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有顆柔軟的心

昨天和一位退了休的老領導一起吃飯。席間，我談起一件事，十多年前，我還在讀書，經常去結交一些所謂的奇人。有位“奇人”常常說，做人就像鴨子游水，從表面上看，在水面上平穩的滑行，非常自如，其實水下兩只腳是片刻不停的。它只有在水底努力地撲騰，在水面上表現得才會更加平穩。他說，做人其實和鴨子鳧水是一樣的，無論你在生活中承受多大的壓力，面臨多大的挑戰，遭遇怎樣的痛苦，甚至是突然的打擊。你所要做的都是要把你平靜自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一面展示給人。十多年過去了，這段話我一直記得。另外，我還總是感到，除了保持一個堅硬的外在，我們或許還應該經常關注一下人類那本應柔軟的心。

面對生活我們必須時刻充滿敬畏。如果我們想擔當某種責任，就必須時刻有如履薄冰的態度。正是因為如此，一個人表現出來的這種從容與平靜，并不能代表他內心沒有波瀾。

這世界總是會發生很多事情超出預期，超出想像。然而人生中有許多最本質的東西，卻不會因為世界發生了巨變，每個人的人生有多么大的不同而出現非常大的變化。人與人之間一些基本的準則，基本的情感，一個人內心最深層的東西其實幾千年來變化甚少，而我們對這些最基本的東西也還沒有參透。

前幾天看了一篇描寫父女感情的文字，非常感動。文字非常干凈，慧黠中充滿真誠。她描寫的許多與父親相處的細節，尤其是寫到夢到父親去世，悲痛、驚慌無助，在淚水中驚醒，在寒冷的夜晚光腳跳下地，久久地在門縫中觀察父親與人在客廳交談的側影，終于確信父親在世，而再次體會到自己對父親的真愛，淚流滿面的情景，非常感動。

我們現在整天奔忙于生活，從事不同的職業，奔走于不同的人群，學會了掩飾自己，修煉自己，敷衍別人。許多人幾乎已經喪失本性，喪失了內心真我的觀察。在這之中保持自己所謂“光輝的一面”，展現給世人外在的同時，其實也迷失了原本柔弱的心。人心本來是柔軟的，有喜怒哀樂，有愛恨情仇，然而我們表演久了，成了好演員，卻忘記了自己。久之，我們已很難再為生活中那些渺小的人物，平凡的點滴而心懷感動，因為我們的心不再柔軟。不在乎有一顆柔軟的心，也不愿意再有一顆柔軟的心，甚至怕被別人知道有一顆柔軟的心。因為在事業中打拼，需要的是技巧，是藝術——工作的藝術，表演的藝術。

你看到過這樣一則小故事嗎?在退潮的沙灘上，有人發現一個小男孩正不斷地把沙灘上沒有來得及回到大海中的小魚撿起來，一條條往海中扔去。于是問道，這么多的魚，你救得過來嗎?再說，有誰會在乎呀。小男孩淚流滿面，一邊撿起一條魚向海中扔去，一邊大聲說:“它在乎!”

為了生計，為了我們所竭力追求的事業與地位，這樣柔軟的心有誰會在乎呢?!

(摘自馬正勇的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