報訊今年國慶期間，北京大街上擺了近一百萬盆鮮花，全城萬紫千紅，處處花團錦簇。她們當中，既有串紅、一品紅等普通觀賞花卉，也有鶴望蘭、五針松、香石竹、富貴竹等名貴品種。市園林局的同志欣喜地告訴筆者，到目前為止，沒有一盆丟失，甚至沒有一盆受到損壞。（《中國法制報》1984年10月19日，作者孫保國）

這則簡訊，只有3句話，120個字，作者卻用描寫式手法顯示出了國慶期間京城長街的壯闊美景。寥寥數筆，把節日期間鮮花的美與人們的心靈美巧妙地聯系在一起，給人留下廣闊的思考空間。

快訊：就是以最快捷的速率、以極少的文字、簡潔地報道當時、當日發生的特別重大的新聞或重大突發事件的一種消息式樣。它的特點是：第一“快”；第二“短”：一般只有十數字、數十字、百十字；第三“精”：快訊報道的是新聞事實中的精華，不報背景材料，不報人們對事實的評論，不進行現場描寫；第四“重”，即有分量，信息厚重。按照著作權法實施條件和立法專家對“時事新聞”的定義，快訊基本上由硬件組成，屬于“單純的事實消息”，可以理解不適用著作權法。但是，大部分快訊都不是“單純事實消息”。比如，第 26屆奧運會期間，我國運動員李小雙獲得了體操全能冠軍，作為單純事實消息，只能是這樣的：1996年7月28日，我國運動員李小雙在第26屆奧運會體操全能比賽中，獲得了全能冠軍。但是，除了個別電視臺以外，幾乎所有媒體，沒有一家是這樣報道的，大部分媒體都對李小雙的背景以及如何頂住其他國家強手的壓力取勝等等，從不同的角度作了詳細的分析。又如有這樣一篇快訊：

金日成前往機場迎接巴特蒙赫來訪

新華社平壤（1986年）11月18日電 朝鮮領導人金日成今天上午前往機場，迎接蒙古領導人巴特蒙赫來訪。

金日成看上去身體很好，時而同周圍的人交談。

就這么幾十個字也不是單純的事實消息。第一句話包含的時間、地點、事件等為“硬件”，但第二句話顯然為“軟件”——記者的述評與現場描述，因而任何一篇消息，即便是簡而又簡，也都會有過素材的覓得與敲定，也都會有過角度的選擇、主題的提煉，以及表現的到位不到位、得當不得當等問題，這無一不考驗著作者的功力，稍有不慎都會影響到傳播效果。

再舉一例，在亞特蘭大奧運會期間，發生了一起震驚世界的炸彈爆炸事件，當時，新華社記者隨第一輛警車飛奔現場，在多數媒體尚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時，新華社已向全世界發出快訊。在有15000多名記者、上千家新聞單位的世界性新聞競爭中，新華社是最快的，不論是中文快訊還是英文快訊，都在距爆炸發生僅兩分鐘就成稿發上了天。新聞的現場是稍縱即逝的，你哪怕比我晚半分鐘，我抓到了，你沒抓到，我就是獨家的，不管怎么寫法，哪怕是單純的事實消息，都是獨創的。新聞的生命就是時效性、重要性。因此，新聞作品的獨創性表現在：第一，以第一時間搶到的獨家的，以獨特的角度、獨到的“捕捉能力”寫出的新聞作品。第二，從文字的表達上具有獨創性。

②動態消息：有的學者認為，動態消息只是簡單具備了新聞的基本要素，不在著作權的保護范圍內，此言差矣！那么究竟什么是動態消息？動態消息亦稱動態新聞，即對有新聞價值的事物最新發展變化的動態，進行及時報道的一種消息式樣④，它有明確的標題和導語，必備的新聞要素齊全，以報告新近發生的新聞事實為基礎，必要時也可涉及相關的背景材料和作必需的解釋、有限量的議論。

