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傳佛教復興的社會原因初探

[摘要]藏傳佛教是印度佛教傳入我國藏區后與藏族原有的苯教長期斗爭、互相融合后形成的。藏傳佛教發端于公元8世紀，到9世紀中葉，朗達瑪贊普滅佛興苯，藏傳佛教的傳播和發展走入一個低谷。10世紀后期，由于各種社會原因。藏傳佛教又開始在藏區復興。11世紀中葉開始，藏傳佛教各教派開始出現，到15世紀中葉才全部形成。藏傳佛教發展到后期可謂教派林立，主要有寧瑪派、薩迦派、噶舉派、格魯派等教派。

[關鍵詞]藏傳佛教;苯教;教派

[中圖分類號]B948[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3115(2009)16-0064-02

一、佛教在吐蕃地區的再度興盛及其原因

(一)朗達瑪毀滅佛法之后的佛教

公元 841 (鐵雞)年，吐蕃大臣柏達那、覺若拉累、列杜贊三人勒死了倡興佛法的赤熱巴金，朗達瑪#8226;烏冬贊即位。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郎達瑪利用當時社會上部分群眾對佛教的反感和疑惑心理，大造輿論之后，極其強烈而又迅速地完成了消滅佛教的工作。① 朗達瑪滅佛后80多年間，衛藏地區藏傳佛教絕跡，僅有逃避于多康之少數僧侶，尚保持著佛教的余緒。這時有三名西藏僧人逃至青海東部的丹斗地區，他們是藏繞賽、約格瓊、瑪釋伽牟尼，他們共收一名弟子叫喇欽貢巴繞賽，于公元 973 年受了比丘戒。這時西藏的桑郁地區有一封建主叫意希堅贊，他很想發展佛教，遂派魯梅等10人到安多地區跟喇欽貢巴繞賽學法，學成后把安多的傳統帶到衛藏地區，在那里招收弟子，歷史上稱之為“下路弘法”。同時，阿里王朝的國王也熱衷佛教，他出家當和尚，取名為拉喇嘛意希沃。他派20多人到克什米爾學法，最終只有兩人回來，后來建立了托林寺，歷史上稱此為“上路弘法”。從此開始了藏傳佛教的“后弘期”，時間為公元 913 年。

(二)藏傳佛教復興的原因

1.歷史傳統的影響

佛教在朗達瑪滅佛時共傳200多年，雖然遭到打擊，但不久吐蕃王朝崩潰，所以，滅佛時間并不很長，佛教的社會影響還以各種形式存在。大批佛教徒雖然還俗了，但并沒有完全放棄對佛法的信仰。當時，在佛門關閉的情況下，他們卻以口身相傳的形式依然傳播著佛教，并力求得以弘揚廣大。因為“已死的先輩們的傳統像夢魔一樣糾纏著活著的人的頭腦”。 ②另外，“伏藏文獻”的出現對弘傳佛法也起了一定的促進作用。當朗達瑪滅佛時，有些僧侶把當時的禁讀文獻埋藏于山間、地下或移到他處，一直到佛法開始恢復時，才把這些文獻發掘出來。其中有松贊干布時的歷史文書《嘛呢叢書》、《王誥》，赤松德贊的《五部遺教》、《桑郁寺志》等，豐富的佛教文化遺產并未遺失。還有一個方面，就是大批的苯教徒利用朗達瑪滅佛之際，把很多佛教經典改為苯教經典，如《十萬黑白龍經》等。佛教經典的一部分內容又在苯教文化中得以保存下來。藏傳佛教復興以后，這些文獻成為主要的參考資料，反過來又促進了藏傳佛教的更進一步發展。

2.新型的封建主需要以佛教作為武器

公元10世紀以后，整個藏族地區都處在割據之中，新型的封建主為了維護其利益，需要有兩種職能:一是劊子手的職能，二是牧師的職能。在藏族地區的封建統治中，第二種職能是主要職能，封建主懂得用佛教思想麻痹人民的斗志，為階級利益服務。所以，他們大力支持佛教的復興。后期的藏傳佛教有了一個新的特征，那就是并非是純民間的宗教，而是官方的宗教，建立了政教合一的小政權。“形成的這些教派都是地區性的宗教勢力。它們各自有一個不同的地方政權勢力作為自己的靠山，反而使得政治上的分裂局面得到了新的加強，這也是西藏分裂時期佛教之所以復興以及西藏地方之所以長期不能夠統一的根本原因。” ③

3.廣大人民群眾的需要

“吐蕃人民處在長時期的紛亂痛苦中，當他們無力與壓迫剝削階級作斗爭時，宗教便成為他們解脫煩惱的精神寄托，幻想著不可捉摸的來生幸福。” “宗教里的苦難既是現實的苦難的表現，又是對這種現實的苦難的抗議。宗教是被壓迫生靈的嘆息，是無情世界的感情，正像它是沒有精神的制度的精神一樣。宗教是人民的鴉片。”所以，人民群眾需要得到宗教的安慰，當他們聽到佛教重新傳播的福音時，內心想到佛教反對戰爭，維護和平，以及來世極樂世界的藍圖。這一切很快引起廣大人民群眾的共鳴，人們紛紛出家為僧，這一點是佛教復興的社會基礎，與統治階級極力崇佛的動機是相互關聯的。

