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辭去了大國企的工會宣傳工作,1990年“下海”,做了6年外貿后,董平進入了傳媒娛樂行業,此后幾乎一直扮演著“第一個吃螃蟹”的角色:在民營公司沒有發行資質的時候將《有話好好說》的票房做到了4000多萬元;在沒有制作資質的時候貼牌拍攝電影、電視劇;在民營公司還不知資本市場為何物的時候,他一路融資、回購、再融資,直到在香港借殼上市并成功退出。今年初,當內地創業板還羞答答、欲語還休的時候,董平再次通過資本運作,完成了自己第二家傳媒公司的借殼上市。
對記者而言,董平是那種非常難得的采訪對象。雖然他不夠親和,但個性張揚、棱角分明。采訪中,董平伸出右手指著那條橫貫手掌的“事業線”:“電視上說這樣的‘斷掌’不是領袖就是傻子!我肯定不是傻子。”
《綜藝》:一直覺得你做電影有一種玩票的感覺,因為你的主業從來沒有真正放在電影上。
董平:作為公司,關鍵的是現金流的健康成長。如何使公司的現金流達到這一狀態?必須多元化。電影只是公司業務的一部分,我覺得電影目前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影響力問題,有多大的經濟效益不是關鍵。同時,電影是一個全方位的產業,不能簡單說一部戲掙了很多錢的公司就是好公司。從2004年開始,我開始涉及電視臺、電視劇業務,這一切都是資本和內容結合的產物。一個公司的健康發展,保持多樣化經營很重要,我現在做的這個新公司,也是圍繞著這個在做。
《綜藝》:和保利華億不同,文化中國的發展路徑似乎是一個反向操作的過程。
董平:對,我是想從上游開始,得到資本之后擴大它的產業鏈。一開始就要規劃好,這樣,在運營的時候,它就是一個健康、符合經濟發展和社會需求的鏈條,就今天而言,就是新媒體。新媒體的壯大,是一個非常非常值得我們注意的現象。我也跟公司的人說,電影和電視一定要做,但是一定要做精品,那種要數量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們一定要從質量、從社會影響力上著手。其次,文化中國主要是針對新媒體。渠道變了,產業的盈利方式也發生了變化。所以,今天我們開始做手機電視、網游、手機游戲、移動的增值業務以及相關內容的提供。
文化中國主攻的是手機電視,我們會用大量精力去推廣,用大量資金來推動。但是傳統媒體不能丟掉。我們這么多年新媒體和傳統媒體結合得不好的原因在于,沒人懂得傳統媒體,懂IT的又不懂內容,懂內容的都在傳統媒體。
《綜藝》:在新媒體產業鏈里,文化中國如何為自己定位?
董平:我以前認為只做內容提供,就可以把這事做好。恰恰不是這樣。2003-2007年,通過做旅游衛視,我發現平臺和內容的結合非常重要。
所以現在我們選擇從手機電視著手,這樣,我們就能有一個平臺,有執照的平臺,是政府允許你做的。我們以前做的是內容供應商,而不是使用商,這就很被動。現在我既是平臺,同時也有一個制作體系配合,這是關鍵。
《綜藝》:在手機電視牌照方面,你當初是如何考察、挑選合作伙伴的?
董平:也不是挑,就七塊牌照,關鍵是誰跟你的合作機會好,誰的條件更符合你的要求。
《綜藝》:合作方確定了嗎?具體合作方式是怎樣的?
董平:我們正在組建一個新的運營公司,有傳統媒體的輔助,有影視內容的支撐。
《綜藝》:對現在的電影投資怎么看?
董平:我覺得還是高風險。中國每年拍那么多電影,真正能夠讓人記住的也就十來部,其他的根本無法消化。當然,也出現了一些像《建國大業》那樣的影片,有很高的經濟效益,所以大家也說電影的春天來了。
《綜藝》:你怎么看這個“春天”?
董平:春天確實是來了。其實我們五六年前已經預計到,只要影院發展能上去,電影的春天就會到來。可是中國的電影有一個特色的現象,就是播出平臺和制作平臺可以是一家公司,這在美國是不可以的。
《綜藝》:因為有反壟斷法。
董平:對,院線和制作從長遠看是不能合二為一的。中國大概十年之后才能把這個提上日程,所以電影的機會,對于“機會主義者”來說還是很大。(笑)
《綜藝》:你是機會主義者嗎?
董平:我覺得這叫市場敏感度。不能完全是機會主義者,要洞察市場到底是什么樣,要分析它。不管是2005年還是今天,我覺得自己做的都是對的。我在中國股市最高峰的時候退了出去。人說你怎么能知道會爆發金融危機?我不知道,只是覺得該走了,該休息一段時間,當旁觀者,看一下市場到底往哪里發展,也給自己一個套現退出的機會,看好了可以再進去。實踐證明,我昨天的走和今天的進,機會還是把握得比較準確。感覺和市場分析能力,兩個缺一不可。
《綜藝》:你2008年退出后,媒體的標題都是“董平成功套現”。
董平:對,不過要是套現了,我今天就不接受采訪了(笑)。
“套現”在國內來說總像是不太光榮,但對資本家來說是完全正確的。作為一個商人,退出機制一開始就應該想清楚。一個好的企業,一個好的投資人,進場的時候就要想好如何退出。
《綜藝》:那從進入到退出,你怎么看運作旅游衛視的四年?和當初的期望一樣嗎?
