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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佩特·麥克阿瑟把鴨舌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布滿皺紋的臉,他板著臉一動不動地盯著中午陽光照耀下的湖面,坐在他旁邊的是他的兒子丹尼爾和他的老朋友泰德·米勒。
“他們來了。”魯佩特發(fā)出噓聲,眼睛盯著望遠(yuǎn)鏡。“罪犯!流氓!”一輛綠色貨車在離這里約一百米遠(yuǎn)的湖邊停下,從車上下來四個男人、兩個女人——他們穿著綠色膠靴,綠色工作服。
“那個白胡子老頭,”魯佩特鎖住了他,“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他是指托馬斯·羅斯博士,這個小組的領(lǐng)隊(duì)。只見他走到湖邊,指了一個地點(diǎn),后面兩人肩扛長長的木樁標(biāo)牌緊隨其后,他們用錘子把木樁砸到地里。
魯佩特·麥克阿瑟認(rèn)出了上面的字跡,滿腔怒火地讀給丹尼爾和泰德·米勒聽:“該湖為生物研究區(qū)域,嚴(yán)禁洗浴、戲水、釣魚!”魯佩特放下望遠(yuǎn)鏡,盯著泰德·米勒說道:“我們應(yīng)該感謝兩個人,她們幾十年來一直服務(wù)于公益事業(yè),現(xiàn)在他們要掃我們的興。你還記得我們經(jīng)常早晨去釣魚嗎?你還記得我們的夫人多么喜歡在湖里洗浴嗎?”泰德·米勒低下了頭。
“對不起,泰德,我并不……”
魯佩特·麥克阿瑟和泰德·米勒兩人都是鰥夫,麥克阿瑟的妻子多年前死于一場重病,而他的鄰居——泰德·米勒的妻子三月前在一次不幸的翻船事故中溺水身亡。
“我們進(jìn)屋吧,”麥克阿瑟輕聲說,“我鍋里還有一些好吃的東西。”麥克阿瑟和泰德·米勒默默無語地吃著鮮嫩的肉排,丹尼爾沒有胃口,他徒然地試著想讓兩個男人高興起來,從羅斯博土和湖水的話題上引開。科學(xué)家自私而又傲慢的舉動讓丹尼爾感到憤慨,就像其他人沒有畫可收藏、沒有花可養(yǎng)無法生活一樣,他的父親深深愛著這個湖。當(dāng)他第一次站在湖邊,就對該湖產(chǎn)生了愛意,立即作出決定,在這里生活一輩子,圓他的自然之夢。妻子去世后,湖水就成了麥克阿瑟最大的安慰,他常常幾小時在湖邊轉(zhuǎn)悠,享受晨暉和晚霞的美景,獨(dú)自一人在湖上蕩槳。
如果所有這些不能再如愿,那他將會怎樣?喝咖啡時,麥克阿瑟打開一本電話號碼簿,說:“這里有幾十個本地區(qū)律師事務(wù)所的地址。我有一些積蓄,足夠支付開銷,我請最好的律師,把羅斯從這里趕走。”麥克阿瑟在幾個人名字下畫上線。
“爸爸,我不想讓你失望,這純粹是浪費(fèi)錢。羅斯博士得到科技部的支持,他愿意研究湖底植物和動物多長時間就可以研究多長時間。據(jù)我所知,他非常敬業(yè),不把湖底每一平方米了解清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該死。”泰德·米勒喃喃自語道。
魯佩特·麥克阿瑟見泰德不說話,就繼續(xù)在電話號碼簿里翻閱著。突然,他放下圓珠筆,抬起頭,臉上露出疲憊和失望的神色,一句話沒講,離開廚房,來到走廊。丹尼爾和泰德·米勒聽到他那悲憤的吶喊,急忙趕了出來。
羅斯博士和他的助手很快完成了工作,湖的四周布滿了間距很小的掛有“禁止入內(nèi)”標(biāo)牌的木樁。魯佩特·麥克阿瑟拿著望遠(yuǎn)鏡,盯著湖對面羅斯博士的莊園,一只黃色發(fā)動機(jī)的橡皮船離開碼頭,船上的一人穿著潛水服,從白色大胡子上一眼便可認(rèn)出是羅斯博士。船在湖的中央停下,羅斯博士戴上潛水鏡,跳進(jìn)水里。
“他把別人圈在外面,自己一人獨(dú)自享受。”泰德·米勒說道。“我要讓他瞧瞧我的厲害。”說完,魯佩特·麥克阿瑟走進(jìn)房間。“我想,你父親要駕船出湖了,”米勒不安地說道,“難道你不想讓他冷靜些?”
“他要對羅斯的挑釁作出反應(yīng),”丹尼爾答道,“羅斯肯定逃不掉的,但不會發(fā)生什么事。”
幾分鐘后,他們真的看見魯佩特·麥克阿瑟走向湖邊。丹尼爾害怕了,“我的上帝,他帶著武器。”他翻越柵欄,“爸爸,不能胡來,快回來。”魯佩特·麥克阿瑟把槍托靠在肩上,等待托馬斯·羅斯的身體露出水面,丹尼爾奪槍時,他開了兩槍。
“你真的瘋了?”