據一項調查顯示，在各新聞媒體每天刊播的大量的新聞中，有近90％的屬于動態消息，動態消息是新聞媒體中最引人注目、使用最廣泛的文體。它是不是僅僅是新聞基本要素？以“中國地鐵首次穿過天安門廣場”這一大事件為例，如果是單純的事實消息，它的報道就應該是這樣的，1999年9月28日，中國地鐵首次穿過天安門廣場，它從＃＃地到＃＃地全長＃＃公里，國務院領導＃＃出席了剪彩儀式并乘坐了此首趟列車。然而，沒有一家新聞媒體是如此報道的。我們隨便舉一個刊發在鐵道部1999年9月28日《人民地鐵》上的一篇報道例子，記者是這樣寫的：

中國地鐵列車今天穿過天安門廣場

本報北京天安門9月28日15時15分訊（記者李丹雷風行） 5分鐘前，一列銀灰色的地鐵列車，在僅距地面2.8米的地下，首次穿過世界最大的廣場——天安門廣場。

這是首都向它的共和國母親50大壽獻上的一份最珍貴的禮物。

今天通車試運營的地下鐵道西起距天安門3公里的復興門，東至距天安門8公里的八王墳，全長13.5公里線路坐落在神州第一街長安街超淺埋層之下。

為此，承擔西單、天安門、王府井等首都心臟地段地鐵施工設計重擔的鐵道部隧道工程局、鐵道部第十六工程局和鐵道部第三勘測設計院的建設者們苦苦奮斗了十個春秋。參加世界建筑師大會的各國專家參觀后曾驚嘆“中國又創造了一個奇跡”。

國務院副總理溫家寶、日本駐中國大使谷野作太郎等中外貴賓與地鐵建設的功臣們，作為通車后的首批乘客，一起登上了國產新型電動地鐵客車。從長安街東部的八王墳到天安門，列車運作剛好17分鐘。

30年前的國慶節，北京建成了從蘋果園到北京站全長23.6公里的地鐵一號線，結束了中國無地鐵的歷史。

15年前的國慶節前夕，北京又開通運營了16.1公里的地鐵第二期環線。

早在5年前，北京地鐵的年客運量就已突破5億，而現在，平均每天乘坐地鐵的旅客已達140萬。

北京地鐵雖然在當今世界43個國家117個有地鐵的城市中，開通年代和運營里程均排在第30位以后，但卻創下了滿載率和單車運營公里兩項“世界之最”。

投資75.7億元人民幣的地鐵“復八段”的今日開通，使北京地鐵通車總里程由原來的41.6公里增加到55.1公里，超過了香港的43.2公里，成為中國六個城市地鐵之最。同時也使中國城市地鐵總里程逼近150公里。

……

這篇消息用的背景材料相當豐厚，尤其是數字背景，獨到引人。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出：第一，時事新聞作品也具有獨創性。所謂沒有獨創性，只是基于新聞事實本身是一種客觀存在這樣一種角度認識的，筆者認為，就新聞事實來說，它是一種客觀存在，它不能任意構思杜撰，從這一點來說，不能有獨創性，但時事新聞作品本身不是新聞事實，而是反映新聞事實的作品，如何反映事實，如怎樣開頭和結尾，怎樣組織新聞素材，怎樣謀篇布局等等，都是具有明顯的獨創性特征的，否則，我們就難于理解：報道同一個新聞事件，有的記者出手快捷，作品出類拔萃，寫出傳世的獲獎作品，有的記者勉強應戰，作品平淡無奇，起決定作用的正是與新聞功底有關的“獨創性”的問題。第二，時事新聞也是著作權法中所稱的“作品”，《著作權法》第三條關于“作品”的定義是這樣的：“本法所稱作品，包括下列形式創作的文學、藝術和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工程技術等作品……”時事新聞也產生在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是和文學相關的一種社會科學方面的作品。第三，時事新聞作品是智力創作成果。是作者通過高度的智力思考創作而成的。

同時，筆者作為記者，在工作中親身體會到：每一條新聞作品的產生，都要經過采訪、選擇、寫作、編輯、上版、修改等等復雜的程序，這其中，包含了不知多少除記者外新聞同行的心血，因此它的創造性不言而喻。