董平:不一樣。其實在做旅游衛視的第二年我就想進入新媒體,可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未能實現。我當時是想把旅游衛視做成一個互動電視,沒有成功的原因是方方面面的。其實,旅游衛視可以是橫向縱向、線上線下相結合的,結合網絡和手機,就能變成一個立體的電視臺,包括手機訂票、彩信服務等,每個人都能跟它互動,這就能讓它更好看。一個電視臺的互動性越強,存活率就越高。
《綜藝》:概念很好,是資本市場沒接受嗎?
董平:資本市場太接受了,但是行政操作上沒辦法弄,可能需要更大的耐力。
《綜藝》:退出旅游衛視時,有沒有想過以后做什么?
董平:沒有,就覺得該退了。后來是手機報啟發了我。以前我不習慣看手機報,但看了一星期后我就習慣看它了,這很厲害。后來就想做個手機電視臺。
《綜藝》:今年春節后,你啟動了借殼上市計劃。進入的時候帶了多少錢?有沒有聯合其他戰略投資人?
董平:帶了1億多吧,別忘了我那個時候是套現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笑)。戰略投資人一個都沒有,當你強壯的時候,就不要投資人,當你軟弱的時候,才需要一個戰略投資人。
《綜藝》:融資成功后是如何挑選并購對象的?
董平:第一要是盈利的,第二要有發展前途,第三業務要互補,沒有互補產生不了合力。
《綜藝》:你的布局目前是怎樣的?
董平:包括新媒體和傳統媒體,有電影、電視劇、手機電視、游戲以及紙媒。
《綜藝》:紙媒方面,和京華時報的合作基于什么原因?
董平:將來的手機報,內容需要有一個平臺提供。同時將來電影的宣傳和推廣也需要一個媒體來支持。而且京華時報已經連續四年盈利了,影響力在北京相當大。京華時報未來在新媒體上應該會有一個很大的改觀。
《綜藝》:和國有體制打交道感覺如何?
董平:精神一到,何事不成?只要你有精神,我覺得任何事情都能做好。善于溝通,善于理解,就能成事。這么多年我不都是在這種溝通和理解的過程當中不斷發展和進步嗎?
《綜藝》:電影方面,據說你對涉足院線有興趣?
董平:目前沒有想過,可以兼并或收購,但肯定不會自己做。自己做太費時費力,建立一個院線沒有三到五年,規模不會達到要求。我知道新媒體的價值在哪里,拿出同等的精力要比做院線的回報大得多。新媒體有那么好的目標,又符合文化產業發展的方向,為什么不做?
《綜藝》:既然不看好院線投資,那您購并院線的價值在哪里?
董平:購并的那一天,院線就開始盈利了,但建立的那一天,院線是沒有盈利的。
《綜藝》:我明白了。
董平:要短平快,要迅速取得勝利。不能說去慢慢建,那有太多人去做了。做影院是完全正確的,但它不符合我今天的業務結構。文化中國不能成為一個院線建設公司,文化中國是一個多元化的,以新媒體為主導的,有競爭力的,有內容提供,有內容影響的一個公司。
《綜藝》:你未來重點做的就是手機電視臺?
董平:它是核心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不是惟一核心重點,因為我還要做手機網游等,這些東西要配合起來,要不就太單一了。不管是不是做新媒體,但一定要多元化,多元化里要有主攻目標,也要有輔助目標。
《綜藝》:你這個公司的形態,是不是會比較像搜狐和優酷,只不過它的平臺著力于手機通路?
董平:差不多,但贏利模式不同。它是符合電視播出需求的一個平臺,時事、時尚、娛樂、財經等內容都會有,記者、編輯、轉播車包括攝影棚都有。
《綜藝》:這不就是一個電視臺嗎?
董平:對,就是一個電視臺的編制。
《綜藝》:新聞方面,也是你們自己做?
董平:新聞不是,國家有規定,大量的采編還是要依靠合作方,但是娛樂、財經這些方面,要獨立出來,包括一些娛樂短片、動畫、游戲還有手機電視的包裝,這個我們已經開始在做了。
《綜藝》:你會親自做公司的經營管理嗎?
董平:我會參與,但不會親自做。
《綜藝》:你主要是在資本市場上下功夫?
董平:對,在資本市場上下功夫是讓子彈更充足。
《綜藝》:還有什么新的購并計劃?
董平:都正在進行,方向是明確的:手機電視、SP服務、SP的多元化、手機游戲、影視,包括一些未知領域的業務都要去發展。現在做出這些來已經不容易了。要做好做精,還要有利潤,利潤要不斷增長,這些都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