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茶館與開埠前后漢口居民休閑

摘要：聽戲、喝茶是近代中國民眾最普遍的休閑生活方式，茶館為戲曲提供演出場所，戲曲表演又是大多數茶館的經營項目之一，戲曲、茶館和民眾休閑生活三者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本文從開埠前后漢口居民的休閑出發，以茶館為

基點探討戲曲的生存和演出環境。

關鍵詞：戲曲環境、茶館、近代漢口、居民休閑

【中圖分類號】I23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2-2139（2009）-13-0000-01

茶館自產生起就有著復雜的社會功能，它不僅僅是一個人們喝茶聊天的地方，也是保存和傳播發展民間戲曲文藝的重要場所。漢口在開埠前后分別是中國傳統商業化市鎮與近代化城市的典型代表，漢口的戲曲發展與居民休閑演變具有較大的研究價值。

開埠前夕

中國古代劇場經歷了一個由流動型（原始性撂地為場）——廣場型（露臺、舞亭、樂樓、戲棚、山棚）——廳堂型（宴樂、堂會）——劇場型（樂棚、勾欄、戲院）四種基本形制。 綜合各種相關記載，我們認為，開埠前夕的漢口居民的休閑活動主要是看戲與喝茶。而后湖區域在一段時期內因為茶館林立加上自然環境的優美成為漢口戲曲演出與居民休閑生活的中心。

后湖為漢水故道淤積而成，隨著漢口城市發展，漸漸融入漢口城，“后湖一帶，地平而曠遠…騷人逸士，估客寓公，無不流連光景，呼茗愒留。” 曾被時人稱為“銷金鍋”，所謂“后湖亦是銷金鍋，魚龍百戲相婆娑。游觀士女紛如織，茶坊無日不笙歌” ，說的就是當時后湖的景象。《漢陽縣志》記載了當時著名的后湖八景，“茶社歌聲”被列為其中之一，可見后湖一帶茶館繁盛，漢口居民多樂于到此品茗。“后湖之有茶肆，相傳自涌心廳始。近若涌金泉、第五泉、翠薌、惠芳、習習亭、麗春軒之名為著…其余尚有十余處，弦歌喧耳，士女雜坐。”

民間戲曲演出是后湖茶肆中十分重要的一個項目。很多茶樓（如早逢春、望湖泉）除了喝茶之外，還可欣賞絲弦小調，民間戲曲。“清茶寂寞殊無味，要聽絲弦怕熟人。能使兩難成兩美，地方最好早逢春。”“金鳳阿香都妙絕，就中第一簡姑娘”， 其中簡姑娘是當時一位較為出名的歌伎。從“蘆棚試演梁山調，紗慢輕遮木偶場。聽罷道情看戲法，百錢容易剩空囊。” 我們可以看出當時這里的戲曲種類還不少。茶館不僅是在后湖，在市中心也分布廣泛，“無數茶坊列市廛，早晨開店夜深關。” ，《漢口叢談》記載，漢口全鎮散布著數百家茶館。而民間的戲曲演出也隨茶館散步與市區，“黑漆包頭白粉腮，竹筐攜去店門開。等閑愛聽清平調，十個金錢唱一回。” 就是描寫當時一些被成為“唱婆子”的民間藝人，茶館靠這些民間藝人吸引顧客，而茶館就是他們較為固定的演出場所。

總的來說，開埠前夕的漢口城市居民休閑活動相對簡單。而此時的戲曲演出環境還很不成熟，或露天進行或依托于茶館等，演出的專業化程度較低，規模較小。

開埠后

開埠之后，漢口城市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尤其是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隨著漢口城市近代化進程的推進，新的生產、生活與社會交往方式傳入漢口。參加西式體育運動，逛公園，流連大型游藝場，漢口居民的休閑生活選擇日益增多，但能讓大多數中下層漢口居民參與的、最為普遍的休閑方式依然是上茶館和看戲。“一般的市民，每天做完了事，差不多都要到茶館休息、談話、乘涼，因為茶館是市民聚會最方便而最適宜的地方。” 據《漢口小志#8226;風俗志》記載“(漢口)男女多愛吃茶以故茶樓日漸發達”。當然喝茶與聽戲還是緊密相連的。