⒉“不適用”不等于“不保護”，不適用著作權法但適用民法和反不正當競爭法

“不適用”與“不保護”，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不適用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是指不具備合法要件的作品，即由于內容違反了有關法律、法規的規定，法律禁止其出版和傳播，因而不能得到著作權法保護。不適用著作權法的作品，是指作品本身具有合法性，只不過由于不具備獨創性，或已進入公有領域，因而不能享受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現在不少人片面地理解“不適用”就是不受法律保護，導致抄襲剽竊風盛行。不適用著作權法并不是不適用任何其他法律。根據民事權利保護的一般規定，有特別法保護的應當優先考慮適用特別法，沒有特別法規定的，則可以考慮適用普通法保護。對于“時事新聞”的民事權利保護，完全可以適用我國《民法通則》第五條的規定：“公民、法人的合法民事權益受法律保護，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侵犯。”在類似問題上，公民的相關民事權利，如 “時事新聞”的姓名權不能侵害，報道的內容不能歪曲，作品應該享有完整權，報道者在采訪撰寫和發稿過程中，付出了相應的勞動，應該獲得相應的報酬，等等。都必須依法得到保護。

⒊保護時事新聞作品與讓信息得以廣泛快速傳播不是對立的

著作權法的立法宗旨是“為保護文學、藝術和科學作品的作者的著作權，以及與著作權相關的權益”，作者的辛勤勞動是整個社會文學、藝術和科學技術進步的源泉，加強對作者權益的保護，承認作者對其作品理應享有的人身利益與財產利益，正是為了保護作者的創作積極性，增加整個社會的精神財富。當然，包括時事新聞在內，并不是“過分”保護，著作權法自其誕生之初就非常注意平衡作者權益與社會公共利益的關系，并將協調作者和公眾利益作為立法的宗旨。保護時事新聞不會阻礙信息的快速傳播，相反，讓時事新聞作品得以著作權權法保護，反而更有利于信息正確地、廣泛迅速地傳播。如，有的記者冒著生命危險采回來的時事新聞稿件，有人根本就沒去現場，而以自己的名字發出了同樣的現場報道，可以通過著作權法規定的侵犯了他人署名權，而追究責任。又如，從時事新聞的內容上，張三明明寫的是甲領導出席，其他媒體在轉載時，卻變成了出席人是乙領導。或地點在A地，卻變成了B地。通過著作權法讓作者權益得以保護，既鼓勵了作者的創作熱情，又有利于社會精神文明的進步。

以大眾需要了解、關心國內外大事為由，不給時事新聞以著作權保護，這是沒有道理的。各新聞媒體，都是向人民群眾傳播所關心的國內外大事為其目的的，如果以大眾需要了解、關心國內外大事為理由的話，那他們需要了解的就不僅僅是時事新聞，包括媒體發布的各種信息，這樣看來，所有的信息都不要保護了。

① 國際公約關于新聞作品著作權的規定

我國已于1992年加入《伯爾尼保護文學和藝術作品公約》和《世界版權公約》，關于新聞作品的著作權問題，我國著作權法的規定與《伯爾尼保護文學和藝術作品公約》的規定，有兩點不同，一是著作權法保護的，伯爾尼公約未明確規定保護。伯爾尼公約第二條第八款規定：“本公約的保護不適用于日常新聞或純屬報刊性質的新聞。”我國的著作權法則對日常新聞是規定保護的，不適用的僅僅指時事新聞。第二是伯爾尼公約不適用的范圍廣范，它不僅不適用于時事新聞，而且不適用于日常新聞或純屬報刊性質的新聞，而我國著作權法適用的范圍比較窄，僅限于時事新聞。

然而，時事新聞在伯爾尼公約中基本上是得到保護的。該公約第十條之二規定：“本同盟國各成員國的法律得允許通過報刊、廣播或對公眾有線傳播，復制發表在報紙、期刊上的討論經濟、政治或宗教的時事性文章，或具有同樣性質的已經廣播的作品，但以對這種復制、廣播或有線傳播并未明確予以保留為限。然而，均應說明出處；以違反這一義務的法律責任由被要求給予保護的國家的法律確定。”上述條款的含義應該包括以下幾方面：第一，報刊、廣播、或公眾有線傳播，可以復制發表在報紙、期刊上的討論經濟、政治或宗教的時事性文章； 第二，這種復制不是隨意的、泛濫的，而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以“未明確保留為限”，如果某報刊或期刊聲明保留其權利，便不得復制。第三，在有條件下的復制后，必須注明出處。第四，如果違反上述規定，要按照請求保護的公約國的加入國國內的法律追究責任。我國已加入該公約，在與公約相銜接上并不矛盾。

