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熊熊
盧冰正在家中酣睡,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鑼,接著是一陣雜沓的腳步聲。盧冰起身。原來,鎮西一戶人家失火了。
盧冰隨著人群來到鎮西一戶人家。遠遠地,聽到一個女人的號啕痛哭。失火的是王明江家的谷倉,不幸的是,王明江正在其中修理工具。至于起火原因,眾人猜測,是王明江吸煙引起的。
王明江的妻子名叫李秀梅,晚上出去打牌,直到火起時才回家。等撲滅火她才知道,老公竟被燒死了。
這時,鄰居蔣偉過來,安慰李秀梅。盧冰看到,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李秀梅的后背。盧冰暗自思忖,這李秀梅和蔣偉關系一定不同尋常。普通鄰居家的男人,是不會和鄰居家的女人有肢體接觸的。而蔣偉的動作,完全是習慣。
前陣子,盧冰為了抓捕一個連環殺人案,一連幾個月沒有休息。案子破獲,局長讓盧冰休假,盧冰便趁機回到小鎮,想好好修繕一下祖父留下的小屋。
已經成了職業習慣,盡管沒盧冰什么事,可他照樣繞著現場四周仔細查看了半天。奇怪的是,當地人失火之后并不報警。鎮長讓人把死尸抬了,連夜搭起靈棚。盧冰蹲下身,拿起一塊連著半截木板的角鐵。他將木板放到一邊,走到李秀梅身邊問:“谷倉,平時上鎖嗎?”
“不鎖,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今天晚上,老公應該是值夜班,誰知道他竟和人換了班!”李秀梅說著,又哭了起來。盧冰抬起頭,谷倉平時不鎖,可今天分明是被人鎖了門。這么說,是有人故意縱火?
天光大亮,盧冰匆匆吃過早飯,直接來到蔣偉的家。蔣偉不在,蔣妻正坐在輪椅上做鞋子。她抱歉地對盧冰說,蔣偉是王明江最好的朋友,他去幫著料理喪事了。
“你的腿?”盧冰指指蔣妻的腿。
蔣妻搖搖頭:“腿摔斷了,兩年了,走不了路。一直出不了家門呢。”
“蔣偉和王明江,是戰友?”盧冰抬起頭,看到墻上掛著蔣偉和王明江的合影,兩人都穿著迷彩服。蔣妻說不是的,那是他們在村里民兵團訓練時拍的。但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以前,王明江救過蔣偉的命。
盧冰疑惑地抬起頭。蔣妻接著說:“前幾年發大水,蔣偉被困在了廠子里,是王明江把他救回來的。”
兩人正說著,蔣偉回來了。看到盧冰,蔣偉一愣。盧冰說這樁火災有點兒蹊蹺。蔣偉神情冷淡,說村子里常有失火事件。這應該是意外。盧冰搖頭,他覺得是有人故意縱火。
蔣偉的臉色變了。這時,蔣妻伸出手,遞給蔣偉一根煙。點著煙吸了兩口,蔣偉說這不可能,王明江人緣很好,不會有人殺他的。
被遺忘的火災
再次來到王明江的家,只見李秀梅木呆呆地坐著。看到盧冰,知道他是警察,李秀梅愣了愣,問他有事嗎?盧冰輕聲問:“你覺得,這火會不會是被人放的?”
李秀梅的臉色頓時變了,她說:“不會的,絕對不會。”
“我倒覺得很可能會。有人趁王明江不在,會動歪心思吧?”盧冰試探著問。
李秀梅看看盧冰,問:“你這是什么意思?”“我看到了,你和蔣偉……”
李秀梅頓時怒不可遏,站起身厲聲對盧冰說:“請你出去。我不想聽你胡言亂語。”
盧冰點點頭,果然不出他所料。李秀梅剛才眼神中有明顯的惶恐和愧疚,這證明她絕對瞞著老公做了什么事。現在,老公身亡,她既難過又不安。現在看來,李秀梅倒沒有什么嫌疑,而嫌疑最大的,應該是蔣偉。只是,蔣偉莫非是個天生的演員?他的舉動好像真的和王明江感情深厚。
來到鎮邊,盧冰看幾個孩子釣魚。其中一個見到盧冰,起身就走。盧冰看看他,問旁邊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字?好像不怎么喜歡我哦。”
“他叫大路,他媽媽半年前被燒死了。他爸爸報了警,警察說是她自己點的火。他從那兒起就恨上了警察。”其中一個孩子快言快語。
盧冰問大路家住哪兒?那孩子一指北邊一棟茅屋,說:“那茅屋就是新蓋的。以前的全燒毀了。”
盧冰直起腰,朝著那間茅屋走去。
屋子里,只有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人和大路。聽盧冰問起一年前的火災,男人的臉漠無表情。他淡淡地說:“我不相信老婆是自己不小心引發大火。她很細心,過年放鞭炮都要兒子離柴堆遠遠的。”
男人正說著,大路突然插嘴說:“我媽的死,肯定和蔣偉有關!”
