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最偉大的。以“人文的物質主義”名義,向所有致力于提升生活品質的人、事、物,致敬。

托朋友的福,花3個小時看了三分之一部昆曲《牡丹亭》。散場后大家唏噓:沒想到中國戲曲可以這么美!
一場春夢何至于可以讓人憔悴死去?還原舊時場景,恐怕還真的就是。被禮教綁得牢靠的女子,閨房里看見一只公蚊子也得當流氓一樣驅逐,如不幸被那廝叮咬一口,自當如貞節受辱一樣尋死覓活了去。
因此,論及夢中野合,對一個連偷閑睡個懶覺的權利都不曾自由擁有的貴族女子來說,實在是最奢侈也最致命的誘惑了。“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杜麗娘嘆春光何嘗不是對自己空有美貌卻春心深鎖的感嘆?
如果有看官要問:“什么樣的男子能夠勾起杜麗娘們的好感?”我想答案其實非常簡單,只要模樣周正一點,神情歡娛一點的男人都不會讓她們反感。而如果男子骨子里有點痞氣,浪蕩氣,會讓她們飛蛾撲火的意愿更熾熱些。
看看柳夢梅,見面第一句話就讓杜麗娘為手中的半枝垂柳詠詩。一般來說,貴族女子就受不了這號文青流氓,不然十八世紀的歐洲貴婦們也不會開那么多文藝沙龍,甘心讓那些落魄又貪吃的文人藝術家騙吃騙喝,還偶爾騙上床。這等柳書生,如果讓今天的環保明星周迅姑娘碰上,第一句話會是質問“你為何傷害了柳枝性命”么?
且存疑。
在唱幾句惹杜麗娘自傷身世的話之后,書生柳夢梅顯然是個杰出獵手,他要她借一步說話,“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這種場景,最緊要的是“催情”。孔夫子的爸爸媽媽沒準就是在這種風光里唧唧歪歪地制造了一個圣人。
杜麗娘也是狠女子,若是其他女性至少得有個半推半就的過程,她則回一句“秀才去怎的”,似是說“去就去,Who怕Who啊”!于是,秀才先說后做,好事得逞:“和你把領扣松,衣帶寬,袖梢兒摸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
可憐如此孽緣!尤其是被柳生幾句屬于后戲言辭終于感動得把一腔幽魂透支了去:“小姐休忘了呵,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恨不得肉兒般團成了片,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
這么一分析,相信有很多人看得出,在男女求歡逗愛過程中,尤其是對單純女子,若奉行“單刀直入”原則,大致成本最低,收獲最高,而風險最多是被罵一句“臭流氓,不要臉”。
縱觀歷史,表面上很能支配人,其實一直處于被支配地位的貴族女子會相對單純嗎?
19歲的木匠兒子于連在桌底下抓29歲的市長夫人德·萊納夫人的手,幾番疑懼之下,德·萊納夫人作了最后一次努力想把手抽回,但那只手還是留下了。
同樣是那么唐突而果斷的“抓手”,如果是德斯坦抓戴安娜的手呢?“我親吻她的手,她睜大藍灰色的眼睛,一臉困惑的表情,頭微微向前傾斜。”這是83歲的法國前總統德斯坦的新著《總統與王妃》的情節。他說寫這個是為了兌現給戴安娜王妃的承諾,但又拒絕人們將男女主人公對號入座。
相對于總統們的仗勢征服,我倒更欣賞隱士塞林格求歡時的做法。這位怪杰已經隱居在美國一個小鎮40多年了。據說他有時也會到城市里去透透氣,試圖解決生理問題。他的做法如下,買一本色情雜志,照上邊的聯系電話給封面女郎撥過去:“我是塞林格,我想和你睡覺。”雖然多數情況下,我們不能想象芳齡20的兔女郎們對塞林格的名字比一個避孕套新品牌了解得更多,但是重要的是,塞林格干脆利落地表達了,睡不成他也沒瘦沒死。
杜拉斯講的一件發生在她60歲時的“性”事也非常有趣。她收到一封信,簡單寫著:“我想在1月23日星期一上午9時與你做愛。”她沒理會。但那一天真的有個人按門鈴,并說他就是那個寫信者。她當然不開門,她的鄰居也都來勸慰那個小伙子離開。他什么也不說,在她家大門口躺了一上午,然后說“我反正接近過她了,很好很好”,接著走了,一聲再見都沒說。
說真的,如果一個女子真的有杜拉斯這樣的奇遇,你若用生氣或發怒的方式對待人家就太矯情了,你可以得體地驕傲,以證明你的性魅力真的來自風度而不僅僅是長有性器官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