② 最近最高人民法院出臺司法解釋保護時事新聞的“傳播源”是一個巨大進步

2003年初，最高人民法院出臺司法解釋，首次在法律上規定傳播報道他人采編的時事新聞必須注明出處。這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著作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規定：“通過大眾傳播媒介傳播的單純事實消息屬于著作權法第五條第（二）項規定的時事新聞，傳播報道他人采編的時事新聞，應當注明出處。”這是時事新聞得到著作權法保護的良好開端，它既體現了尊重新聞采編人員的原創性勞動，又避免未注明出處的轉載者可能招來訴訟上的麻煩。

三、加強時事新聞作品的立法保護

⒈進一步清晰明確“時事新聞”的概念和含義

著作權法實施條例將“時事新聞”概念定義為“通過報紙、期刊、電臺等傳播媒介報道的單純事實消息。”是非常狹義的解釋，所以要在今后的著作權法修訂中，明確“時事新聞”的廣義和狹義解釋。進一步明確“單純的事實消息”的概念和所包含的新聞題材。從以上論述看，只有少量的快訊或簡訊作品，當然不是所有的快訊或簡訊。同樣一件新聞事件，有的人能妙筆生花，頗具獨創性，有的人卻是簡單的材料堆積。如果有的人所寫的時事新聞作品確實是“單純事實消息”，可以不適用著作權法。

⒉對時事新聞進行分級保護

從時事新聞的廣義上來看，大部分作品都應該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尤其是那些富有創意性的時事新聞作品。筆者建議，可以按照時事新聞不同的寫法、不同的作品來決定保護的程度。（1）對那些時事新聞中的通訊、評論、連續報道，消息寫作中的“綜合消息”、“述評消息”、“人物消息”、“社會新聞”、“現場短消息（特寫性消息）”，以及富有創意性的簡訊、快訊作品同著作權法中的“文字作品”一樣看待，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2）對那些簡單的只具備新聞寫作基本的五要素的時事新聞作品，按照新聞出版署在1995年出臺《關于加強文摘類報刊管理的通知》中規定辦事，即：“轉載文章應注明原載報刊名稱，及作者姓名，并按規定向作者支付稿酬。

⒊發揮行政執法手段，大剎新聞作品抄襲、濫用之風

由于新聞界對新聞作品著作權的法律意識淡薄，以及對侵權行為的認識模糊，報界中彌漫著一種司空見慣、見怪不怪的新聞作品被轉載、摘編侵權現象：一些報刊隨意把知名報刊發表的重要報道、文章拿來轉載，且不注明出處、時間和作者姓名；更有甚者，有的報刊干脆將人家的報道、文章稍加修改，加上本報訊或本報某地發表的字樣；有的報刊把轉載、摘編的作品當自家的“新聞稿”，或巧妙加上一個什么欄目包裝成自己的作品；在轉載訪談文章時，只署被訪者姓名，與采訪者似乎毫無關系；在眾多文摘類報刊和許多報刊的文摘版中，轉載、摘編其他報刊文章后，很少主動向原作者支付稿酬……現在著作權糾紛越來越多，已經成為新聞侵權領域的突出問題。由于糾紛普遍，標的太小，專業性也比較強。國家地方行政機關、記者協會的作用，具有追求效率和比較專業化的特點。如果立法有了進一步的界定和保障，作者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的權益，如請求地方著作權行政機關出面懲罰違法者，調解權利人和侵權者之間的糾紛。

著作權行政管理部門應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著作權行政處罰實施辦法》及其他有關的法律和行政法規，嚴厲打擊抄襲剽竊之風，純凈新聞空氣。

注釋

① 劉春田：《著作權法講話》，法律出版社1991年版，第66頁

② 曹瑞林：《新聞媒介侵權損害賠償》，人民法院出版社，第86頁

③ 劉春田：《著作權法講話》，法律出版社1991年出版，第120頁

參考文獻

[1]張詩蒂著：《新聞市場的規范與法治》，中國檢察出版社

[2]王軍著：《新聞工作者與法律》

[3]彭朝丞：《獲獎消息賞析》，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

[4]顧理平：《新聞法學》，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

[5]顧理平：《新聞侵權與法律責任》，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

[6] 曹瑞林編著：《新聞媒介侵權損害賠償》，人民法院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