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大師與我自從上周末的北風夜苦戰菜園,截獲黑鯛群后,江湖名聲鵲起,登門求教者不計其數。哥倆兒在幸福的眩暈中度日如年,剛到周一便如同25只小耗子揣進懷里——百爪撓心,片刻不得安定。
一向以“加班專業戶”為榮的我,架不住高大師的一再磨嘰,第一時間把晚上不加班的消息電告高大師,電話中立刻傳來“嗷”的一聲怪叫(與我這“半殘的”相比,他已經完全“瘋”了)。接著,高大師以“機關槍”的速度說到:“實話告訴你,我已經把蝦磚、窩粉、螻蛄蝦都備好了,只等你一聲令下。得,你也別吃晚飯了,我給你捎盤餃子,到海上吃吧。5分鐘后,小區門口見。”還沒等我說話,他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會合后,發動汽車引擎,我們直奔釣場。一路無話,風馳電掣地來到海邊菜園地。此時,天上已經開始飄落絲絲的細雨,幸虧穿了防水釣魚服,心里稍微才有了點底。雖然有風,但背風處的海面處處微瀾,涌流不大。
在我組裝釣具的時候,高大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把蝦磚耙好、窩粉攪勻、釣具組畢、頭燈戴好,然后腳不沾地地“飛”到上次頻頻中魚而做了標記的礁石之上。郁悶啊!他這是磕了啥特效藥或者打了啥牌子的“雞血”,速度這么快?
與他相比,一向釣魚毛毛躁躁的我,卻似閑庭信步,慢條斯理地打窩、裝餌、揮竿、抖線、點煙……
也就是2袋煙的功夫吧,我那顆散發著紅色誘人光芒、寄予無限希望的夜光阿波,在海面上緩緩漂到右方45°的位置時,來了個微微的停頓,我輕輕地逗引了一下,震撼人心的一幕出現了——“箭沉”,完美的“箭沉”。紅色的阿波剎那間殺入浪底,海面上只留下一簇折射上來的猩紅光暈,如同一張燦爛的笑臉。
煞竿、收線,在極其艱難的狀態下進行,我算是領教了“力牽驚牛”的感覺。要不是看到“箭沉”,我肯定會認為是鉤子掛住了地球。功勛卓著的韓國特攻1號5.3米的磯釣竿異常“痛苦地”將苗條的身子彎成了弦月。“達瓦”4號釣線不愧系出名門,在霸道的迪佳手剎輪的驅使下,無視水下的無窮牛力,將絲絲釣線收入線杯。
在細雨薄霧的黑夜,我感覺自己在和看不見的巨人拔河,與隱身的怪物角斗。在心跳140的狀態下,腦內啡肽連同腎上腺素驟然分泌,讓我發梢直立,臂力大增,腰力爆發。雖然無法看清水中為何方神圣,但我百分之百的確定——我中了磯釣三年來創紀錄的巨鯛。
這樣的狀況,我竟然沒有發出歡呼的叫喊,只覺得一股熱氣頂住了喉嚨。魚進我退、魚退我進、魚潛我拽、魚翻我擺……獵物一點點地被拉近,而我內心卻一陣陣地恐慌。
十多次的防守進攻,都是那么得揪心和吃力,每一次的搏斗,都在加劇斷線的危險,“緊張”這兩字乘以萬倍也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當上空傳來竿梢與阿波的碰撞聲,我知道線到頭了,再搖,就要斷梢了。然而,水下那怪物仍在不遠處的水面上“啪——啪——啪”地翻滾、跳躍著,一點也沒有放棄掙扎的意思。再次提醒自己定神屏氣,把不停顫抖的魚竿緊緊夾在兩腿之間,用一只手把住魚竿,努力保持竿與線90°的最佳搏魚姿勢,另一只手下意識地去摸身邊的抄網。當我在周圍摸了一圈后,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天啊,抄網竟然忘記組裝了。我朝著遠處的高大師低沉而有力地吼著(擔心聲音大,驚走了魚群。又怕聲音小,耳背的他聽不清楚)。可能是這邊的聲響早已驚動了抽悶煙的他,一聲低吼似發令槍響,高大師瞬間拍馬殺到,兩盞頭燈齊刷刷地同時射向水中。
泛著白色鱗光的肥碩軀體被魚線拽著浮在水面,大物倔強地仰著頭。高大師抄網技術的確一流,眨眼間,大物已被兜進網里。這小子的抄魚技術真是出神入化。順利收魚入護,系好繩索,返身回到釣位。按捺住激動而自豪的心情,立即補窩,進入下一輪戰斗。
補窩的效果是明顯的,不到10分鐘,我再次捕捉到紅色阿波的有力下墜,一系列嫻熟的動作后,又是1條黑鯛被我抄上岸來。
或許是對岸的燈光太閃,我們的喧嘩聲過大,或許是浪涌變流,魚群驚散,總之自此之后,毫無魚訊。
時光悄然流逝,雨,時斷時續,餌也漸漸告罄,與高大師一商量,我們決定收竿返程。
一次激動人心的搏鯛旅程暫告一段落,而我,卻久久沉浸在搏鯛的每一分每一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