一聽這話,男人馬上喝斥大路不要胡說。盧冰皺起眉,問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嘆了口氣,說蔣偉和自己情同兄弟,他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以前,自己常年在外,蔣偉沒少幫襯自己家。這恩情,他一直都記著呢。
“你說跟那人沒關,怎么我媽死了你就和他斷了交情?”大路又插嘴道。
男人急了,跳起來就要去打兒子,可大路早撒丫子出了家門。男人臉上訕訕的。過了半晌,男人才喃喃說老婆死之前,他常年外出打工。就在去年,老婆對他說,有一次醉酒之后,蔣偉百般調戲她。她氣壞了,將他轟出家,再不準他踏進一步。“說實話,我相信他只是酒后失態。后來,我也就沒再追究這件事。”
盧冰微微點頭。盧冰沉吟,也許,蔣偉并不像男人想象中那么顧念“兄弟”情誼?
疑竇叢生
離開女人的家,盧冰再次來找蔣偉。蔣偉不在,蔣妻仍在繡那雙軟底鞋。盧冰過去,蔣妻抬起頭,沖他一笑。盧冰問:“蔣偉呢?有些事,我想找他了解一下情況。”
蔣妻狐疑地抬起頭:“怎么,你懷疑他縱火?”
盧冰不置可否,蔣妻卻冷冷地說:“不,絕不會是他。”說罷,再次低下頭繡鞋子,卻不小心被針扎了手。
盧冰笑了笑,起身出門。
回旅館吃過晚飯,盧冰又瞇了一會兒。看看表,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他戴了頂帽子悄悄出門。一直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他停在一條小胡同,躲在了黑暗中。正是春天,天空星光燦爛,盧冰微微仰頭,倒覺得有幾分愜意。他打算,要在這兒度過幾個夜晚。
躲在角落沒多久,盧冰看到一個黑影從蔣偉家出來。這黑影一直走到對面的柴棚,看看四周無人,突然將手里的油桶潑到門外的一堆麥秸上。接著,黑影扔了根火柴上去。
盧冰迅速跑過去,熊熊的火光映出了他的臉。那黑影大吃一驚。盧冰走上前,神情冷峻。那黑影,原來是蔣妻。她怔怔地看著盧冰,半天沒說話。盧冰淡淡地說:“好一個欲蓋彌彰!我本來等著抓要逃走的嫌犯,想不到卻抓到了放火的你。原來,你的腿早就好了?”盧冰的語氣中帶著譏諷,上下打量著蔣妻,緩緩地說:“現在,我終于明白了。那兩把火,都是你放的吧?當蔣偉頻頻出入大路家,你雖然足不出戶,卻醋意大發。半年前,你放火燒死了那個女人。因為警察草草結案,你僥幸逃脫。可你萬萬沒想到,大路媽死后,蔣偉又和劉秀梅勾搭上了。這回,你故伎重施,再次放火。即使被發現人為縱火,也沒有人會懷疑到你的頭上。因為,你坐著輪椅,根本無法輕便出入。”
蔣妻冷冷地抬起頭:“你有什么理由懷疑我?”
盧冰冷笑:“兩次到你家,你都在繡鞋子。一個無法行走的人,怎么會這么在意腳上穿的鞋子?即使這個推斷站不住腳,還有第二點。白天我仔細觀察了你的鞋子,鞋面擦干凈了,可鞋底粘上了谷糠。那谷糠是新的,應該還是王明江家的。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會燒死了王明江?是不是以為李秀梅和你老公在谷倉私會?”
蔣妻的臉色變了。她緩緩地說:“我恨透了勾引我男人的女人,我的腿早好了,可我不想去工廠累個半死,所以,我一直假裝腿還沒有恢復。王明江死的那晚,我聽到蔣偉打電話提到了谷倉,我認定他是和李秀梅在谷倉約會。誰知道,王明江沒有值夜班,竟在谷倉修工具。可惜,我知道得太遲了,已經沒有辦法滅火。”
蔣妻正說著,幾十個人拎桶端盆跑來救火。看到她站立如常,大家都大吃一驚。最吃驚的,當然還是蔣偉。他木呆呆地看著妻子,卻看到她正用仇恨的目光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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