大約1920年，漢口茶館增至696家，而1928年，增加到1117家，1933年達到1373家， 這些茶館分為各種各樣的層次、種類，滿足不同的人群需要。隨著開埠后近代化的進程，漢口的茶館除了在數量上，也在其他方面有了一些新發展。一方面是出現了一批大規模、高檔次的茶樓，如怡心樓、漢上第一樓等。還有一些飯店、游藝場也兼營茶館，而這些茶館很多增設了閱覽室、彈子房等近代化的設施。如維多利、德明飯店、天星花園、揚子飯店、遠東飯店等等。另一方面，在真正的戲院、影院建立前，漢口出現了一些居于茶館與戲院中間的娛樂場所—茶園。如1900年代初期，清正茶園首先引入黃孝花鼓戲，生意火爆，其他租界茶園紛紛效仿，在此期間，漢口共出現了黃孝花鼓戲茶園17家。 它們是茶館與后來專業劇院、影院的過渡形式，一方面保留了邊喝茶邊看戲的傳統，一方面又開始規模化的組織演出。

土垱灣附近堤外的開闊地，是漢口居民常常聚集的地方，漢口的黃孝農民經常在這里聽花鼓戲，而我們從1876年的湖北武漢全圖 可以看到從市區到漢口堡內的這一片開闊地十分熱鬧，各種賣藝雜耍、搭臺演出者聚集。當然隨著城市的發展，這里逐漸被作為城市建設用地，而這種宋代以來的露天戲劇演出模式也漸漸在城市中消失。戲曲藝人慢慢形成專業班組開始進駐專業茶園、劇院。

戲曲（包括曲藝）是近代中國最受歡迎的大眾娛樂休閑項目，無論是舊式茶館還是新式的游藝場，都將戲曲演出作為重要項目。而近代的漢口城市中，專業的劇院大量產生，開始規模化地提供戲曲休閑服務。

前面提到清末的漢口出現了十多家茶園，而到了民國，茶園已經少見，而戲院、舞臺紛紛建立。根據《武漢市志#8226;文化志》的統計，從1912年到1930年，漢口共建立新式劇院（場）39家，當然這其中的很多新式劇院都由原來的茶園改建而來。如1914年天仙茶園改名為天仙大舞臺，山陜會館的關帝廟也改名為正俗戲院。 此時的漢口戲曲行業已經較為發達，漢劇、京劇、楚劇（黃孝花鼓戲改造而成）還有文明新劇一起爭奪著漢口的舞臺與觀眾。

結語

近代劇院不同于傳統茶館，它們采取純商業化運作，從運營管理到市場分析再到廣告宣傳，新式的劇院都采用了近代化的商業模式。它們既是商人追求商業利益的結果，又推動近代漢口居民休閑娛樂的普及，另一個方面也大大促進了漢口戲曲行業發展，劇種的改進、劇目的更新、舞臺布景的現代化都是在這種商業化的運作中實現的。近代化的發展使得居民可選擇的休閑方式日漸多樣，而休閑業的市場主體們規模化地提供休閑服務使得都市休閑真正走向大眾化，也把戲曲這種居民休閑的方式推向了它發展的頂峰。

參見周華斌.中國古代戲樓研究，載中國劇場史論（上卷）[M]，北京：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2年

(清)范鍇纂、江浦等校釋.漢口叢談校釋[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0 106頁

(清) 葉調元著，徐明庭， 馬昌松校注.漢口竹枝詞校釋[M].武漢 : 湖北人民出版社， 1985: 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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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志資料選輯》（一），內部資料，第72頁轉引自傅才武.近代化進程中的漢口文化娛樂業（1861-1949）[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5：182頁

皮明庥.近代武漢城市史[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755頁

參見中國戲曲志#8226;湖北卷[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93年：83頁

見《武漢歷史地圖集》北京：中國地圖出版社，1996：22頁

武漢地方志編撰委員會主編.武漢市志#8226;文化志[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98：190-19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