“這是警告。”魯佩特陰沉著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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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能說服羅斯博士,不要提出指控。”舍利弗·唐諾利說。他滿臉憂郁,不時走進(jìn)魯佩特的臥室,腳下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魯佩特,我知道,你是湖的保護(hù)神。你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因?yàn)槲覀儽容^熟,我就把這事在卷宗里寫成意外。但是我警告你,”唐諾利挨著魯佩特站著,“不能再這樣行事了!不要在別的地方講你要干掉羅斯。”魯佩特固執(zhí)地盯著地面。唐諾利抓住他的衣領(lǐng),“魯佩特,你聽明白了嗎?這事現(xiàn)在由我兜著,本來我要帶走你的獵槍的。”
丹尼爾皺了皺眉,內(nèi)心希望他能把武器帶走。
唐諾利走后,魯佩特收拾好釣魚用具,“我得離開這里,”他對丹尼爾和泰德·米勒解釋道,“我周末自己一人在布里斯湖邊露營。”
丹尼爾和泰德·米勒心情稍微輕松地目送他上路。
下班后,舍利弗·唐諾利開著私人轎車來到湖邊,想與羅斯博士和他的夫人談?wù)勆衔绨l(fā)生的不愉快的事,讓科學(xué)家原諒魯佩特的處境,也許還能找到放松限制的出路。到羅斯博士家有兩英里的路程,路面坑坑洼洼,顛簸不平,盡管如此,他還是聽到了一聲槍響。“這個笨蛋,現(xiàn)在他算是完了。”唐諾利加油沖了過去。
羅斯博士的夫人和助手站在湖邊的水里,把橡皮船拉到陸地上。唐諾利通過對講機(jī)調(diào)撥了救護(hù)車,趕緊跑過去幫忙。羅斯博士穿著潛水服,躺在船上,唐諾利察看了傷情,知道羅斯博士這次肯定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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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自動打開了,唐諾利的汽車離開監(jiān)獄駛了出來。“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唐諾利說,“每當(dāng)離開這里,我總是很高興。”
泰德·米勒和丹尼爾心事重重地坐在后座上,他們剛陪同魯佩特·麥克阿瑟走進(jìn)審訊室。托馬斯·羅斯博士被殺幾小時后,巡警在布里斯湖邊抓住了他。
“我感到奇怪的是,”唐諾利通過后視鏡尋找兩位乘客的臉,“他否認(rèn)了行兇。這不是他的處事方式,即使是發(fā)生了這樣可怕的事。為什么他不說又沒有擊中目標(biāo)呢?按現(xiàn)在的情況,他要付出生命代價。”
“沒有證據(jù)可以證明。”丹尼爾說。
“他的對手并不這么認(rèn)為。魯佩特恨羅斯是動機(jī),,他的警告性射擊意味深長,另外,他的武器不見了。如果我們找到武器,證明致命的子彈出自他的槍口,他就沒救了。”
“如果沒找到它呢?”泰德·米勒問道。
“試想,兇手把武器丟失后還會站在湖邊?他肯定會把它扔得遠(yuǎn)遠(yuǎn)的。明天我從刑警隊(duì)找?guī)讉€潛水員好好找一找。”
下午,丹尼爾戴上腳蹼和面罩潛入湖中。他對自己的計(jì)劃感覺不好,成功的可能性較小,可是他愛自己的父親,他要找到那把可能讓父親在監(jiān)獄里度過余生的武器。
親眼目睹到湖底茂密迷人的植物世界后,丹尼爾才明白,為什么科學(xué)家對這個湖那么感興趣。他只希望,槍支在陽光反照下能發(fā)光,雖然如同大海里撈針,但丹尼爾相信他的運(yùn)氣。
當(dāng)?shù)つ釥柭冻鏊娲跉鈺r,他突然發(fā)現(xiàn)泰德·米勒站在湖邊,朝系著父親小木船的碼頭走去。他迅速潛入水里,如果父親的朋友不知道他在秘密尋找東西就好了。
突然,丹尼爾在湖中綠色樹叢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亮點(diǎn),他潛到湖底,碰到—個大大的、用白色繩子捆扎的包裹,他從潛水衣中抽出了刀子。
半小時后,丹尼爾來到了舍利弗·唐諾利的辦公室——開著自己的汽車,用幾乎超過一倍的速度。泰德·米勒的老式福特汽車停在前面,對此他并不感到奇怪。
泰德·米勒垂頭喪氣地坐在唐諾利寫字臺前的椅子上,“對不起,丹尼爾,事情本來是這樣,我……”
“泰德·米勒盡了每個市民應(yīng)盡的義務(wù)。法律比友誼重要,他把麥克阿瑟的武器交給了我,它在……”
“在我父親的小木船上找到的。”
“你怎么知道的?”
“因?yàn)槲覐暮锟吹搅恕9植坏盟苷业轿淦鳎撬约喊盐淦鞑卦谀抢锪恕!?/p>
舍利弗·唐諾利沒好氣地?fù)u了搖頭,“你說這些無聊的話救不了你父親。”
丹尼爾不受打擾繼續(xù)說道.“泰德想把殺人嫌疑轉(zhuǎn)嫁到我父親身上,是他用武器殺死了羅斯博士。”
泰德·米勒暴跳如雷,“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槍殺了羅斯博士,因?yàn)槟愫ε滤剿骱住D阋埠ε戮綕撍畣T到湖底搜索,所以你自己把槍拿了出來。泰德,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殺掉你妻子?可是我知道,她的尸體并不是在你所說的翻船事故中沉到太平洋下落不明,因?yàn)樗驮诤住!?/p>
(責(zé)編:小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