4.佛教自身的發展因素

就佛教自身而言，佛教徒和封建主的結合是緊密的，他們建立了規模宏大的寺院，這些寺院控制著當地的經濟命脈，把持著所有的文化領域，更使人民群眾無法擺脫與宗教的關系，而佛教本身又作了一些改革。佛、苯之間的斗爭雖然還沒有結束，但佛教對苯教的許多宗教禮儀進行了保留，從而使佛教的傳播和發展同原有的風俗并不矛盾，這就更能使人民群眾容易接受。另外，到公元11世紀至12世紀中期，由于社會比較安定，封建經濟得到一定的發展，作為吐蕃封建文化主要的組成部分的藏傳佛教帶來的文化，如醫藥、歷法、文字等各種知識，豐富了人民的文化生活，并且起了安定社會秩序、發展社會生產的積極作用，從而取得了人民的信仰與推崇，促進了藏傳佛教的發展和鞏固，加強了它的社會地位。“在農牧業、手工業、商業同時發展的情況下，在西藏上部的阿里、聶拉木、后藏的拉孜沖堆固爾莫等處的商業集團開始形成。在上部阿里的古格和藏北的叫做洛定的地方，開發了金礦，山南和昂仁兩地推廣了釉陶的技術。”這樣就使大批譯師有足夠的用項來往于印度、克什米爾、阿富汗、巴基斯坦、西藏等地學習法經，進一步促進了藏傳佛教的發展。

5.外部條件的影響

11世紀時，佛教的發源地印度不斷地遭到阿拉伯人的侵略，伊斯蘭教徒殘害異教徒對偶像的崇拜，他們瘋狂屠殺僧人，摧毀許多寺院，大量的佛教經典被焚燒，致使佛教徒四處逃難，其中一部分經過阿薩姆和尼泊爾逃到西藏。如西藏歷史上著名的喀切班欽釋伽師利跋陀羅( khache pansha kya shiri )就是從阿薩姆逃到西藏的僧人之一， 他當時已逃到印度北部的扎格達拉地方，于第三繞迥的木鼠年，即公元 1204 年，被西藏的綽普譯師江白貝( byams pa 'i bpai )經亞東延請到西藏住了10年，宏揚了佛教。他在藏歷第四個繞迥的火兔年三月初，寫作佛教大事記，次年抵后藏，住在娘麥堅貢寺。這時西藏名僧薩伽班欽已是27歲，同喀切班欽相見后受其戒法，這樣，佛教的新比丘戒得到了發展，形成了所謂的齊全的四部戒律。正當佛教在印度衰敗之時，在西藏卻得到了復興，這在西藏歷史上叫作“佛教的印度北傳”。此后，佛教又經過青海、甘肅傳到內蒙古和喀爾喀(今蒙古人民共和國)，在西藏歷史上叫作“佛教由北地北傳”。

二、藏傳佛教復興以后的簡況

復興后的藏傳佛教，由于教義和傳播方式不同，產生了諸多教派，再加上各教派都以不同的地方封建集團為靠山，藏傳佛教在內容上和形式上就出現了爭鳴的局面。

甘丹派，俗稱老黃教。因主張以全部佛語作為僧徒的行為和修持的指示而得名，是由阿底廈大師(982～1054 ，又名燃燈吉祥智，可能是扎哈爾一位國王的兒子，而扎哈爾又是密教的一名地) 創立的，主張“顯密貫通，觀行并重”，提倡佛教的“業果論”，該派是以后格魯派的淵源。

薩伽派，俗稱花教。始祖是袞噶寧保，其父教袞喬杰保在后藏波日山建寺廟而得此名，該派主張“顯密貫通而重于密”。

噶舉派，俗稱白教，是“佛語傳承”的意思。其支派較多，主要有香巴噶舉和塔波噶舉兩大傳承，塔波噶舉后來又發展為四系八支。四系是噶瑪巴噶舉，帕主噶舉、蔡巴噶舉、巴絨噶舉;八支是止貢巴、周巴、達垅、雅桑、綽浦、瑪倉、葉巴、修賽。噶舉派在教義上主張“輕顯重密”。

此外，在這一時期，還存在著寧瑪派、希解派、覺昂派、覺宇派等小的宗教派別。

關于復興時期的各宗派，第九世班禪曾經這樣說過:“此等宗派，因法師之意見而規則稍有不同，究其主義，并無所謂新舊之別。”從而可以說明無論新派舊派，其基本精神是符合統治階級的利益并為其服務的。

[注釋]

‘東噶 #8226; 洛桑赤列: 《論西藏政教合一制度》，民族出版社1985年版。

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黃奮生:《藏族史略》，民族出版社1985年版。

法#8226;R#8226; A #8226; 石泰安著，耿昇譯: 《西藏的文明》，中國藏學出版社2005年版。